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默。

我在“蜂巢”。

这个月，我的神经校准程序出了问题。

总在凌晨三点准时失效。

系统重启总有几秒钟的延迟。

就在那片空白里，我能听到一个声音。

一个孩子在哭。

他叫我，“哥哥”。

我猛地睁眼，视网膜上的数据流消失了。

眼前只剩下一片纯白。

白墙。

白床。

还有淹没一切的，白噪音。

忽然，通讯器里传来一阵电流刮擦声，那不是系统提示音。

“……救……我……”

“谁？”我问。

死寂。

紧接着，通讯器又响了，这次是标准的系统提示。

编号734，立刻到主控室。

我咽了口唾沫，手按在隔离舱门的开关上。

开关面板上，覆着一层黏腻的冷汗。

那不是我的。

我的心跳，毫无征兆地开始报警。

舱门的可视窗上，映出了一张扭曲的脸。

一闪而过。

通讯器的声音停了。

整个蜂巢死一样寂静，只有我的心跳在胸腔里狂擂。

我不敢回头。

但我知道那张脸是谁。

可视窗上，我自己的倒影，忽然朝我伸出了手。

一抹刺骨的寒意，贴上了我的后颈。

我用尽全力拍下开关。

嗤——

舱门解锁，我猛地推门。

纹丝不动。

我怕了，双手抵住门，全身的力气都压了上去。

门没有开。

外面的通讯器却突然爆发出急促的警报：警告！警告！非法入侵！

脖子上的那片冰凉，变成了一只手。

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终于忍不住，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林默，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全身僵硬地回头。

是老K，我的组长。

我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吓死我了，老K，你听到警报了吗？”

灯光下，老K的脸毫无表情。

他歪了歪头。

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像在检查一个损坏的零件。

“警报？我没听到。猴子，胖子，你们听到了吗？”

他们俩从后面的隔间探出头。

“没有啊。”

“没有。”

可是，那警报声明明越来越响，像一把电钻，要撕裂我的耳膜。

难道，是我的植入体又出错了？

我伸手想关闭听觉辅助，让世界清静下来。

可老K挡在了我面前。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是涣散的，根本没有焦点。

他的嘴唇在无声地开合。

一个字。

他在用口型，对我重复着同一个字。

跑。

跑！

跑！

而他的身后，猴子和胖子站着的位置。

两只僵硬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搭在他们肩上，随即露出两张毫无血色的脸。

猴子的嘴角，正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一行鲜红的字符，正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那是一行故障代码。

看到我惊恐的眼神，胖子缓缓转头，看向猴子。

滴答。

滴答。

胖子的后脑接口处，正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淌。

是黑色的冷却液。

我抓住老K的手臂，指着他们，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怎么了？”

那股死寂的冰冷顺着我的指尖，要钻进骨头里。

他没理我。

他只是张着嘴，用尽最后的力气，无声地嘶吼。

跑！

跑！

跑！

话音未落，他身体里发出一声零件错位的“咯吱”声，直挺挺地砸在我面前。

他的身下，一片漆黑的液体迅速洇开，像一道不断扩张的阴影。

警报！

尖锐的蜂鸣声像钢针一样扎进我的大脑皮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