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我就把辩论社长怼得当场休会。 “逻辑混乱，论证空洞，你们是在用音量代替思考吗？” 三天后，他捧着全校辩论赛邀请函找上门：“我要你。

” “吵赢就答应你？行啊，输了你可别哭。” 决赛现场，我正要绝杀对方，他却突然凑近麦克风： “按照约定，你吵赢就当我的人——” “但现在我申请变更辩题：论男朋友能不能吵赢女朋友？

”正文开学第一天，空气里还飘着暑假懒散的余温，教学楼角落那间挂着“辩论社”牌子的教室却已经硝烟弥漫。门没关严，一声高过一声的“我认为！”“不！你错了！”裹挟着虚张声势的激情，浪一样打出来。

江屿靠在门框上，书包懒散地挎在一边肩头，眉宇间拧着一丝极力忍耐的不耐烦。

他只是路过，被这阵堪比菜市场吆喝的动静吸引了脚步。里头，一圈人围着一个站在中间、脸红脖子粗的男生，那人正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地捍卫着什么“逆境绝对利于人才成长”的论调，车轱辘话来回转。五分钟后，江屿闭了闭眼，那点残存的耐心宣告耗尽。他直起身，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一圈脑袋齐刷刷转过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站在中心位的男生，胸卡上写着“社长：陈默”，皱了眉，维持着风度：“同学，我们正在内部讨论，你……”“讨论？”江屿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轻易刺破了室内燥热的空气，“我只听到一场以分贝计胜负的嘶吼比赛。”陈默的脸瞬间涨红：“你说什么？

”“逻辑链条断裂四处，论据全是想当然的空中楼阁，论证基本靠重复观点和提升音量。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辩论社水平？”江屿走进去，随手拉过一张空椅子坐下，长腿一伸，“逆境利于成长？对方只需要问一句‘度的标准谁定？所有逆境都利好吗？

顺境培养的坚韧不算品质？’，你们这纸糊的立论当场就得塌。”他语速不快，字字清晰，砸在地上几乎能听见回响。每一个音节都剥掉一层名为“体面”的遮羞布。

角落里有个细弱的声音试图反驳：“我们这只是热身，还没深入……”“热身是暴露问题，不是重复错误。还是说，”江屿目光扫过一张张青红交错的脸，最后定格在陈默身上，“你们社的传统，就是用嗓门代替思考？”死寂。陈默攥着稿纸的手指捏得发白，呼吸明显重了。他死死盯着江屿，那眼神像是要把他钉在墙上。几秒后，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今天……休会。”人群在一种近乎窒息的尴尬中迅速消散，没人敢多看江屿一眼。陈默最后一个离开，经过门口时，他脚步顿了顿，没看江屿，只留下一个僵硬的背影。江屿扯了下嘴角，拎包走人。小事一桩，他转眼就抛在了脑后。

第三天傍晚，有人敲响了江屿宿舍的门。门外站着的人，是陈默。

他换下了那天那身略显张扬的社长行头，简单的白T长裤，手里捏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站得笔直。只是眼底下的淡青和微抿的嘴角，泄露了那么点不自在和紧绷。“江屿？”他开口，声音比那天沉静了许多。江屿挑眉，挡在门口，没让他进去的意思。陈默也不啰嗦，直接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一份制作精美、盖着红印的“全校辩论联赛邀请函”。

“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个。”江屿没接，等着他的下文。陈默深吸一口气，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江屿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那天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沉淀的、近乎锐利的认真：“联赛需要最强的队友，也需要最强的对手。我需要你。”江屿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轻笑一声：“需要我去台下喝倒彩？”“需要你上场。”陈默语速加快，不容置疑，“你的脑子，你的嘴巴，哪怕是为了有一天能亲自在场上驳倒你，我现在也必须把你弄进队里。辩论社缺一把尖刀，而你，是开刃的那块料。

”他往前递了递邀请函，眼神灼灼：“条件你开。只要肯来。”江屿垂眼看了看那封邀请函，又抬眼看看陈默那副“老子豁出去了但绝不能输架势”的表情，某种恶劣的兴味被勾了起来。

他慢悠悠地开口，掷地有声：“吵赢就答应你？行啊。”他顿了顿，尾音上扬，带着明目张胆的挑衅。“输了你可别哭。”陈默瞳孔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下颌线绷紧了一瞬，随即竟然缓缓扯出一个笑，带着毫不掩饰的战意：“成交。”接下来的日子，辩论社的训练室成了全校火力最密集的地方。江屿的加入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激起的不仅是波澜，简直是海啸。他挑剔、刻薄、一针见血，能从一辩稿的第一个字驳斥到四辩总结的最后一个标点。

陈默是唯一能跟上他节奏、并且敢正面迎战的人。他们俩的争执成了训练室常态，从理论框架到攻防策略，从数据真伪到逻辑谬误，吵到面红耳赤是家常便饭，好几次差点拍桌子互扔稿纸，被其他队员心惊胆战地劝开。但不可否认，在这种近乎残酷的磨合下，整支队伍的水平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陈默和江屿，这两个吵得最凶的人，偏偏又衍生出一种诡异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抓住了对方的哪个漏洞，下一步要往哪里打。联赛一路推进，他们磕磕绊绊，却真的斩关夺将，杀入了决赛。决赛辩题出来，对他们不利。抽到反方，论点刁钻，证据链难以组织。准备时间只有三天，训练室气压低得吓人。最后一天晚上，只剩江屿和陈默对着满白板的思路和散乱一地的资料。“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是弱点。

