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舅舅灭我满门》佚名佚名全文免费在线阅读_《我最爱的舅舅灭我满门》全集阅读
他们说时间能治愈一切。他们是骗子。时间什么都治不了,它只是在伤口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疤,轻轻一碰就血肉模糊。对我来说,那个“轻轻一碰”,就是播放键。我每天都坐在父亲的书房里,这座记忆的陵墓里,然后按下播放。
那场最后的团圆饭,无声地在屏幕上复活。我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举杯,看着他们生命最后的几分钟。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怀念,是为了捕猎。因为我知道,那一张张笑脸里,藏着一个凶手。我会一遍遍地回放他们的死亡,直到我揪出那个精心策划了这一切的魔鬼。这不是治愈,这是在坟墓上磨刀。
1我在父亲的书房里,给自己举行一场仪式。桌子左边,是一杯滚烫的、没加糖的黑咖啡。
那股焦糊的苦味,是我用来维持清醒的恨。右边,是一块早就干裂了的桂花糕,我妈生前最爱吃的。那点甜,是能把我拖进深海淹死的悲伤回忆。我戴着降噪耳机,把录像里所有的欢声笑语都隔绝在外,只允许无声的画面,像解剖刀一样,一帧一帧地割开我的眼睛。我手里死死攥着一枚冰冷的玉石印章,上面刻着一个“信”字。
这是我在这场温暖回忆与冰冷现实的厮杀中,唯一的锚。录像播放到一半,父亲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那种独有的、温和又威严的笑容。他举起酒杯,嘴唇无声地开合,我知道,他说的是那句——“为我们一家人”。就在那一刻,我的防线塌了。
滚烫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来,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屏幕上,父亲的脸、母亲的笑、哥哥嫂子的碰杯,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团晃动的、温暖的光晕。
我恨这片温暖,它正在融化我用仇恨筑起的冰墙。可就在这片被泪水扭曲的光影里,我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个微小到几乎不存在的细节,像一根针,扎破了这团温暖的光。
就在所有人都举杯迎合父亲的瞬间,舅舅顾远山投向宾客周哲的眼神,有一个极其短暂的交汇。那不是亲戚间的礼貌示意,也不是朋友间的默契,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冰冷的、像子弹上膛一样的指令。“啪!”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把那片刺眼的温暖关进了黑暗里。我一把扯下耳机,书房里死寂的空气混着我自己粗重的喘息,瞬间灌进耳朵,让我一阵天旋地转。
我憎恶地看了一眼那块干裂的桂花糕,那腐烂的温情让我恶心。我伸出手,粗暴地把它扫到了桌角。巨大的悲伤并没有迟到,但这一次,悲伤里混进了一丝尖锐的、让人发疯的疑云。那个眼神……是我看错了?
还是我悲伤过度的幻觉?我还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吗?当理智被眼泪泡透的时候,我看到的到底是线索,还是我心里绝望投射出的鬼影?如果我继续查下去,就等于要一遍遍地重温这场酷刑,去追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细节。可如果放弃,就是对爸妈、对哥哥嫂子的背叛。我的手抖得厉害,下意识地收紧。
那枚一直被我攥在掌心的“信”字印章,冰冷坚硬的棱角,深深地硌进了我的皮肉里。
这股清晰的痛感,像一根铁锚,把我从情绪的漩涡里狠狠地拽了出来。我缓缓摊开手掌,掌心被印章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信”字。父亲的教诲,冰冷的玉石,掌心的刺痛——这才是真实的。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的脆弱被一种偏执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看清的决绝取代。我重新打开电脑,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而是直接将进度条拖回了父亲举杯的前一秒。我必须确认,那个眼神,究竟是不是刺破这场完美家庭剧的第一个裂口。2我把那一帧画面放大,再放大,直到舅舅和周哲的脸变成一堆模糊的、毫无意义的像素色块。那个眼神就在那里,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但它太快了,快到在低分辨率的家庭录像里,根本无法被捕捉成一份可以称之为“证据”的东西。我试了上百次。调整对比度,锐化,甚至用手机翻拍后再放大。每一次满怀希望的尝试,都以一次更加沉重的失败告终。
我的眼睛因为过度聚焦而刺痛,太阳穴也因高度紧张而突突直跳。最终,我不得不承认,我失败了。那个眼神,无法被证实。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感将我整个吞没。
比之前的悲伤更可怕,因为这次熄灭的,是我刚刚拼凑起来的、唯一的希望。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黑暗中追逐鬼火的疯子。或许,我真的疯了。
或许,根本没有什么阴谋,一切都只是我无法接受现实而臆想出的执念。在极致的绝望中,我做了一个投降的决定。我缓缓地,用一种近乎仪式的动作,摘下了那副将我与过去彻底隔绝的降噪耳机。这是惨案发生后,我第一次,允许自己去“听”那场录像。爸爸洪亮的笑声,他在喊“晚晚,给爸爸倒酒!
