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站在薄司寒的办公室门外，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敲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进来。"里面传来薄司寒冷淡的声音，仿佛早就知道她在门外。推开门，他正低头签文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阴影。"薄总，这是您要的季度报表。

"她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薄司寒终于抬头，目光扫过她微微发红的指尖。"放那儿吧。"她转身要走，却听见他说："等等。

"姻协议已经谈妥了。"他翻开另一份文件，"婚礼定在下个月，你来负责。

"姜晚感觉血液瞬间凝固。她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文件上轻点，那枚她送的袖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好的，薄总。"她听见自己说，"需要我联系哪家婚庆公司？"薄司寒终于看向她，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你看着办。

苏小姐喜欢香槟色和郁金香。"走出办公室，姜晚的指甲在记事本上划出一道痕迹。

茶水间里，她机械地往杯子里倒水，热水溢出来烫到手背才回过神。"姜秘书，你没事吧？

"财务部的小张递来纸巾。"谢谢，我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只是走神了。

"回到座位上，电脑屏幕映出她苍白的脸。她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顶级婚庆公司"，光标在输入框里闪烁。手机震动，是薄司寒的短信："今晚八点，老地方。

"姜晚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她只回了一个"好"字。

下班时电梯里遇到市场部的同事。"听说薄总要结婚了？"对方八卦地问，"新娘是苏氏集团的千金吧？""公司事务我不方便讨论。"她微笑着按下关门键。公寓里，姜晚站在衣柜前发呆。薄司寒喜欢她穿那条墨绿色的裙子，说衬她的肤色。

她伸手摸了摸布料，突然觉得恶心。八点整，门铃准时响起。薄司寒站在门口，领带微微松开，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他皱眉。"抱歉，我在整理婚礼策划案。"她侧身让他进来。薄司寒的脚步顿了一下。"这么快就有方案了？

"初步筛选了三家婚庆公司。"她递上平板电脑，"这是他们的案例。

"他看都没看就把平板扔在沙发上。"这些不重要。"晚感觉他的手抚上她的腰，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包围了她。她闭上眼睛，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婚礼场地选在哪儿？

"他突然问。她猛地睁开眼。"我...我建议半岛酒店，他们有个玻璃花房..."薄司寒轻笑一声，手指划过她的锁骨。"你连这个都想好了？

""这是我的工作。"她轻声说。他的动作突然停下，眼神变得锐利。"只是工作？

"姜晚迎上他的目光，喉咙发紧。"不然呢？"薄司寒松开她，走到窗前点了支烟。

烟雾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遥远。"请柬设计要简约，苏家不喜欢太浮夸的样式。""明白。

"她拢了拢散开的衣领，"宾客名单需要我...""这些明天再说。"他掐灭烟头，转身时已经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今晚我不想谈工作。"姜晚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近。

当他的唇压下来时，她尝到了烟草的苦涩。他的唇压下来时，我尝到了烟草的苦涩。

这味道本该熟悉，此刻却让我胃里翻涌。我僵着身子，感受他的手在我腰间收紧。"专心点。

"他贴着我的耳垂低语，呼吸灼热。我机械地回应着他的吻，脑海里却浮现出他挑选婚戒时的样子。那天他对着灯光转动钻戒，说"净度不错"，语气就像在评价一份合同。"在想什么？"他突然掐住我的下巴。

"宾客名单还差十七个人确认。"我垂下眼睫，"苏小姐的堂姐要从澳洲回来，航班信息还没发给我。"薄司寒松开手，冷笑一声："你真是越来越敬业了。

"他转身走向浴室，水声很快响起。我坐在床沿，盯着地毯上的花纹。

这条波斯地毯是他去年从迪拜带回来的，当时他说"配你的肤色"。手机屏幕亮起，是婚庆公司发来的花艺设计稿。香槟色郁金香搭配白玫瑰，苏澜最喜欢的组合。我放大图片，看见请柬样品上烫金的"薄苏联姻"字样。"把浴巾递进来。"他在里面喊。

我拿起叠好的浴巾，推开磨砂玻璃门。水汽氤氲中，他结实的背部线条若隐若现。

这个身体我太熟悉了，熟悉到能画出每道伤疤的位置。"明天记得提醒我见苏董事长。

"他接过浴巾，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我手背上，"讨论股权置换的事。""好的。

"我盯着瓷砖缝隙，"婚纱照安排在周三下午，摄影师说需要四个小时。"他突然转身，湿漉漉的手掌撑在我耳边的墙上："姜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我推给别人？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他眼里闪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别的什么。

