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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08:49:19 

脑袋像是被攻城锤狠狠砸过,又塞进搅拌机里搅了成百上千圈,剧痛和眩晕感几乎让我再次呕吐出来。

耳边是尖锐到极致的鸣啸,混杂着一种…我他妈死都不会听错的声音——丧尸那特有的、从腐烂喉咙里挤出来的“嗬嗬”声,还有牙齿啃咬骨头皮肉的黏腻咀嚼声。

冰冷,僵硬,还有那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烂恶臭。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地狱,但胜似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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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大学宿舍天花板,沾着几点去年哥们儿打闹时溅上去的油漆印子。下铺兄弟的呼噜声震天响,窗外阳光明媚,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和篮球砸地的砰砰声。

一切都他妈正常的让人想哭。

可我刚刚,明明还在那座废弃的化工厂里,为了半块发霉的面包,被“毒蛇”那伙人一刀捅穿了肚子,剧痛和冰冷还没散去,那群闻着血腥味涌进来的丧尸啃噬我内脏的触感…清晰得像是刻在了灵魂里。

我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引得床铺一阵吱呀乱响。

“操,林渊,大早上的诈尸啊?”下铺的兄弟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我没理他,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腹部。

平整,光滑,没有伤口,没有窟窿,甚至连八块腹肌的轮廓都还在。

我一把抓过枕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日期和时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2088年8月8日,上午9点07分]

距离那场席卷全球,让人类文明一夜之间倒退到石器时代的“X”病毒全面爆发,还有…整整三个小时!

重生了。

我真的重生了!从那个血肉模糊、绝望透顶的末日未来,回到了灾难发生的当天上午!

短暂的狂喜和难以置信过后,是彻骨的冰寒和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三个小时!只有三个小时!

前世的我,像绝大多数人一样,在懵逼、恐慌和难以置信中浪费了最初的黄金时间,然后被迫开始了长达数年,猪狗不如,最后还惨死他乡的逃亡生涯。

这一世,绝不!

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前世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尤其是关于最初期 survival 的关键信息,汹涌澎湃地冲击着我的神经。

我几乎是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动作迅捷得像一头猎豹,开始疯狂地往那个最大的登山包里塞东西。

宿舍里常备的几瓶矿泉水、压缩饼干、牛肉干、巧克力…所有高热量耐储存的食物。医药箱,里面的纱布、酒精、碘伏、抗生素、止痛药被我一扫而空。多功能军刀、强光手电筒、充电宝、所有能找到的充电线…

“我靠,林渊,你他妈疯了?要去荒野求生啊?”另一个室友被我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懵逼地问。

我没时间解释,也没法解释。难道告诉他们再过俩多小时,外面那些活蹦乱跳的同学大部分都会变成吃人的怪物?他们只会觉得我疯了,然后浪费掉这宝贵的逃生时间。

“少废话,想活命,现在就赶紧去超市买吃的喝的,锁好门窗,谁敲门都别开!”我头也不抬,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冷厉。

那两个室友被我的语气和眼神吓住了,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冰冷,绝望,却又燃烧着某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他们嘟囔了两句“神经病”,却没再阻止我。

食物、水、药品、工具…还缺什么?武器!初期最有效的武器!

我的目光扫过阳台,落在那一截舍友用来练臂力的空心钢管上。就是它了!我冲过去,抄起钢管,又找来胶带,将一把水果刀牢牢地缠在钢管一端,一柄简陋却足够致命的矛瞬间成型。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背上沉甸甸的背包,手握冰冷的自制长矛,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两年的宿舍,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妈的,真疯了…”身后传来室友难以置信的低语。

走廊里已经有不少学生,睡眼惺忪地去上课或者买早饭。他们看着我全副武装的怪异模样,纷纷投来诧异和好奇的目光,像看一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小丑。

我无视所有视线,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楼梯口。我的目标很明确——学校后街的那家五金店!那里有更专业的工具,甚至可能有…砍刀!前世记忆告诉我,那家店的老板是个户外爱好者,店里私藏了些好东西。

而且在末日初期,那里相对偏僻,丧尸数量会少很多!

我必须赶在病毒爆发前,拿到更可靠的武器,然后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固守,撑过最初也是最混乱的72小时!

一路狂奔,用近乎逃命的速度冲出校门,冲向后街。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正常”生活气息。

这种虚假的繁华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

快!快!快!

