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你们是真不要命了啊！赶紧给老子滚回来！”领队的吼声被山风扯得七零八落，带着一股子硫磺的呛人气味儿。“那棵树快断了！不准再过去拍照了！都给老子过来！

”赵雪梅感觉自己的魂儿飘在半空中，冷眼瞅着底下那群疯疯癫癲的中年女人。她们尖叫着，嬉笑着，像一群挣脱了笼子的金丝雀，扑腾着翅膀，奔向那棵悬在伊真火山口悬崖边的“网红树”。那树长得是真他妈的邪乎，一半根扎在岩石里，一半身子已经探进了万丈深渊，枝杈扭曲着，像一只伸向地狱的手。

明明旁边戳着个血红的牌子，上面画着骷髅头，写着“禁止攀爬”，可那帮女人就像瞎了眼，一个接一个地踩着树干，颤巍巍地挪到悬崖外头，举着手机，摆出各种自以为妖娆的姿势。

赵雪梅没动，她觉得心口堵得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她木然地抬起头，视线越过那些花花绿绿的丝巾，望向那不断冒着烟气的火山口。深不见底，像一张巨兽的嘴。

“梅梅，咋了？昨晚上出去野没歇过来？” 旁边一个刚拍完照的同伴凑过来，拿胳膊肘捣了她一下，笑得一脸暧昧。“昨晚”这两个字像根针，猛地扎进赵雪梅的耳朵里。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鬼使神差地，也朝着那棵树挪了过去。一步。两步。就在她马上要踩上树干的时候，脚底板子好像被什么滑腻的东西绊了一下。“啊——！”一声短促的尖叫。

她的身子猛地失了重心，像一袋被推倒的水泥，直挺挺地朝前头那群人压了过去。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棵本就摇摇欲坠的怪树，再也扛不住这瞬间的重压。

所有人的笑脸都凝固了，瞳孔在瞬间放大，惊恐取代了所有的兴奋。然后，就是失重。

世界在赵雪梅的眼里飞速旋转，火山口的浓烟、同伴们扭曲的脸、还有那片遥远的、蓝得不真实的天空……赵雪梅，时年四十五岁。她的故事，从这场坠落开始，也从这场坠落，被重新剖开。

1 裂痕赵雪梅这一辈子，活得挺“标准”的。家境算不上豪门，但在朋友圈里，绝对是让人眼红的那一拨。丈夫林志强，在外贸公司混了个中层，挣得不少，人也体面。

儿子林阳，争气，刚一脚迈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车子，房子，票子，儿子。外人眼里，她赵雪梅就是人生赢家的模板。可只有她自个儿晓得，这模板底下，早就被白蚁蛀空了。

这几年，日子像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可她总觉得自个儿被泡在这潭水里，快要发胀、腐烂了。她觉得自己被“困”住了，困在这栋装修精致的房子里，困在“林太太”和“林阳妈妈”这两个身份里。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当牌搭子在麻将桌上提议，说组个团去印尼，看伊真火山传说中的“地狱蓝火”时，她几乎是秒答应。“我去。”她把一张“八万”甩在桌上，声音不大，但斩钉截铁。

牌友们都愣了，随即起哄：“哟，梅姐这是要放飞自我了啊？”她只是笑，没言语。

出发那天，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赵雪梅在卧室里，就着台灯昏黄的光，一声不吭地拾掇着行李箱。防晒霜、换洗衣物、护照、充电宝……她一件件码得整整齐齐，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当指尖碰到一本薄薄的、带密码锁的日记本时，她的动作顿住了。

那本子，她藏了好些年。犹豫了几秒钟，她还是把它塞进了行李箱最底下的暗格里。“雪梅，出门在外头，凡事多个心眼，注意安全，早点回来。”门口传来林志强的声音。

他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提着公文包，一股子成功人士的派头。“晓得啦，你操心个啥。” 赵雪梅头也没回，淡淡地应了一句。

话音刚落，儿子的房门开了。林阳顶着一头乱毛，睡眼惺忪地走出来，一瞅见他妈拖着的大行李箱，立马就精神了，三步并作两步蹿过去，一把将箱子抢到自个儿手里。“妈，我送你去车站。”赵雪梅愣住了，本能地就要推辞：“用不着，你不是还要收拾东西准备毕业旅行？妈自个儿能提得动。