”;妈妈温柔的叮嘱,她在说“你爸有我呢,吃你的”;哥哥和嫂子旁若无人的调侃……那些曾被我屏蔽掉的、具体的、带着温度的日常,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瞬间灌入我的耳膜,刺进我的大脑。我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而剧烈颤抖。这是一种我刻意选择的自我惩罚,是我对自己“追凶失败”的告解。就在这片由声音构筑的回忆炼狱中,我恍惚地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目光涣散地越过屏幕上那片刺眼的温暖,无意识地飘向了背景里那扇紧闭的落地窗。就在此时,就在那个我已经看了无数遍、看得麻木了的、父亲举杯的瞬间,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窗户的反光里!在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角落!
一个模糊的身影——周哲——有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鬼祟的动作!他侧过身,利用众人欢庆的视觉死角,迅速将一个白色的小药盒从父亲的外套口袋里换出,然后闪电般地塞进了自己的西装内袋!那一瞬间,悲伤的洪流被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般的愤怒与确信。我像触电一样扑向电脑,双手颤抖地将视频倒回,放大,这一次,我的目标不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眼神,而是那片幽暗反光中的鬼影!
我找到了!但狂喜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一阵剧烈的干呕打断。我冲进卫生间,扶着冰冷的洗手台,吐出来的只有酸水。胃里空空如也,但大脑却因为肾上腺素和恐惧而剧烈搅动。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陌生、双眼燃烧着疯狂火焰的脸,法学院里学到的一切,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那团火。我立刻意识到,这份证据在法律上存在巨大的瑕疵。首先,它是间接证据,无法直接证明周哲换掉的就是头孢药盒。其次,画质太模糊,噪点太多,对方律师完全可以辩称那只是一个薄荷糖盒,甚至只是一个整理口袋的动作。
仅凭这一段反光录像,根本无法形成一条无懈可击的证据链。现在报警,只会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抹去所有痕迹。我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定格的那个鬼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愤怒、狂喜、不甘、冷静……所有情绪在我身体里冲撞,最后沉淀为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决绝。打印机嗡嗡作响,吐出这张模糊的罪证。
我拿起它,纸张尚有余温,在我手中却冰冷如铁。我不需要警察,也不需要法官。这张纸,就是我亲自签发的——判决书。3我选的会客室没有窗户。四面都是深色的木质墙壁,灯光从头顶压下来,把我和他对坐的这张小桌子,变成了一座孤岛,或者说,一个审判台。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熏香和压抑混合的味道,每一秒都像在缓慢凝固。我提前到了十分钟,像一个等待罪犯上庭的法官,冷静地调整着呼吸。
那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就扣在我手边的桌面上,那是我的法槌,我的判决书。
我一遍遍在脑中预演着接下来的场景:我将照片摔在他面前,他脸色煞白,他惊慌失措,他语无伦次地辩解,最后在我冰冷的目光下彻底崩溃,跪地求饶。复仇的快感,像一杯烈酒,在我的血管里燃烧。门开了,周哲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种商业会谈时惯有的、客气而疏离的微笑。
他不像一个即将被审判的罪犯,更像一个来谈合作的生意伙伴。他在我对面坐下,服务生为他倒了茶,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关上了厚重的门。审判,现在开始。
我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将那张照片翻过来,用两根手指推到他面前,动作干脆利落,像刀子划过桌面。“周哲,”我的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冷,没有一丝颤抖,“看看这个。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我预想中的那场风暴。他低头看了一眼照片。没有震惊,没有慌乱,甚至连一丝最基本的惊讶都没有。他只是平静地拿起那张纸,凑近了些,像是鉴赏一幅画质很差的摄影作品。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然后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真正地落在我脸上。那是一种我完全没预料到的眼神。