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声诡异的抓挠声，让林麦穗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猛地扑到窗边，一把拉开糊着旧报纸的木质窗棂，探出头去厉声喝道：“谁？！”

窗外只有呼啸的秋风，吹过光秃秃的槐树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

月光被薄云遮住，院子里一片昏暗，哪里有什么人影。

难道是听错了？

被笔记本那惊悚的提示吓出了幻觉？

她缩回身子，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笔记本，那行血红色的字迹依旧触目惊心——**“麦穗，快跑！

你离‘灰鸽子’很近！！”

**“灰鸽子”……这是什么？

一个人？

一个组织？

笔记本从未出现过如此激烈、带有强烈情绪色彩的警告。

母亲的字迹，她绝不会认错。

可这警告来得如此突兀，与刚刚解决的萝卜案有什么关联？

难道李富贵不止走私手表那么简单？

无数疑问像乱麻一样塞满了她的脑袋。

那一夜，麦穗睡得极不踏实，梦里尽是幽绿的鬼光和扑棱着翅膀的灰色影子。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一对黑眼圈来到派出所，打算再仔细研究一下那块作为证物的苏联手表。

还没等她掏出证物柜钥匙，派出所所长——一位姓张的老公安，就把她叫了过去，脸上表情有些无奈。

“小林啊，又来活儿了。”

张所长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红星胡同居委会的王大妈，天没亮就堵门口了，郑重其事递交了这份‘敌特嫌疑举报材料’。”

麦穗接过纸条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却极其认真的字写着：**“举报：国营饭店厨师周砚，形迹可疑，常深夜外出，行动鬼祟，恐系敌特分子潜伏人员。

举报人：红袖章战斗队，王卫红。”

**麦穗：“……”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昨天清晨周砚递来糖火烧时那温润无害的笑容。

“所长，这……王大妈她是不是又……” 麦穗试图解释，王大妈是著名的“风声鹤唳”，看谁都像敌特。

张所长摆摆手：“我知道王大妈什么风格。

但群众举报，尤其涉及‘敌特’这么敏感的帽子，流程上我们必须得了解一下。

周砚同志是国营饭店的骨干，还是先进工作者，调查一定要讲究方法，注意影响。

你跟他算半个邻居，去聊聊，侧面了解情况，走个过场，也好让王大妈安心。”

得，调查自己刚有点好感的潜在饭票……这活儿干的。

麦穗揣上笔录本，硬着头皮往国营饭店走。

一路上都在琢磨怎么开口。

“周师傅，听说您晚上不睡觉搞间谍活动，能展开聊聊吗？”

——这不行，容易被打出来。

到了饭店后厨门口，还没到午饭时间，里面己经飘出炖肉和蒸馒头的香气。

她探头一看，周砚正系着白围裙，背对着门口，在砧板上切着什么。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节奏稳定，手起刀落间发出笃笃笃的密集轻响，切出来的土豆丝粗细均匀，简首像是用尺子量过。

“周师傅，刀工真棒啊。”

麦穗靠在门框上，出声打招呼。

周砚闻声回头，见到是她，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笑起来：“林同志？

稀客。

是不是昨天的糖火烧没吃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