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酒店顶层的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香槟杯。三年前，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现在，我又回来了。"林小姐对这次并购案有什么看法？"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我转身时特意放慢了动作，让发丝拂过脸颊的弧度与记忆中的林雨晴一模一样。"陆总，"我抿唇微笑，"我更关心贵公司如何解决那笔三年前的债务问题。

"陆沉的眼神明显凝固了一瞬。他的拇指在酒杯上收紧，指节泛白。"林小姐调查得很仔细。

""尽职调查而已。"我故意让尾音微微上扬，就像雨晴每次撒娇时的语调。余光里，我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酒会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三年前那个雨夜，就是这双手把我锁进地下室。现在他西装革履地站在这里，领带夹还是那枚银色的船锚。

"听说林小姐刚从伦敦回来？"他忽然靠近半步，古龙水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

"上周三的航班。"我假装整理耳环，露出和林雨晴如出一辙的珍珠耳钉。这招很冒险，但看到他瞳孔骤缩的瞬间，我知道赌对了。角落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周临正弯腰收拾打翻的托盘，镜片后的目光与我短暂相接。前世他递给我的那杯毒酒，此刻正摆在陆沉手边。"陆总似乎对我的履历很感兴趣？

"我故意用香槟杯碰了碰他的威士忌杯。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笑起来..."话音戛然而止。

我任由他盯着我刻意练习过的酒窝。地下室的铁链仿佛又勒进皮肉，但这次我的指甲先掐进了掌心。"陆总！"徐曼踩着高跟鞋插进我们之间，"董事长找您。

"她扫过我时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陆沉松开手时，我腕表下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前世这道伤痕是被他用手铐勒出来的。"失陪。"他转身时，西装后摆擦过我的手臂。

三年前他就是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地下室的。

周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旁："监控已经处理好了。"他递来的纸巾上写着一串数字，是前世关押我的那间仓库的GPS坐标。"谢谢。"我把纸巾揉成一团。落地窗倒影里，徐曼正在偷拍我和周临。宴会厅突然暗了下来。追光灯打在中央的钢琴上，我拎起裙摆走向琴凳。这是计划外的举动，但当我弹响林雨晴最爱的《梦中的婚礼》时，整个会场都安静了。琴键冰凉。前世最后一个月，他们砍掉了我的小指。

现在这双手是花了两百万做的修复手术。陆沉站在光束边缘，领带已经扯松。

我故意弹错一个音，正是雨晴当年总记不住的段落。他的酒杯"当啷"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曲终时掌声雷动。周临在人群中对我点头，而徐曼正疯狂按着手机。

我知道她查到了什么——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伦敦公寓地址。"林小姐。

"陆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带着威士忌的灼热，"明早九点，我的司机会来接你。

"我转身时锁骨上的香水味正好飘进他呼吸范围。这是林雨晴常用的那款栀子花香。

"荣幸之至。"我微笑着，看他西装口袋里的钢笔——和前世签署囚禁文件的那支一模一样。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通明。三年前我数着这些灯光跳下去，现在我要让陆沉也数着它们坠落。

落地窗外的灯火在香槟杯里碎成金箔，我轻轻摇晃酒杯，让那些光点像极了三年前坠楼时看到的最后景象。陆沉的黑色迈巴赫准时停在酒店门口，后视镜反射的阳光刺痛我的眼睛。"林小姐。"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我注意到后座放着林雨晴最爱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晨露。陆沉正在翻阅文件，修长的手指停在某页照片上。那是上周我故意让私家侦探拍到的"伦敦公寓"照片，窗帘花纹与林雨晴留学时住过的一模一样。"陆氏的新能源项目需要您这样的专家。

"他合上文件夹，金属袖扣闪过冷光。前世他就是用这双手扼住我的喉咙，现在它们正优雅地递来合同。我假装研究条款，实则数着纸张边缘的折痕。

第三页右下角有咖啡渍，和前世那份囚禁协议如出一辙。"条款很合理。

"我签下"林微"这个假名，笔迹与林雨晴的毕业签名相差无几。车子驶入陆氏大厦时，徐曼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迎面走来。"陆总，董事们都在等您。"她扫过我手中的文件袋，"这位是？""项目顾问林微小姐。"陆沉介绍时，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有圈淡淡的戒痕。电梯镜面映出我们三人的影子。徐曼的香水味太浓，盖过了我刻意模仿的栀子花香。当显示板跳到28层，陆沉突然问我："林小姐相信前世今生吗？""我只相信数据。"我微笑着点开平板，展示昨晚熬夜修改的方案。屏幕光照亮他骤然收缩的瞳孔，第三页的排版格式与林雨晴生前最后一份企划完全一致。会议室玻璃门映出周临的身影。