那不是恐惧,不是心虚,而是一种……评估。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赌徒,在评估一个刚刚坐上牌桌、手里攥着唯一一张底牌的新手。他的嘴角甚至微微向上扯了一下,带着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玩味”的笑意。“照片很模糊,林小姐。”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朝反方向流动,四肢末端一阵冰冷的麻木。他平静的语调像一把手术钳,精准地夹断了我脑中某根紧绷的神经。“照片是很模糊,”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模仿着法庭上诘问的语气,“但一个清白的生意伙伴,会在团圆饭上做出这种鬼祟的、把东西塞进口袋的动作吗?周先生,你最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场幼稚的戏剧。他的指关节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轻叩着,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砸在我失控的心跳上。“林小姐,你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你太急于找到一个凶手了,所以任何一点可疑的影子,在你眼里都会变成魔鬼。”他的冷静,他的从容,他那副置身事外的态度,像一盆冰水,把我燃烧的怒火浇得只剩下狼狈的青烟。
我感觉自己不是法官,而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在法庭上胡言乱语。我所有的准备,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就在我大脑因为屈辱和愤怒而嗡嗡作响时,周哲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句彻底粉碎我所有认知的话。“林小姐,你以为你抓到的是主谋?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天灵盖上。世界安静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准备好的所有台词,所有后招,像一堆废纸,瞬间被烧成了灰。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主谋?这个词像一颗子弹,击穿了我用仇恨建立起来的整个世界。
我从一个手握铁证的审判者,瞬间变成了一个被人看穿底牌、愚蠢透顶的对手。
他不是在否认,他是在嘲笑我——嘲笑我抓错了重点,嘲笑我的复仇找错了目标。
那股巨大的错愕和屈辱感,几乎让我窒息。我的审判,已经彻底失控了。现在,轮到他来审判我的选择了。是坚持把周哲这个执行者送进监狱,让可能存在的“主谋”永远逍遥法外?还是……冒险和他做一场魔鬼的交易?
我的手指在桌下攥得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股刺痛让我恢复了一丝理智。真相。
我需要的是完整的真相。我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看到我上钩了,周哲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胜利者的微笑。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不紧不慢地打开了他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很厚,看起来沉甸甸的。他将信封推到我面前的桌上,发出“沙”的一声轻响。那声音,像魔鬼的邀请函。4那只牛皮纸信封,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我和周哲之间那片狭小的桌面上。
它不是纸,它是一扇门。一扇通往地狱的门。推开它,我或许能得到我想要的真相,但也可能被门后的黑暗整个吞噬。我的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我害怕。我怕得要死。
我怕那个我用仇恨勉强拼凑起来的世界,会在打开它的瞬间,彻底碎成粉末。周哲不催我,他只是看着我,那种评估的眼神又回来了。他在评估我的胆量,评估这场交易的价值。
他指关节叩击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一下,一下,不急不缓,像我失控的心跳,也像地狱里传来的倒计时。就在我快要被恐惧淹没的时候,妈妈的脸,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我眼前。我想起小时候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抓着她的手哭,说怕床底下有怪物。妈妈一边用温毛巾擦我的额头,一边用她那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对我说:“晚晚不怕,记住,爱是不会骗人的。有爱的地方,就没有怪物。”爱是不会骗人的。这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死死地抓住这句话,就像抓住妈妈的手。是啊,我为什么要怕一个满嘴谎言的生意伙伴?