”“没事儿，我顺路。” 林阳笑嘻嘻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林志强站在旁边，瞅着这母子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摇头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黏你妈，没出息。”赵雪梅的脸颊微微泛红，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她心里头窜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局促，最终还是没再吭声。一家三口，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林阳走在最前头，二十寸的行李箱在他手里，跟提个玩具似的，稳稳当当。到了小区门口，他突然刹住了脚。他把行李箱“砰”地一声立在地上，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雪梅。那眼神，复杂得吓人。像是舍不得，又像是压着一团火，还带着点……哀求？“妈……” 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伸出双臂，狠狠地抱住了她。赵雪梅整个人都僵住了。儿子的力气大得惊人，勒得她骨头都疼。

她能感觉到，儿子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过了好几秒，她才慢慢抬起手，有些生硬地拍了拍他的背：“傻孩子，你不是马上也要出去耍了嘛，好好耍，莫担心妈。

”站在一旁的林志强有点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打趣道：“这孩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撒娇。”林阳压根没搭理他爹，松开手，却依旧死死地盯着赵雪梅的眼睛。

赵雪梅心里莫名地一颤，竟然有点不敢直视儿子的目光。她慌乱地错开视线，伸手抓过行李箱的拉杆，几乎是逃也似的，匆匆奔向路边早就等着的出租车。“砰！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透过车窗，最后回望了一眼。父子俩的身影，在清晨的薄雾里，渐渐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没看到。在她身后的林阳，就那么傻愣愣地站在小区门口，望着出租车绝尘而去，像一尊石化的雕像。直到林志强不耐烦地催他：“走了，看啥呢？

魂都丢了。”他才像个木偶一样，慢慢地转过身，拖着步子往回走。一进家门，林阳就钻进了自己的卧室，开始收拾他的旅行背包。

相机、徒步鞋、冲锋衣……他一件一件往包里塞，动作麻利得不像话。林志强靠在门框上，瞅着他，纳闷地问：“你这是准备上哪儿野去？”“同学约的毕业旅行。” 林阳头也没抬。

林志强眉头拧成个疙瘩：“你妈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要溜？家里连个喘气儿的人都没有了。

”林阳塞东西的动作停了。他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却又透着一股子拧劲儿：“爸，我也该出去松快松快了。”林志强被他噎得一口气上不来，最终只能烦躁地摆摆手，懒得再跟他掰扯。傍晚，家里安静得像一座坟。茶几上，还摆着赵雪梅常用的那个保温杯。

没撕的日历上，用红笔圈出来的“火山之旅”四个字，刺眼得像血。林志强点上一根烟，把自己陷进沙发里，心里头说不出的空落落。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一趟分开，好像有啥子事要发生。可他不知道，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2 失联赵雪梅的飞机，在深夜的雅加达降落，又马不停蹄地转机飞往爪哇岛。同行的一帮人，有几个是牌桌上混熟的姐妹，剩下的都是临时拼团的陌生游客。大巴车里，闹哄哄的，大家举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忙着发朋友圈，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潇洒。

赵雪梅也跟着笑，跟着拍合照。只是每次拍完，她总会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一下随身小包里的那本日记。好像那玩意儿，才是她真正的魂儿。刚到的头两天，她还跟家里头联系。第一天，报平安的短信发得很快：“一切顺利，明天上火山。”第二天，消息就明显拖沓了。林志强下班回家，才瞅见她几小时前回的几个字：“耍得挺好，放心。

”等到第三天，信息就变成了断断续續的单字：“嗯。”“好。”有时候，甚至一整个白天，手机都跟死了一样。林志强习惯性地在晚上九点给她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那个冰冷的机器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心里头，开始冒出一丝丝的不安。

但他很快又把这点不安给摁了下去：嗨，估计是山里头信号不好。又熬了两天，还是没得半点消息。林志强这下是真有点毛了。这天傍晚，他处理完公司的事，又给赵雪梅拨了个电话，依旧是关机。他烦躁地准备发条信息过去骂她几句，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来一串陌生的国际区号。