他正在给董事们分发资料，左手小指缺了半截。前世他为救我挨的那刀，现在成了最醒目的暗号。"关于技术参数..."我讲解时故意在某个节点卡壳，等陆沉接过话头。三年前他就是这样诱导林雨晴掉进陷阱的，现在他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没变。

徐曼突然打断："林小姐的履历显示在剑桥拿的学位，可这份方案用的却是美国标准。

"她推来一份档案，我的假学历证书复印件上被红笔圈出日期错误。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

陆沉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划过我的脖颈，那里有道被高领遮住的疤痕。

"2018年我在MIT交换。"我从容地翻开护照，签证页恰好遮住伪造的印章，"徐总监连这个都要查？"周临适时地轻咳："环保局的王局到访。

"他递来的文件夹里夹着仓库钥匙，金属的凉意渗进我掌心。

散会时陆沉拦住我："晚上七点，仓库验收样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和我锁骨下的淤青同个颜色。走廊监控死角，周临塞给我一支录音笔："徐曼查到了整形医院。"他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像极了前世递来毒酒那晚。我对着消防栓整理衣领，疤痕贴边沿有些翘起。

这具身体动过二十七处手术，才拼凑出林雨晴七分的神韵。电梯下到车库时，手机亮起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我站在"伦敦公寓"窗前的背影，窗帘缝隙却露出了上海外滩的霓虹。"游戏开始了。"我按下删除键。后视镜里，徐曼的红色跑车正缓缓跟上。后视镜里，徐曼的红色跑车始终保持着三辆车的距离。

我故意放慢车速，在第三个路口突然右转，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甩掉了？

"我轻声问自己，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莫尔斯电码的节奏。这是前世周临教我的，当时他用这个在监控下传递消息。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安全屋见。

"配图是那间仓库的俯拍照片，角落里停着周临的银色沃尔沃。仓库铁门发出生涩的吱呀声。

周临站在阴影里，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那道蜈蚣似的疤痕。

"她查到你去年在仁爱医院的整形记录，"他递来一个牛皮纸袋，"幸好主刀医生是我表哥。

"我翻开文件，触到熟悉的病历纸质感。三年前那张诊断书上写着"多处软组织挫伤"，现在这份则详细记录着颧骨填充和鼻梁重塑的手术数据。"为什么帮我？

"我故意让声音带着警惕，虽然前世最后时刻是他偷偷打开地下室的门锁。周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陆沉上个月开除了我妹妹。"他掏出手机，照片里穿病号服的女孩手腕缠着绷带，"她在研发部发现数据造假。

"我盯着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正是我重生那天。命运像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们都粘在了同一个节点上。"财务部的李总监下周三退休，"周临突然说，"接任的是徐曼的表弟。"他递来U盘时，指尖冰凉，"这里面有陆沉转移资产的证据。

"仓库顶灯突然闪烁，惊起几只藏在钢架上的麻雀。我数着它们扑棱翅膀的声音，就像前世数着地下室漏下的雨滴。"陆沉今晚约你去仓库？"周临突然问。

他盯着我锁骨的位置，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疤痕，是陆沉用钢笔尖扎的。

我下意识拉高衣领："说要验收样品。"风吹动地上的文件，露出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上面是陆沉扶着喝醉的林雨晴走进酒店。周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用栀子香水，"他声音压得极低，"那天晚上电梯里的监控...林雨晴用的是橙花。"我后背沁出冷汗。太险了，差点在细节上功亏一篑。香水瓶砸在地上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天陆沉说"你连气味都要模仿她"。"财务部的保险柜密码是雨晴生日，"周临松开手，"但需要陆沉的指纹。"他递来半张照片，上面是林雨晴笑着靠在他肩头。我愣住了。

前世从未见过的画面，照片边缘日期显示拍摄于林雨晴死亡前一周。

"你们...""她是我学姐。"周临摘下眼镜擦拭，我这才发现他右眼有块褐色的虹膜异色斑，和林雨晴一模一样。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周临迅速收起照片："徐曼在查仁爱医院的资金往来，"他塞给我把车钥匙，"黑色丰田，后备箱有你要的东西。"我握紧钥匙，金属齿痕硌得掌心发疼。前世最后时刻，也是这样一把钥匙从门缝下塞进来。"小心钢笔，"周临转身时突然说，"他最近总带着那支万宝龙。"我看着他衬衫后背渐渐被汗水浸透，想起前世他替我挡刀时血也是这么洇开的。仓库后门吱呀作响。我数着脚步藏到货架后，听见徐曼尖细的声音："监控显示她往这个方向来了..."手机突然震动。

陆沉的名字跳出来，信息只有四个字："想见见你。"配图是张被烧焦的护照残页，隐约可见我的假名。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护照残页，指尖发凉。那是我上周才销毁的假护照，烧毁时明明确认过连灰烬都冲进了下水道。"林小姐在看什么？