我像一条逆流的鱼,疯狂地在人流中穿梭,引来无数骂声。

就在我即将拐进后街小巷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砰——!!!”

一声巨响从前方街角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急刹车声和人群惊恐的尖叫声!

车祸?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不!时间不对!理论上第一波大规模昏厥和病变应该是在大概11点左右开始!怎么会提前?!

我强迫自己冷静,快速躲到一根电线杆后面,探头望去。

一辆失控的SUV撞破了路边服装店的橱窗,冒着黑烟。周围的人群惊慌地围拢过去,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试图上前救援。

但下一秒,更加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那辆侧翻的SUV驾驶座的车门被猛地从里面撞开,一个满身是血、脖子以诡异角度歪斜着的司机爬了出来。他的眼睛一片浑浊,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那种我刻骨铭心的“嗬嗬”声。

他猛地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好心人,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了对方的颈动脉上!

温热的鲜血喷溅出好几米远!

“啊——!!杀人了!!”

人群瞬间炸开,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而那个被咬碎喉咙的倒霉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身体开始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变得青黑,指甲变长变尖,然后猛地睁开同样浑浊的眼睛,嘶吼着扑向了下一个目标!

连锁反应开始了!病变速度远超前世!

“操!”我低声咒骂,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计划全被打乱了!

更多的车祸发生了,街道上瞬间乱成一锅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撞击声、爆炸声很快就被另一种声音所取代——那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疯狂的丧尸嘶吼和啃噬声!

末日,提前降临了!

我死死攥着手里的长矛,强迫自己观察。这条主街已经完了,很快就会被成千上万的丧尸淹没!后街也不能去了!五金店那边肯定也乱了!

必须立刻改变计划!就近寻找庇护所!

我的目光急速扫视,最终锁定在街对面那栋还算新的七层写字楼!底层是商铺,楼上多是小型公司和工作坊,结构相对坚固,人流密度比主街和学校要小得多!

就是那里!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慌乱。前世几年的逃亡生涯磨练出的冷酷神经此刻发挥了作用。

看准一个空隙,我猛地从电线杆后冲了出来,避开几个疯狂逃窜甚至开始互相推搡践踏的人,灵活地躲过一辆侧翻燃烧的汽车,朝着街对面冲去!

“救命!救救我!”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摔倒在我面前,绝望地向我伸出手。

她身后,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丧尸正歪歪扭扭地快速接近。

我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抖,手中的自制长矛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从那女丧尸的眼窝狠狠刺了进去!

噗嗤!

一种沉闷又令人牙酸的触感通过钢管传来。

女丧尸的动作瞬间僵住,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是我重生后,杀的第一只丧尸。没有恶心,没有不适,只有一种冰冷的麻木和熟练。前世,我杀的太多了。

那女人得救了,惊恐地看着我,又看看死去的丧尸,尖叫着连滚带爬的跑开了,甚至没多说一句谢谢。

我不在乎。 

我拔出长矛,粘稠的黑血和灰白色脑浆滴落在地。继续冲向写字楼。

越靠近写字楼,混乱越轻微。但已经有零星的丧尸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从各个角落里晃荡出来。

我且战且退,依靠着前世积累的简陋搏杀技巧和一股子狠劲,又捅翻了两只行动还略显迟缓的丧尸,终于冲进了写字楼的大门。

玻璃门碎了一地,大厅里一片狼藉,前台小姐倒在血泊中,半个身子都被啃没了,显然已经没救。电梯停运,指示灯一片漆黑。

安全通道!必须去高层!

我毫不犹豫地冲向楼梯间。

刚推开防火门,就听到上面传来惊恐的尖叫和杂乱的脚步声,正在往下跑!还有人!

但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和丧尸的嘶吼!

上面也有丧尸!

“妈的!”我暗骂一声,立刻停下脚步,紧握长矛,身体紧贴墙壁,警惕地向上望去。

杂乱的脚步声和嘶吼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打斗和撞击声。

突然,一个穿着OL套裙,身材高挑丰满的女人踉踉跄跄地从楼梯拐角冲了下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断裂的高跟鞋,鞋跟上沾着黑血,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斗。

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即便如此,也难掩她那惊人甚至堪称妖孽的美貌。长发有些散乱,却更添了几分破碎柔弱的美感。

她的右腿小腿上,有一道清晰的抓痕,正在往外渗着发黑的血液!