我手里有我爸妈、哥哥嫂子对我毫无保留的爱,这才是最坚硬的底牌。我猛地伸出手,一把抓过那个信封。撕开封口的声音,在这间密室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刺耳得像布料被撕裂。
我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不是我想象中的什么合同或者账本,只是一沓打印出来的A4纸,还有几张手写的便签。我的目光扫过那些打印的字,什么“资产转移”、“股权代持”、“境外账户”……这些冰冷的商业术语我一个都看不懂,也看不进去。我的视线,像被磁铁吸住一样,死死地定格在了那几张淡黄色的便签纸上。
因为上面的字迹。那是一种我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字迹。遒劲有力,每一个转折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断。小时候,是这双手,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在习字本上写下我的名字,“林晚”。逢年过节,是这双手,在给我的红包上写下“晚晚快乐,学业进步”。就连我出国前,收到的那本厚厚的、标满了注释的《理想国》,扉页上也是同样的字迹——“赠吾爱甥,前路坦荡。”我的舅舅,顾远山。那一瞬间,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周哲还在不在对面,他是不是还在敲桌子,我全都不知道了。我的耳朵里只剩下一阵尖锐的、越来越响的耳鸣,像有无数只蝉在我的脑子里嘶叫。我的视线,像生了锈的齿轮,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那几张便签上移动。“周老弟,按计划行事,头孢的量务必精准。”“事成之后,林家的产业你我各一半。”“告诉林晚,仇人是外人,让她安心。”“……处理干净。
”每一个字,都像一枚烧红的钉子,带着我舅舅的体温,狠狠地钉进我的眼球里。
我的胃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酸水顶着喉咙,我拼命地往下咽,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恶心。
天花板和地板开始旋转,桌子在我眼前晃动,我感觉自己坐在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晚晚,舅舅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小时候,我最喜欢赖在舅舅怀里,听他讲那个他自己编的《晚晚鹅的故事》。他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有力量,像一个巨大的、安全的堡垒。“有一只叫晚晚的小白鹅,她住在一个很漂亮的庄园里,有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有保护她的哥哥。但是庄园外面,有好多好多想吃掉她的大灰狼……”“那怎么办呀舅舅?”“别怕,”他总会把我抱得更紧,用他下巴上短短的胡茬轻轻扎我的脸,“有舅舅在,舅舅就是最厉害的猎人,会把所有的大灰狼都赶走,永远保护我们晚晚鹅。
”永远保护我们晚晚鹅……保护……大灰狼……“呕——”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狗屁的爱不会骗人!狗屁的故事!原来最想吃掉小白鹅的,根本不是庄园外面的狼。是那个每天抱着她,给她讲故事,承诺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猎人”!
“看来,你找到答案了。”周哲的声音冷冰冰地飘过来,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那声音,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像个疯子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被我撞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我不想看他,不想看那些纸,我什么都不想看!
我只想逃!我转身就往外冲,手撞在门把手上,因为抖得太厉害,拧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没命地往前跑,身后那间没有窗户的屋子,像一张刚刚吞噬了我灵魂的巨兽的嘴。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一头撞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才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我抱着头,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可没用的。我逃得出那间屋子,却逃不出我的记忆。舅舅温暖的怀抱,他爽朗的笑声,他讲故事时温柔的语调……所有我过去人生里最温暖、最坚固、最值得信赖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最滚烫的烙铁,一遍又一遍地,烙在我那颗被掏空了的心上。
5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父亲的书房的。我的腿在抖,胃在抽搐,整个人像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