"陆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温热的呼吸拂过我耳垂。我迅速锁屏转身，鼻尖差点撞上他的领带夹。"陆总亲自来验收样品？"我后退半步，高跟鞋踩到颗螺丝钉，金属硌进脚心的疼痛让我清醒。他的古龙水味道太浓，盖过了仓库固有的铁锈味。

他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钢笔："临时改了地点。"钢笔帽上的铂金反光刺得我眯起眼，和前世他签字批准实验项目时用的那支一模一样。周临说的没错，这支笔果然有问题。

我假装整理头发，趁机扫视四周。货架阴影里有个红点忽明忽暗，是正在运行的摄像头。

"听说徐总监查到我整过容？"我直接挑破，手指无意识抚过鼻梁。

那里埋着的硅胶假体正在发烫，仿佛随时会融化。

陆沉转动钢笔的动作顿住："林小姐很坦诚。"他突然伸手撩开我额前碎发，指尖擦过那道精心修饰的旧疤，"车祸留下的？""登山摔的。"我偏头避开，心跳如雷。

这道疤是前世他用戒指划的，现在被整形医生做成了自然的伤疤形态。他忽然扣住我后颈，力道大得让我想起地下室的铁链。"知道吗，"他声音带着威士忌的醇厚，"你撒谎时右眼会多眨一下。"我强迫自己直视他："陆总对每个合作方都这么...亲密？

"袖口的录音笔正在运转，能清晰收录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只对特别的。"他松开手，从公文包抽出文件夹，"看看这个。"文件扉页贴着我和"伦敦房东"的合影，背景里的泰晤士河PS痕迹明显。我翻到第三页时手指微颤。这是林雨晴的尸检报告复印件，死亡时间栏被红笔圈出。"陆总什么意思？""她坠楼那晚，"他忽然贴近，嘴唇几乎碰到我耳廓，"监控拍到有个戴珍珠耳钉的女人出现在天台。

"我耳垂上的珍珠突然重若千钧。这是林雨晴的遗物，前世陆沉亲手给我戴上的。

"所以您怀疑我？"我故意让声音发抖，"那天我在希思罗机场转机。"他突然大笑，笑声在空旷仓库回荡："开个玩笑。"钢笔轻轻点在我锁骨上，"明天董事会上，希望林小姐支持新能源项目。"冰凉的笔尖顺着血管游走，我数着心跳等他划下最后一笔。

前世他就是用这个动作测试我是否真的怕痛。"当然。"我接过文件时指甲掐进掌心。

新能源项目正是他转移资产的幌子，前世坑杀了无数散户。货架后方传来细微响动。

周临的白衬衫一闪而过，他手里拿着干扰器，监控红点随即熄灭。"合作愉快。

"陆沉突然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抚上我后颈的疤痕。这个姿势像极了舞会谢幕，如果忽略他指尖施加的疼痛。我顺势靠在他肩头，闻到他领口残留的栀子花香。真讽刺，他到现在还在用亡妻的洗衣液。"听说徐总监要升职了？"我故意让呼吸喷在他喉结。

他肌肉瞬间绷紧："林小姐消息很灵通。"手掌下滑到我腰间，正好按在那块被钢管戳穿的旧伤上，"明晚家宴，希望你来。"我笑着应下，余光瞥见周临正在翻拍他落下的文件。当陆沉转身时，我迅速将钢笔调包，换上周临准备的同款。"对了，"他忽然回头，"你弹钢琴的指法..."目光落在我完好无损的小指上，"很特别。"我背后沁出冷汗。

失策了，应该戴仿真指套的。"德国老师教的流派。"我假装整理袖口，遮住发抖的手指。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摄像头。直到引擎声远去，我才发现衬衫后背全湿透了。周临从阴影里走出，递来湿巾："他发现了？""不止。

"我擦掉掌心血迹，"他知道我在查林雨晴的死因。"湿巾染上粉底，露出锁骨处真正的疤痕。周临突然抓住我手腕："家宴别去，那是..."他喉结滚动，"去年雨晴就是在那里..."我掰开他手指："所以才更要去。"手机突然震动，徐曼发来邮件，附件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画面里穿白裙的女人正在天台上挣扎，腕表反光闪过我熟悉的船锚图案。"看这个。"我把屏幕转向周临。视频最后三秒，有双手从背后推了白裙女人一把，袖口露出铂金钢笔的反光。

周临的眼镜滑到鼻尖："他杀她？为什么？"我关掉视频，发现未读信息里躺着陆沉刚发的地址。不是陆宅，而是林雨晴生前住的公寓。

信息末尾附了句话："带上你藏起来的珍珠耳钉另一只。"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最后一行字，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珍珠耳钉的另一只正藏在我胸针的暗格里，那是林雨晴坠楼时戴着的遗物。"他怎么会知道？"我喃喃自语，耳垂上的珍珠突然变得滚烫。周临的呼吸声在耳边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