她被感染了!

女人看到我,尤其是看到我手中滴血的长矛和一身装备,绝望的眼神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

“救…救我…”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柔软得让人心碎。她试图向我跑來,但受伤的腿一软,直接向下栽倒。

几乎是本能,我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温软如玉的身体倒入我怀中,带着淡淡的馨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腐臭味。

她抬头看我,泪水从那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中滑落,带着一种能轻易点燃任何男性保护欲的柔弱:“下面…下面安全吗?求求你,带我走…”

她的眼神哀婉恳求,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都无法拒绝这样一位绝色美女的求助。

然而,我扶着她手臂的手,却感觉到了她皮肤下不正常的轻微抽搐和迅速升高的体温。

这是感染急剧恶化的征兆!她很快就要变了!

按照我前世的行事准则,这种已经被感染、注定要变成怪物的人,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在她彻底变异之前,给她个痛快!否则,她就会成为身边最致命的炸弹!

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杀意,女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哀求变成了更深的恐惧,她拼命摇头:“不…不要…我还没…我感觉到…有点不一样…求求你…”

她的话开始语无伦次,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开始隐隐发黑。

时间不多了。

杀了她?这是最安全、最理智的选择。

但是…看着她那双即使充满恐惧和绝望,却依然清澈、甚至带着一丝奇异求生欲的眼睛,我那颗在前世早已冰冷坚硬的心脏,竟然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我想起了前世孤身一人,像野狗一样挣扎求生的日子。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冰冷…

就在我犹豫的这短短一两秒内,楼上杂乱的脚步声和嘶吼声已经逼近拐角!

至少三四只西装革履,却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丧尸追了下来!

“嗬嗬!”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眼神一厉,做出了一个后来改变了我整个末日生涯的决定。

我猛地将她往身后一拉,同时身体侧移,手中长矛带着破风声,狠狠刺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只丧尸!

“跟紧我!往下跑!”

我朝她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咬着牙,忍着腿上的剧痛和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踉跄着跟在我身后。

我且战且退,利用楼梯狭窄的地形,一次次将扑上来的丧尸捅穿、踹开。

黑血溅满了墙壁和我的衣服。

她跟在我身后,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越来越烫,眼神也开始逐渐涣散,但她始终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尖叫,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影。

我们一路冲下楼梯,重新回到了大厅。

大厅里又晃荡进来两只丧尸。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去那边!储物间!”我指着大厅角落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吼道。

用尽全力将长矛投掷出去,将一只挡路的丧尸钉在地上,我拉着几乎已经站不稳的她,疯狂冲向那扇门!

幸运的是,门没锁!

撞开门,将她猛地推了进去,我反手锁死房门!

几乎在门锁落下的同一时间,砰砰的撞击声和疯狂的嘶吼声就从门外传来!

黑暗中,只剩下我和她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储物间很小,堆放着一些清洁工具和杂物,弥漫着消毒水和灰尘的味道。

安全了…暂时。

我靠在门上,剧烈地喘息着,肾上腺素的效果正在慢慢消退,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则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身体蜷缩起来,不住地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

我摸出强光手电,打开。

光束照亮了她。

她的情况极其糟糕,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泛起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露出的皮肤下,黑色的血管纹路越来越清晰。

她抬起头看我,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和迷离,瞳孔深处,似乎有一点极细微的诡异红芒一闪而过。

“我…我好冷…又好热…”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意识显然已经开始模糊。“谢谢…你…没放弃…我…”

她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我知道,她马上就要彻底变异了。

我默默举起了长矛,矛尖对准了她的额头。

这一次,不能再犹豫了。我必须活下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她的身体剧烈地一颤,迷离的眼神中猛地挣扎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和…哀求。

然后,两行漆黑的、如同石油般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

那不是人类的眼泪。

紧接着,发生了一件让我永生难忘,甚至打败了我所有末世认知的事情。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看向我,嘴唇翕动,发出几乎微不可闻,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我耳中的声音:

“弟…弟弟…”

“保…护…”

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眼睛彻底闭上,头歪向一边,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我愣住了,举着长矛的手僵在半空。

弟弟?保护?

这是什么情况?变异前的幻觉?还是…

我死死盯着她。

几秒钟后,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皮肤下的黑色血管纹路不再蔓延,甚至…那诡异的青灰色似乎都淡化了一丝?

