我在上海送外卖。

今天是我连续工作的第三十六天。

手机显示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七分，我正骑着电动车赶往下一个送餐点。

后座的保温箱里装着两份麻辣香锅，汤汁正随着我的颠簸微微晃动。

"妈的，又要超时了。"我看了眼导航，还有八百米，但红灯亮得刺眼。

我左右张望——没有交警。右手拧动油门，电动车猛地窜了出去。

"帅哥，闯红灯啊？"路边一个穿着热裤的姑娘冲我喊。

我冲她咧嘴一笑："为了给你送餐啊，美女！"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破耳膜。

一辆黑色轿车朝我冲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我能看清司机惊恐的表情，他嘴里正叼着一根烟。

"操！"

这是我最后的念头。

世界黑了。

然后，又亮了。

我躺在地上，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天空是紫色的，飘着几朵像棉花糖一样的云。

我的电动车呢？麻辣香锅呢？

"咳——"我吐出一口血，努力撑起上半身。

这不是上海。

这是一片荒野，远处有山，近处有树——但那些树长得像放大的西兰花，枝干上还泛着金属光泽。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艰难地转头，看见三个穿着古装的男人朝我走来。

他们手里拿着剑，剑尖滴血。

"还有一个没死透的。"为首的男人说。他脸上有道疤，从左眼一直划到嘴角。

我低头看自己——我穿着一件破烂的青色长袍，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

"等等，我不是..."我抬起手，发现这双手比我的更修长，指甲缝里还有泥土。

刀疤脸举起剑："送你和你的师兄弟们团聚。"

我本能地往后爬，后背撞上一棵树。完蛋了，刚穿越就要死？

"铮——"

一道银光闪过，刀疤脸的剑断成两截。他愣了一下，然后脖子喷出血来，栽倒在地。

"谁？！"另外两人转身。

风里飘来一阵香气，像是桂花混合着某种药材。一个白色身影从树梢轻盈落下，长发如瀑，在阳光下泛着淡紫色的光。

"凌...凌晴！"剩下两人脸色惨白，转身就跑。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手指轻弹。两道银光闪过，那两人扑倒在地，后心各插着一片树叶。

是的，一片柔软的树叶，像刀一样插进了他们的心脏。

我张大了嘴。

女子转过身，我终于看清她的脸——美得惊心动魄，但那双眼睛...瞳孔是淡紫色的，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新奇的玩具。

"咦？"她歪着头，"还没死？"

我喉咙发紧："美女...救..."

她蹲下身，手指划过我胸前的伤口。指尖冰凉，却让我浑身发热。

"你不是玄天宗的人。"她说，"你是谁？"

"孙茂，送外卖的..."

"外卖？"她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天外之人？有意思。"

我疼得眼前发黑："我要死了..."

"有我在，你死不了。"她凑近我，呼吸拂过我的脸颊，"不过，你得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她没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

"吃下去。"她命令道。

我犹豫了一下，但胸口的疼痛让我别无选择。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热流从喉咙窜向全身。我的伤口开始发痒，肌肉蠕动着愈合。

"卧槽..."我盯着自己逐渐愈合的伤口，"这什么仙丹妙药？"

凌晴——我猜这是她的名字——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的灵魂波动很奇怪，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伸手按在我的额头上。我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我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街头...

"有趣。"她收回手，"你来自一个没有灵气的世界。"

我喘着气坐起来："你是...神仙？"

"青霜峰，凌晴。"她站起身，"剑尊。"

我努力站起来，腿还在发抖："谢谢你救了我。那个...我现在该去哪？"

凌晴转身要走："随便你。"

"等等！"我追上两步，"我什么都不懂，在这个世界活不下去的！"

她回头看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所以？"

"你能不能...收留我？教我点本事？"

"凭什么？"

我脑子一热："我可以给你讲段子！"

凌晴愣住了："段子？"

"就是笑话。"我清了清嗓子，"有一天，一个修仙的问另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剑修都单身吗？’另一个说：’为什么？’ ’因为他们总是御剑飞行，找不到对象！’"

沉默。

凌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额头冒汗："不好笑吗？那我换一个..."

突然，她笑了。不是微笑，是那种捂着肚子的大笑。

"哈哈哈...御剑飞行...找不到对象..."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果然有意思。"

我松了口气。

笑够了，她擦擦眼角："好吧，我收你为徒。不过..."她凑近我，紫瞳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我的徒弟，生死都由我掌控。明白吗？"

我咽了口唾沫："明白..."

"叫我师父。"

"师父。"

她满意地点头，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下一秒，我们腾空而起。

"啊啊啊——"我死死抱住她的腰，"太高了！太高了！"

"闭嘴。"她拍了下我的头，"再叫就把你扔下去。"

我立刻安静如鸡，但手还是没松开。凌晴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一丝血腥气。我偷偷看她侧脸——睫毛真长，鼻梁挺直，嘴唇...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她头也不回地说。

我赶紧移开视线。

我们在云层中穿行，下方是连绵的山脉和湖泊。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顶覆盖着白雪。

"那是青霜峰，我的地盘。"凌晴说，"到了那里，你要遵守我的规矩。"

"什么规矩？"

"第一，不准离开山峰；第二，不准碰我的剑；第三..."她转头看我，紫瞳幽深，"不准喜欢上别人。"

我眨眨眼："第三条有点难啊，我这么帅..."

她突然停下，我们悬在半空中。

"我是认真的。"她声音冷了下来，"我的东西，别人碰不得。如果你敢违背..."她手指轻抚我的喉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后背发凉："师父，你这是...病娇啊？"

"病娇？"她挑眉。

"就是...那种爱到极致会黑化的性格..."

凌晴若有所思："这个词不错。"她忽然笑了，明媚如花，"那我就是病娇。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我猛点头。

她这才继续飞行。

青霜峰越来越近。山顶有一座雅致的庭院，周围种满了紫色的花。庭院后有一片竹林，林中有个清澈的池塘。

凌晴带着我降落在庭院中央。

"以后你住西厢房。"她松开我，"每天寅时起床，跟我练剑。"

我腿一软坐在地上："寅时？凌晨三点？"

"有问题？"

"没...没有..."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对了，你身上的衣服太丑了。"她手指一弹，我身上的破袍子变成了一件白色长衫，袖口绣着银色云纹。

"谢谢师父！"我低头打量自己，"还挺帅。"

凌晴轻哼一声，走向主屋。走到门口时，她头也不回地说："晚饭前，给我讲十个段子。不好笑的话，今晚没饭吃。"

我张大了嘴："十个？"

门关上了。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突然笑出声来。被车撞死，穿越异界，拜了个病娇女剑尊为师...这经历，够我吹十辈子牛逼了。

"先想想段子吧..."我挠挠头，"修仙界的鸡为什么过马路？为了到对面仙坊卖更高的价钱？"

主屋里传来凌晴的声音："不好笑。下一个。"

我缩了脖子。完蛋，这师父耳朵也太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