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撕裂天空时，我正趴在总监张海的办公桌上，像狗一样擦拭他泼翻的咖啡。灼热的液体混着他吐出的烟圈，熏得我几欲作呕。

“江哲，你他妈就是个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他肥硕的手指点着我的头，“这个季度的奖金，你一分都别想要了。”

窗外，白光一闪。

我没感觉到疼痛，只感到一种极致的宁静。世界被抽离了声音、颜色，变成一片纯白。然后，在这片纯白中，一行行猩红的数字，像病毒一样疯狂地从每个人身上滋生出来。

张海，职位：总监，死亡倒计时：02:59:43

同事A，职位：组员，死亡倒计时：34年127天08:14:29

保洁阿姨，死亡倒计时：03年24天11:03:01

我猛地回过神，剧烈的耳鸣和浑身的酸麻感一同涌来。我摔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世界恢复了原样，但那些猩红的数字，却像3D投影一样，清晰地悬浮在每个人的头顶。

张海看我摔倒，不耐烦地踢了我一脚。“装死？给我滚出去！”

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他头顶那串不断跳动的数字上。

02:58:55

三小时。不，现在已经不到三小时了。

这个每天以折磨我为乐，抢走我的方案，把我当畜生使唤的男人，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生命。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狂喜，像电流一样贯穿了我的四肢百骸。这不是愤怒，不是激动，而是一种……类似于造物主俯瞰蝼蚁的、绝对的平静。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张总，”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您刚才说，这个季度的奖-金，我一分都拿不到？”

“怎么？你有意见？”张海斜睨着我。

“不，我没意见。”我笑了。这是我进公司三年来，第一次在他面前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人死了，钱可就没地方花了。”

张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他妈咒我死？”

02:57:41

时间还在流逝。我的心跳却越来越慢，思维越来越清晰。

复仇？不，这个词太庸俗了。我要做的，不是复仇。

我要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为他设计一场盛大的、无法逆转的、直抵灵魂的……崩溃。

我要把他引以为傲的一切，权力、地位、家庭、尊严，一片一片地，当着他的面，亲手敲碎。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在所有同事惊愕的目光中，打开了电脑。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得出现残影。那份被张海抢走，号称是他呕心沥血半年的“城南星光广场”项目策划案，所有的原始数据和草稿，都还存在我的电脑硬盘深处。

我将所有带有我个人标记的原始文件，包括每一次修改的时间戳，打包，加密，然后匿名发送到了几个邮箱。

收件人：公司纪检委、董事长秘书、以及……张海的老婆。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走到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02:41:16

时间还很充裕。

我端着咖啡，走到张海的办公室门口。门没关，他正在打电话，语气谄媚。

“王董您放心，这次的项目绝对万无一失……是是是，都是我亲力亲为……”

我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他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用口型骂了句“滚”。

我对他举了举咖啡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别急，张总。

好戏，才刚刚开场。你生命中最漫长的两个半小时，现在正式开始了。

恐慌的第一颗种子，在倒计时还剩两小时十五分钟的时候，悄然种下。

张海的手机响了，不是工作铃声，是那个他专门为老婆设置的、甜腻的和弦。他看了一眼，脸上惯常的谄媚立刻变成了不耐烦，但还是接了。

“喂，又怎么了？我在忙……什么邮件？我没……”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肥胖的身体像被抽了一鞭子，猛地从老板椅上弹了起来。

我能想象电话那头，他老婆歇斯底里的质问。关于策划案的原始作者，关于里面一个隐藏文件夹里，我和他所有的聊天记录——那些他如何威逼利诱我，让我交出成果的每一句话。

“你别听风就是雨！是那个叫江哲的废物在背后搞鬼！他陷害我！”张海对着电话咆哮，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惶。他下意识地朝我这边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困惑。

我依旧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对他投去一个“无辜”的眼神。

他想不明白。他那被酒精和权力腐蚀的大脑，无法理解一个平日里任他揉捏的废物，为什么会突然长出獠牙。这种失控感，比妻子的质问更让他恐惧。

02:14:55

他挂了电话，立刻又拨了一个号码，是IT部的。

“给我查！查刚才是不是有人用公司内网发了匿名邮件！对，从江哲的电脑上查！”他气急败坏地吼着。

没用的。我用的是外部的代理服务器，层层加密。等他们查到，他的骨灰都凉了。

我走进办公室，把咖啡杯轻轻放在他桌上。“张总，消消气，气大伤身。”

“是你干的！”他指着我，手指都在抖，“江哲，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张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脸上的笑容不变，“您抢我方案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嫂子一个电话，就把您吓成这样了？”

他愣住了，眼神里的疯狂被震惊取代。“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还多着呢。”我凑近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还知道，你上周用项目款，给你的小情人，在城东的‘天誉府’买了一套公寓，房产证写的还是她的名字。”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02:09:03

这是第二颗种子。关于他挪用公款的秘密。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看着我，眼神从震惊，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恐惧。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下属，而是在看一个……魔鬼。

“你……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嘶哑。

“我是谁不重要。”我直起身，微笑着说，“重要的是，张总，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是现在冲过来打我一顿，然后大家鱼死网破，我把所有证据都捅出去？还是……您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他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他名牌衬衫的后背。

他选择了后者。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当面临无法理解的、绝对的掌控时，所谓的尊严和脾气，不堪一击。

“你想怎么样？”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妥协和无力。

“简单。”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第一次，和他平起平坐。“第一，立刻向公司坦白，‘城南星光广场’的策划案，是我独立完成的。你，只是窃取了我的成果。”

他咬着牙，腮帮子的肌肉都在抽搐。让他承认自己是个小偷，比杀了他还难受。

“第二，”我无视他的表情，继续说，“把这个季度，你克扣我的所有奖金，连同你承诺给我的项目分红，一分不少地，现在，立刻，转给我。”

“第三，”我顿了顿，看着他头顶不断减少的数字，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我要你，跪下，给我道歉。”

“你做梦！”他猛地一拍桌子，咆哮道。

“我没时间跟你做梦。”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张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每犹豫一秒，我就会把你的小秘密，再多发给一个人。比如……税务局？或者，你那位情人的……老公？”

01:55:20

他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再次软了下去。

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我彻底击溃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办公室外，同事们都在探头探脑，窃窃私语。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张总，此刻却被一个他们眼中的“废物”，逼到了绝境。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不是私下里的屈服。我要的，是一场公开的、华丽的、无可挽回的……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