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霓虹被窗玻璃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苏晚坐在餐桌前，看着那碗已经温过三次的长寿面，汤面表层凝起薄薄的油膜，像层化不开的心事。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指向十一点。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和沈聿川在一起的第三年。

玄关处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晚立刻站起身，围裙还没来得及解。门开的瞬间，裹挟着寒气的雨丝先一步钻进来，沈聿川脱下沾着湿气的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昂贵的面料皱出几道折痕。

“回来了？”苏晚走上前，想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却被他侧身避开。

“嗯。”沈聿川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疏离，他扯了扯领带，径直走向吧台倒水，“公司有应酬，忘了告诉你。”

苏晚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他避开时带起的风。她低头看着自己沾着面粉的围裙，轻声道：“我做了长寿面，还温着。”

沈聿川灌下大半杯冷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不用了，在外面吃过了。”他抬眼扫过餐桌，目光在那碗面上停留半秒，“下次不用等我，我忙起来顾不上这些。”

“可是今天……”苏晚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消散在空气里。她知道自己不该期待的，三年来，他的生日她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提前半个月准备礼物，订好他最爱的餐厅；而她的生日，他要么在开会，要么在应酬，要么像现在这样，带着一身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回来。

那香水味很淡，却像针一样扎进苏晚心里。她记得这个味道，上周在沈聿川的副驾上，她曾闻到过一模一样的香气。当时她问起，沈聿川说是合作方的女伴不小心蹭到的。

“你身上有别的味道。”苏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沈聿川皱眉，似乎觉得她在无理取闹：“说了是应酬，难免有接触。苏晚，你能不能成熟点？”

成熟。又是这个词。

苏晚笑了笑，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她从十八岁跟着他，今年二十一，她把最鲜活的三年都给了他，却被要求在爱情里成熟得像个旁观者。

“沈聿川，”她慢慢解下围裙，叠好放在椅背上，“我们分手吧。”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沈聿川正松着袖扣的手顿住，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错愕，随即是惯常的不耐：“苏晚，别闹了。”

“我没闹。”苏晚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等了你三个小时，温了三次面，你回来一句应酬就带过了。这三年，我等你的次数够多了，我不想等了。”

沈聿川的眉头皱得更紧：“就因为我没吃你的面？”他语气里的轻慢像钝刀，割得苏晚心口发疼，“苏晚，我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我要处理的事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你能不能别总把精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无关紧要的小事。

苏晚想起自己去年生日，发着高烧躺在家里，给他打电话，他说在陪重要客户，让她自己叫救护车。她拖着病体去医院，输液到凌晨，回来时看到他朋友圈更新了和朋友在酒吧的合照，配文是“难得放松”。

她想起上个月她父母来市里，想请他吃顿饭，他推说要出差，结果她在市中心的商场，看到他陪着林薇薇挑选珠宝。林薇薇是他的青梅竹马，也是他母亲属意的儿媳人选，每次提起，他都说是“妹妹”。

这些事，她都忍了。她总告诉自己，他只是太忙了，他心里是有她的。直到今晚，看着他理所当然的冷漠，她才终于明白，不是他忙，是她在他心里，从来都不重要。

“对，是小事。”苏晚弯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所以，沈总就不缺我这一件小事了。”

她走到玄关换鞋，沈聿川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几步追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他的手掌温热，却是苏晚曾经最贪恋的温度，此刻却让她觉得烫。她用力挣开：“去哪都和你没关系了。”

“苏晚！”沈聿川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我再说一遍，别闹了。我今天确实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没有明天了。”苏晚拉开门，冰冷的雨丝立刻打在脸上，她没有回头，“沈聿川，祝你前程似锦。”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