"这是工作。"我轻声重复，指甲陷进掌心，"您教我的，公私分明。"水珠从他睫毛滴落，滑过鼻梁。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扯过浴巾，重重关上了门。

凌晨三点，我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轻轻起身。月光透过纱帘，照在他熟睡的侧脸上。

这张脸曾让我痴迷，现在却只让我感到疲惫。书房的保险箱密码是他的生日。

我输入数字时手指发抖，但动作很轻。文件整齐地码在里面，每一份都足以让薄氏股价暴跌。

手机震动吓了我一跳。是林叙发来的消息："阿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需要做个微创手术。

"我咬住嘴唇。母亲的心脏病又犯了，这次必须尽快手术。林叙是她的主治医生，也是我高中时的学长。"费用大概多少？"我飞快地打字。"别担心这个。"他回复，"先把阿姨身体照顾好。"我望着窗外的夜色，突然做了决定。复印机发出细微的嗡鸣，一页页纸张从出口滑出。这些年来我替他处理过的所有肮脏交易，此刻都化作实体的罪证。

天亮前，我把原件放回保险箱。复印件和辞职信一起塞进公文包最底层，上面压着婚礼流程表。"起这么早？"薄司寒系着领带从卧室出来。

"今天要和婚庆公司确认最后的细节。"我递给他咖啡，"您九点要和苏小姐试礼服。

"他接过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我缩回手。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最近很不对劲。""可能是太累了。"我低头整理文件，"婚礼筹备比想象中复杂。"薄司寒放下杯子，突然抬起我的下巴："记住你的位置。

"这句话像刀子扎进心脏。我当然记得，从二十三岁到二十八岁，五年里我是什么位置。

他的利刃，他的盾牌，他见不得光的影子。"我一直记得。"我直视他的眼睛，"薄总。

"婚礼当天，半岛酒店的花房美得不真实。香槟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侍者们端着托盘穿梭其间。我站在角落，看着薄司寒迎接宾客。他今天格外英俊，黑色礼服衬得肩线笔挺。"姜秘书，"苏澜提着裙摆走过来，"我的捧花呢？""在这里。

"我从冷藏箱取出花束，"刚喷过水，很新鲜。"她接过花，突然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放心，"她轻笑，"各取所需罢了。他娶我是为了苏家的港口，我嫁他是为了薄家的海外渠道。

"我勉强维持着微笑："祝您新婚愉快。"仪式开始前，我把信封交给酒店经理。

"等切蛋糕时交给薄总。"我嘱咐道，"非常重要。"走出酒店时，阳光刺得眼睛发疼。

我摘掉工作牌扔进垃圾桶，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哪儿？"司机问。

飞往墨尔本的机票："机场。"后视镜里，半岛酒店的玻璃穹顶渐渐远去。

我想象着薄司寒打开信封时的表情——辞职信下面，是足以摧毁他半壁江山的文件副本。

手机再次震动。林叙发来母亲的手术安排表，附言："一切有我。"我深吸一口气，关掉了用了五年的工作号码。车窗外的城市风景飞速后退，就像那些年错付的真心。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我攥着手机的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叙又发来一条消息："阿姨已经进手术室了，别担心。""谢谢。"我回复道，手指在屏幕上微微发抖。母亲的心脏手术本该由我陪在身边，可现在我只能坐在飞驰的出租车上，像个逃犯一样离开这座城市。手机突然震动，一个陌生号码跳出来。我犹豫着接起来，听筒里传来苏澜带着笑意的声音："姜秘书，你的礼物可真够特别的。"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苏小姐...""别紧张，"她轻笑，"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文件我已经收到了。薄司寒现在正在董事会上焦头烂额呢。

"我咬住下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我压低声音："你想怎样？""合作啊。"苏澜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以为我嫁给他是为了什么？爱情？"她嗤笑一声，"他毁了我哥哥的公司，现在该轮到他自己尝尝滋味了。"窗外的广告牌闪过薄氏集团的logo，我忽然觉得讽刺。

五年来我为那个标志付出一切，现在它正在我眼前崩塌。"为什么找我？"我问道。

因为你手里有我要的东西。"苏澜顿了顿，"财务部那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什么？

"我的指甲陷入掌心。那个文件夹里是薄司寒最隐秘的交易记录，连我都只见过一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装了，"苏澜冷笑，"你复制了所有文件，唯独漏了那个。