他第一反应是诈骗电话，差点就给挂了。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按了接听。“请问，您是赵雪梅女士的家属吗？”听筒里，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林志强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嗓子发紧：“我是她丈夫。”“很抱歉地通知您，今天凌晨，赵雪梅女士在攀登伊真火山时，不慎坠崖，目前……生死不明。”“轰——！

”林志强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个炸弹爆了，嗡嗡作响。他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再说一遍？”“目前，当地警方和救援队已经在全力搜救。

需要您尽快赶来印尼，配合调查。”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念一份讣告。

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铁锤，狠狠地砸在林志强的心上。“啷个可能？！

她啷个会坠崖？！她不是跟到团的嘛？！”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对方沉默了几秒，才补充道：“具体情况比较复杂。等您到了现场，会有专人向您说明。”他挂了电话，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瘫在椅子上。他疯了一样订机票，等他满身疲惫地降落在印尼时，已经是三天之后。当地警方把他带到了事发地附近的一个临时营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硫磺味儿，呛得人眼泪直流。远处的火山口，还在慢悠悠地吐着烟圈，像个冷漠的旁观者。“坠崖的，不止您太太一个。

” 一个皮肤黝黑的警官，用蹩脚的中文向他介绍情况，“当时有好几名游客一起掉了下去，大部分都摔在了第一层平台上，虽然伤得很重，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有……只有赵雪梅女士，她跌得更深，搜救难度非常大，目前……还没有找到。”林志强只觉得两腿发软，眼前发黑，要不是旁边有人扶了一把，他当场就要跪下去。警察递过来一个密封的物证袋，说是从赵雪梅散落的随身物品里找到的。里面有她的护照、钱包，还有……那本她从不离身的，带密码锁的日记本。锁已经摔坏了。林志强颤抖着手，下意识地翻开。第一页，是她娟秀的字迹，写着这次旅行的计划，整整齐齐。

可当他不受控制地，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

纸页的尽头，只有几行字。笔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刻上去的。“世界很好，再也不见。”林志强傻了，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格式化的硬盘。

“我们初步怀疑……是自杀。” 警官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不可能！

她绝对不得自杀！”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胳膊和腿上缠着厚厚绷带的中年大妈，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挪了过来。

她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愤怒和痛苦，一看到林志强，就伸出没受伤的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就是因为她！全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临死前非要拽我一把当垫背的，老娘会摔成这个样子？！你看看我这腿！医生说可能要瘸！你们家必须负责！

”“嗡——”四周瞬间安静下来，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林志强惨白的脸上。他脑袋里嗡嗡作响，那一刻，他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相。3 罗生门林志强在营地里，睁着眼睛熬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印尼警方就把旅游团剩下那些没受伤的成员都召集到了一起，做进一步的笔录。

林志强像个局外人，也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坐在角落里，死死盯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脏擂鼓一样地狂跳。他急，他想知道真相。

“赵女士在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警察例行公事地发问。

一个戴着超大墨镜，看不清表情的中年女人，最先开了腔：“她这一路上，精神头是有点不对劲。不啷个爱说话，老是一个人溜到边边上发呆。”“对对对！

” 另一个团员立马附和，“我们大家闹麻了拍合照的时候，她都不得往前面站，老是躲到最后头。”“可我记得她也跟我们笑过啊？” 有人提出异议，“第一天到雅加达，她不是还跟我们一起去夜市吃小吃了嘛？看起多正常的。”场面一下子就乱了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回忆里的赵雪梅，一会儿是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一会儿又是个随和合群的好姐妹。谁也说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林志强听得心烦意乱，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他忍不住站起来打断：“她在屋头一直都好好的！

啷个可能突然就情绪低落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啥子？”没人接他的话。

空气尴尬地凝固了一秒。警方没理会他，他们调出了景区入口处的监控录像。屏幕上，画质有些模糊，但人影还能分得清。画面里，赵雪梅确实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步子比别人都慢了半拍，神情看上去，确实有点恍惚。她时不时地低下头划拉手机，有时候又会突然停下脚步，任由大部队往前走，自己愣在原地。林志强的心，又被揪紧了。

