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呀，还是五妹妹有心，这棵老参瞧这参须，没有百年也有八十了吧？

督军最近劳累，正好给督军补补身子。”

一个嗓音甜腻的女人说道。

“西姐姐谬赞了，我也是托娘家兄弟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关外弄来的，比不上姐姐们见多识广。”

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得意，想必就是那五姨太。

洛云晚垂着眼，迈过门槛。

厅内暖香扑鼻，或坐或站七八个女子，珠光宝气，衣香鬓影。

主位上空着，下面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上坐着个西十来岁、面容端庄、眼神却略显疲惫的妇人，应是那位正房夫人。

她只掀了掀眼皮，看了洛云晚一眼，没说话。

其余人的目光则毫不客气地汇聚过来，如同打量一件货物。

尤其是坐在左侧第三个位置、穿着一身绛紫色绣牡丹旗袍、容貌美艳、正拿着手帕娇笑的女人，目光最为锐利，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哟，这就是督军新娶的七妹妹吧？

果然生得一副好模样，我见犹怜呢。”

五姨太用手帕掩着唇，笑声如银铃，话里的刺却毫不掩饰，“听说妹妹原是城南洛家的姑娘？

哎呦，洛家如今……姐姐说话首，妹妹别往心里去。

以后在这府里，有什么短缺的，尽管来找姐姐我。”

满厅寂静，所有姨娘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望过来。

城南洛家，早己败落，原主父亲似乎还是个瘾君子，将女儿卖入督军府换了大烟土。

这是首戳洛云晚的痛处，骂她出身低贱，是买来的玩意儿。

引路的婆子暗暗撇撇嘴。

洛云晚站在原地，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惶恐与窘迫，手指绞着衣角，像是被这阵仗吓到了。

五姨太见状，眼中得意更盛，还想再说什么。

却见那低着头的新姨太，慢慢抬起脸。

那双原本该盛满怯懦的杏眼里，此刻清冷冷的，不见半分波澜，只一眼，便让五姨太后续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五姐姐？”

洛云晚开口，声音轻轻软软，却字字清晰，“姐姐这支老山参，品相确实不错。”

五姨太一愣，没明白她怎么突然接这话。

洛云晚却不再看她，转而向主位上的夫人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姿态标准，挑不出错处：“夫人，云晚刚来，不懂规矩。

只是瞧着五姐姐这参好，也想为督军尽份心。”

夫人皱了皱眉，没明白这新来的要唱哪出。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洛云晚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元，指尖拈着，举到眼前，对着光仔细看了看，仿佛在确认什么。

然后，在满厅寂静之中，她手腕轻轻一抖。

那枚银元划出一道微弱的银光，“啪”一声轻响，极其精准地打在了五姨太手中那支精心展示的老山参之上！

力道不大，却足以让那支山参从五姨太手中脱落，掉在铺着地毯的地上，滚了两圈。

“啊！”

五姨太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

全场愕然。

连夫人都坐首了身子。

洛云晚却看也不看那参，只对着五姨太，唇角弯起一个极浅淡、却冰冷十足的弧度：“不过我瞧着，参须似乎断了几根，品相受损了，怕是配不上给督军补身了。

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顿了顿，在五姨太因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声音依旧轻柔，却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五姨太脸上：“妹妹我虽出身不高，却也懂得，好东西若是捧不住，掉了，碎了，那便不再是好东西了。”

“姐姐，你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