我查过监控，你动过他的电脑。"红灯亮起，出租车缓缓停下。我望着十字路口汹涌的人潮，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我需要考虑。""没时间了，"苏澜的声音变得急促，"董事会正在投票罢免他，这是最后的机会。"司机转过头："机场到了。"我付完车费，拖着行李箱走向航站楼。电话那头苏澜还在催促："姜晚，你恨他，不是吗？

"玻璃幕墙反射出我苍白的脸。恨吗？也许吧。但更多的是疲惫，是对五年青春的不甘。

"密码是他母亲的生日，倒过来写。"苏澜沉默了几秒："谢谢。祝你新生活愉快。"电话，我站在值机柜台前，掏出护照和机票。地勤人员微笑着问："女士，需要托运吗？""不用，谢谢。"我把登机牌攥在手里，突然想起什么，"请问最近的垃圾桶在哪里？

"洗手间镜子前，我摘下耳环。那是薄司寒去年送的生日礼物，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盯着它们看了很久，最后松开手指，耳环落入垃圾桶发出清脆的声响。

登机口已经开始排队。我打开手机相册，删除了最后一张与薄司寒的合影。

照片里他站在游艇甲板上，我举着香槟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像个忠诚的影子。"女士，请出示登机牌。"空乘温柔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飞机起飞时，我靠在窗边，看着这座城市渐渐变小。云层之上，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我打开林叙发来的母亲手术照片，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带着微笑。"一切顺利。"林叙写道，"等你回来。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飞机轻微的颠簸。五年来第一次，我不再需要思考薄司寒的行程、他的喜好、他的情绪。这种自由让我既陌生又惶恐。

空姐推着餐车经过："女士，需要什么饮料吗？""温水就好，谢谢。"我接过纸杯，突然想起薄司寒只喝冰美式，不加糖。这个习惯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记忆里。手机震动，一条财经新闻推送跳出来："薄氏集团股价暴跌，董事会紧急停牌"。我划掉通知，却看到下一条本地新闻："薄氏少东婚礼当日惊爆丑闻，新娘当场离席"。

配图是苏澜提着婚纱怒气冲冲走出酒店的照片，薄司寒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放大图片，在他身后的玻璃倒影里，隐约能看到我留下的那个信封。

飞机遇到气流颠簸了一下，水洒在我手背上。温热的感觉让我想起昨晚他抚过我腰间的温度。

我用力擦干手，关掉了手机。"请系好安全带。"空姐提醒道。下遮光板，在昏暗的光线里数着自己的心跳。这趟航班要飞十二个小时，足够我忘记很多事。

但当我闭上眼睛，眼前还是浮现出他最后看我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个叛徒。或许我确实是。

背叛了他的信任，也背叛了自己五年的痴心妄想。飞机降落在墨尔本时，我的腿还在发抖。

取行李时不小心撞到一个戴眼镜的亚裔男人，他手里的病历散落一地。"对不起！

"我慌忙蹲下去捡，一张心脏彩超报告映入眼帘。患者姓名：姜淑华。我的手指僵住了。

"你认识姜阿姨？"男人接过文件，镜片后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你是姜晚？

"我这才看清他的胸牌：林叙，心外科主治医师。照片里的他比现在严肃许多。"林医生？

"我声音发颤，"我妈她...""手术很成功。"他接过我的行李箱，"正好我要去医院，一起过去？"出租车上，林叙递给我一杯热可可。"你手太凉了。"他说这话时没看我，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街景上。"那些文件..."我突然开口，又猛地咬住嘴唇。

林叙转过头，白大褂上还沾着咖啡渍。"我是医生，只关心病人的心跳。"他指了指胸口，"其他的，与我无关。"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让我想起薄司寒办公室的香氛。

母亲在病床上睡着，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林叙站在床边调整点滴速度，袖口露出半截疤痕。"你受伤了？"我下意识问。他迅速拉下袖子，"医学院时的事故。

"顿了顿又说，"比你脖子上的掐痕轻多了。"我的手指猛地捂住颈侧。

今早用粉底遮了三层的淤青，他是怎么发现的？"病人女儿？"护士推门进来，"住院费需要续交。"我摸向钱包的手被林叙按住。"已经记在我账上了。"他对护士说，转头看我时眼神平静，"姜阿姨总给我带饺子。"母亲在这时醒来，枯瘦的手抓住我们交叠的手腕。"小叙啊，"她气若游丝，"我女儿就拜托你了。""妈！

"我涨红了脸，"您别乱说..."林叙却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个戒指盒。"其实，"他耳朵通红，"我准备了很久..."戒指是素净的铂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