屏幕上的那个女人，和他记忆里那个永远风风火火、利落干练的妻子，简直判若两人。

当队伍终于爬到火山口时，所有人都兴奋得嗷嗷叫，像一群刚出笼的鸭子，扑向那棵“网红树”，抢着拍照留念。能看到，有工作人员在旁边，焦急地挥着手，似乎在劝大家后退，莫靠近悬崖边。可那几个大妈压根不听，还一个劲儿地朝赵雪梅招手。

“雪梅，过来噻，快来拍一张！”画面里，赵雪梅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慢慢地，朝着那棵树走了过去。就在她离人群还有一两步远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歪，整个人直挺挺地朝前头扑了过去。录像，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志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等一下！她到底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还是……脚滑了？”警官摇了摇头：“这个角度，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她倒下去的那个动作。

”林志强感觉喉咙里干得要冒火，指尖一片冰凉。他想争辩，想咆哮，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会后，警方又把他单独喊了过去，问了一些更私人的问题。

“您太太在出发之前，有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比如说，抑郁、焦虑，或者对生活感到失望？”林志强用力地摇头，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没有！

她正常得很！我们生活稳定，儿子刚考上大学，我们一家人正准备庆祝。她有啥子好抑郁的？

！”“那她最近，有没有跟您发生过争吵？或者，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林志强痛苦地回忆着，最终还是摇了头：“没得……就算，就算她真的想不开，她也不得跑到印尼的火山口来寻死啊！这根本不合逻辑！

”两个警官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再多问。就在这时，一个技术人员敲门走了进来，脸色凝重。他们从赵雪梅那台已经摔得稀巴烂的手机里，恢复出了一些关键线索。大部分的聊天记录，都被删得干干净净，空空如也，像是有人故意在抹掉痕迹。“这是为啥子？” 林志强声音都在发抖。技术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调出了几条没能彻底删除干净的浏览器历史记录。屏幕上，一行行刺眼的黑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林志强的眼睛里：跳崖痛苦吗一百片安眠药剂量

如何不痛苦地死去伊真火山 坠落 幸存率林志强的瞳孔，猛地缩成了一个针尖。

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地捏爆了。“这……这不可能！”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她不可能去查这些东西！绝对不可能！”警官的声音沉得像块铁：“林先生，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赵雪梅女士的情况，确实符合自杀的倾向。”“不！

” 林志强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熬得血红，“我了解她！

她绝对不会自杀！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他的声音嘶哑，身影摇晃，像一棵随时会被狂风吹倒的枯树。另一边，火山口的搜救工作，也终于有了进展。

经过整整三天不间断地搜寻，全副武装的搜救人员，沿着崎岖陡峭的山崖，一点点地往下吊，终于在深不见底的山崖底部，找到了赵雪梅。情况，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惨烈。她的身体，静静地卡在嶙峋的黑色岩石之间，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庞因为重度的创伤和火山地热的灼烧，几乎已经无法辨认。“死者头部和四肢，均有严重的撞击伤痕。由于靠近火山底部区域，身体皮肤出现了大面积的碳化烧伤。

” 救援人员在对讲机里报告着。当那具被白布覆盖的担架，被缓缓吊上来的那一刻。

林志强双眼发直，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喉咙里涌出的，全是野兽般嘶哑的哀嚎。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散心之旅。可现在，他的妻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冰冷僵硬地，躺在了他的面前。

“雪梅……你为啥子要走到这一步啊……” 他哽咽着，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块白布，却被警察死死地拦住。那一刻，他整个人，彻底崩溃了。尸检和调查，还在继续。

警方把那台手机，又重新交给了技术部门，要求他们尝试恢复那些被彻底删除的信息。

几个小时后，技术员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把一份报告递给了办案警官。

“我们……恢复了一条关键信息。”林志强被叫了过去。屏幕上，两条短短的，却又触目惊心的信息，赫然在列：陌生号码：待会见。

赵雪梅：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逼死我？林志强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子直冲天灵盖，手心里瞬间全是冷汗。“这……这是啥子意思？

” 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警官们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原本，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自杀”。可这条信息的出现，就像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