她呼吸平稳下来,像是陷入了沉睡。

没有变异?至少…没有立刻变成那种只知道撕咬的怪物?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用长矛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

没有反应。

我又蹲下身,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呼吸均匀,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心神震撼,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时——

“咚!咚!咚!”

储物室的门被更加猛烈地撞击着!门板开始出现裂缝!门外的丧尸越聚越多了!甚至可能引来了更可怕的东西!

此地不宜久留!

我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状态诡异的女人。

杀?下不了手了。她刚才那声“弟弟”和“保护”,像根针一样扎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丢下她?她这个样子,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妈的!

我狠狠一咬牙,做出了第二个疯狂的决定。

弯腰,将她背了起来。她的身体依旧滚烫,却异常轻盈。

然后,我握紧长矛,目光扫视这个狭小的储物室。

必须杀出去,找一条生路!

而背上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是我沉重的负担,还是…末日给予我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礼物?

丧尸们不知疲倦地撞击着单薄的木门,嘶吼声和抓挠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恐怖交响。木门上的裂缝在不断扩大,碎屑簌簌落下。一只腐烂发黑、指甲剥落的手指猛地从裂缝中捅了进来,疯狂地抠抓着空气。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汗水和溅上的黑血糊了满脸,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微微痉挛。自制长矛的矛尖已经有些卷刃,粘稠的恶臭血液正一滴滴落在积灰的地面上。

背上的人滚烫得像一块烙铁,她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时而微弱,时而急促,带来一阵阵灼热的痒意。

不能待在这里!这个储物间就是个铁棺材!一旦门破,这么狭小的空间,我连挥舞长矛的空间都没有,只会被蜂拥而入的丧尸瞬间淹没!

必须冲出去!去更高层!高层意味着更少的丧尸,更多的缓冲空间,也许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物资!

“听着,”我侧过头,对背上意识模糊的她低吼,更像是在对自己下命令,“抓紧我!我们要冲出去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把了!”

她似乎听懂了,或者说她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原本软绵绵垂在我身侧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勾住了我的脖子。虽然力道轻得可怜,却让我冰冷的心湖莫名泛起一丝微澜。

我深吸一口充斥着腐臭和血腥味的空气,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前世比这更绝望的局面我也遇到过!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嗬——!!!”

我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不是为了壮胆,而是为了宣泄那几乎要将胸腔撑裂的杀戮欲望和求生本能!

下一秒,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狠狠一脚踹在已经被撞得摇摇欲坠的木门上!

砰!

本就濒临破碎的木门被我这一脚彻底踹开!连带着门外正挤成一团疯狂撞击的几只丧尸,也踉跄着向后倒去!

机会!

就是现在!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背着身上沉重的“负担”,手持染血的长矛,猛地冲出了储物间!

门外,狭窄的走廊里,挤满了至少七八只丧尸!它们穿着各异,有白领,有清洁工,有游客,此刻却统一变成了面目狰狞、渴望血肉的怪物!看到活人冲出,它们瞬间沸腾了,嘶吼着伸出腐烂的手臂,扑了上来!

“滚开!”

我眼睛赤红,肌肉紧绷到极致。没有退路,唯有杀!

长矛化作毒蛇,精准而狠辣地刺出!

噗嗤!一只穿着西装、缺了半张脸的丧尸被洞穿眼窝,无声倒地。

我手腕一抖,拔出长矛,顺势一个横扫,用包着胶带的尾部狠狠砸在另一只女性丧尸的太阳穴上,颅骨碎裂的闷响令人牙酸。

黑血和脑浆飞溅!

狭窄的走廊反而限制了我,但也同样限制了丧尸的数量优势!它们无法一拥而上,只能挤在一起,成为我长矛下的活靶子!

刺!扫!踹!

每一个动作都简洁高效,瞄准的都是头颅、眼窝、太阳穴这些致命点!这是用前世无数次的生死搏杀换来的肌肉记忆!

我的动作甚至快过了思考,完全凭借本能厮杀着。

背上的人随着我的动作起伏晃动,偶尔发出一两声无意识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呻吟。奇怪的是,每当有丧尸特别靠近,几乎要抓到她的腿时,那些丧尸的动作总会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仿佛…仿佛遇到了某种让它们本能感到困惑甚至畏惧的东西?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很快就被更多的嘶吼和扑击淹没。

我没时间深思,只能将其归咎于自己的错觉或者丧尸初期行动的不协调。

杀!杀!杀!