”江屿的声音沙哑，手指重重地点在白板几处，“如果他们抓住这一点强攻，我们立场的根基会摇。”陈默没说话，只是盯着白板，眼底布满血丝。忽然，他猛地抓起一支笔，在白板空白处划拉起来：“那就不守了！前置承认一部分局限性，然后把他们也拖下水！对等破坏！你看……”他语速极快地阐述着一个兵行险着的思路，疯狂，但似乎有一线生机。江屿起初皱着眉，听着听着，眼神锐利起来。两人语速越来越快，争论、补充、修正，像两只疲惫却不肯倒下的野兽，在绝境里互相撕咬又互相支撑。最后，一个剑走偏锋的全新攻防策略逐渐成型。窗外天光微亮时，陈默瘫坐在椅子上，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朝江屿扔了一罐冰咖啡。江屿接住，咔哒一声打开，灌了一大口，两人在满室狼藉和晨光中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决赛现场。

黑压压的观众席，炫目的灯光，空气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自由辩论环节，对方二辩果然抓住了他们预设的那个最致命的弱点，攻势汹汹，言辞犀利，正方席位上几人脸上已忍不住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台下，指导老师握紧了拳头，社员们屏住了呼吸。就在对方二辩落座，观众席议论声渐起的当口，反方二辩席位上，江屿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麦克风，目光扫过台下，最后定格在对方二辩身上，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锋利的弧度。全场安静下来。“对方辩友刚才洋洋洒洒三分钟，试图用一棵树的丰硕，来论证整片森林的繁茂，”他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传遍每个角落，冷静得可怕，“可惜，这棵树，是棵虚构的树。

”他语速陡然加快，如同疾风骤雨，一个个抛出经过一夜锤炼的精准数据和逻辑链，层层剥开对方论点的虚假外衣，每一个反问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对方的立论根基上。

台下从寂静到惊叹，再到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喝彩。正方队员脸色由红转白，试图起身反驳，却被江屿更快更狠地堵了回去。他站在灯光下，像一把终于彻底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锋芒毕现。胜局已定。最后三十秒总结陈词，江屿深吸一口气，准备给出最终绝杀，彻底终结比赛。就在他凑近麦克风的瞬间——身旁，同样作为反方队员的陈默，突然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全场目光聚焦过去。陈默没看对手，没看评委，甚至没看台下黑压压的观众。他侧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屿，然后弯腰，对着他自己的麦克风，清晰无比地开口，声音透过音响传出，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压不住的颤，却又异常坚定：“按照我们赛前的约定，你吵赢这场，就当我的人——”台下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约定？什么人？这什么情况？！

江屿完全愣在原地，大脑甚至出现了半秒的空白，绝杀词彻底忘在了脑后。他看着陈默，眼里全是难以置信。陈默却像是豁出去了，他转回头，面向彻底傻掉的评委和沸腾的观众席，耳朵尖红得滴血，声音却通过麦克风传得无比清晰，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但现在，我申请变更最终辩题！”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目光再一次投向身边彻底石化的江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论男朋友能不能吵赢女朋友？”“反方陈默，正方江屿，”陈默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笑意和挑衅，“请开始你的最后陈词。”时间仿佛凝固了。

评委席上的杯子倒了都没人扶。台下观众的嘴巴张成了统一的“O”型。聚光灯下，江屿看着眼前这个人，那双总是盛满争强好胜和锐利锋芒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震惊、荒谬，以及一丝被巨大意外砸中的茫然。全场能听见针落地的寂静里，只有陈默微促的呼吸声通过麦克风被放大，还有他自己 suddenly 如擂鼓的心跳。

他猛地抬手，指尖差点戳到陈默的鼻子，出口的声音却因为极度的不可思议而显得有些滞涩，甚至变调：“你……你他妈……”那句憋了半天的“绝杀”愣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了。

陈默站在原地，耳朵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但眼睛亮得惊人，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甚至微微抬了下巴，等待着他的“陈词”。足足过了五秒。江屿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像是直接砸进了肺叶里。他脸上那种见鬼了的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糅合了暴怒、荒谬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躁动的神色。

他忽然一把抢过自己面前的麦克风，动作大到让支架晃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嗡鸣。

他盯着陈默，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反方这是在进行与辩题无关的人格侮辱和恶意干扰！

评委！这违规！直接判负！”台下的哗然瞬间变成了爆炸般的喧闹，夹杂着口哨声和拍桌子的起哄。评委席上的几位这才像是被烫到一样回过神，交头接耳，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陈默却像是早就料到，飞快地对着自己的麦回应，声音居然还能保持镇定，尽管语速快得差点咬到舌头：“申请驳回！

情感关系是人际互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对辩论风格及胜负心理有直接影响！

此申请贴合‘辩论艺术与人性洞察’的联赛深层主题！并非干扰！”“胡扯！

”江屿简直要气笑，“你这是偷换概念！诡辩！”“正方请注意用词！

”一位女评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勉强维持着秩序，但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

“正方这是无法就新辩题展开有效论述，试图通过程序性质疑回避核心问题吗？

”陈默立刻跟上，眼神灼灼，那副辩论场上抓人逻辑漏洞的熟练姿态又回来了，只是用在此情此景，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核心问题个鬼！”江屿这辈子没这么失态过，感觉脑仁都在嗡嗡作响，“你……”“肃静！双方肃静！”主评委不得不提高了音量，重重敲了敲桌子。全场稍微安静了一些，但所有眼睛都死死盯着台上这两个人，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这比刚才任何一轮自由辩论都要刺激百倍。江屿胸口起伏了一下，狠狠瞪了陈默一眼，那眼神意味复杂：你等着。陈默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手心其实全是汗，但眼底的光亮得惊人。主评委和其他几位紧急商议了几句，然后表情古怪地转向台上：“呃……反方申请……过于……新颖。但鉴于比赛尚未完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