走廊里很快躺倒了五六具丧尸的尸体,粘稠的黑血几乎浸湿了我的鞋底。但更多的丧尸正从楼梯间和大厅方向涌过来!

不能恋战!

我且战且退,向着记忆中的安全通道口移动。

终于,我看到了那扇印着“安全通道”绿色标识的防火门!

但门却被从里面锁住了!可能是之前逃命的人干的!

“操!”我骂了一句,用力撞了几下,门纹丝不动。

身后的丧尸越来越近!

焦急之下,我猛地抬头,看到了走廊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和自动喷水灭火系统!

有了!

我举起长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个玻璃罩的报警器!

啪嚓!

玻璃碎裂的脆响格外清晰!

刺耳的火灾警报瞬间响彻整个楼道!天花板上的花洒喷头猛地开始旋转,冰冷的自来水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

突如其来的水流和噪音让丧尸们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它们歪着头,浑浊的眼睛茫然地四处张望,似乎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干扰。

就是现在!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我放下长矛,从背包侧袋飞快掏出那根原本用来备用的空心钢管,猛地插进防火门的门缝里,用尽全力一撬!

嘎吱——!

门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给我开!

我额头青筋暴起,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砰!

门锁终于不堪重负,猛地弹开!

我一把拉开门,背着“姐姐”闪身而入,然后反手狠狠将门关上,并用那根空心钢管卡死了门把手!

“咚!咚!咚!”

丧尸的撞击声立刻在门外响起,但厚重的防火门远非那扇薄木板门可比,只是发出沉闷的响声,暂时安全了!

安全通道内一片昏暗,只有绿色的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光。楼梯上散落着一些逃命时丢弃的鞋子和物品,墙上还能看到零星的血手印。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冷水从花洒不断喷下,很快淋湿了我们全身,冲淡了身上的血污,却也带来刺骨的寒意。

警报声还在响,水还在喷。但这暂时的安全,代价是可能吸引整栋楼甚至街对面更多的丧尸注意。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一个真正的庇护所。

我看向依旧趴在我背上昏迷不醒的她。冷水似乎让她好受了一些,滚烫的体温略微下降,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但她的皮肤下,那些青黑色的血管纹路依然清晰可见,甚至…在幽绿的应急灯光下,隐隐泛着一种极其微弱的、非人的光泽。

她到底是什么?

我伸出手,想要再次确认她的状况。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不是那种病变的抽搐,更像是一种…受到刺激的能量涌动?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嗡鸣声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我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敬畏和恐惧感攫住了我!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那感觉无比清晰!

几乎在同一时间,门外原本疯狂撞击的丧尸们,动作猛地一滞!它们的嘶吼声变了调,从纯粹的嗜血疯狂,掺杂进了一丝…困惑?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畏惧?撞击的频率和力度都明显下降了!

这一次,绝不是我错觉!

我猛地看向她,心脏狂跳!

是她?!是她的原因?!

那股奇异的能量波动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门外的丧尸在短暂的迟疑后,再次开始了不知疲倦的撞击,但那股疯狂的劲头似乎减弱了些许。

她依旧昏迷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我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捡到的不是拖油瓶…可能是个…祖宗?或者…一张威力不明,可能伤己也可能伤敌的王牌?

休息了五分钟,稍微恢复了些体力。我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上被丧尸指甲划出的血痕,庆幸只是痕迹,没有破口感染风险。

然后,我重新背起她,捡起武器,目光投向通往上层楼梯。

不能往下,下面肯定已经堵死了。只能向上!

这栋写字楼有七层。我的目标是顶层。越高,初期丧尸越少,视野越好,也更容易防守。

接下来的路程相对顺利。安全通道里的丧尸不多,偶尔冒出一两只零星的,也被我提前察觉,用长矛迅速解决。她的存在,似乎真的让那些低阶丧尸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犹豫”,给了我更多的反应时间。

终于,我抵达了七楼。

推开防火门,七楼的走廊相对安静一些,但也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几盆绿植翻倒,泥土撒得到处都是。远处传来隐约的撞击声和嘶吼,但视线范围内没有活动的丧尸。

我小心翼翼地探查了几个房间,大多门户大开,里面混乱不堪,甚至有血迹,但空无一人…或者说空无一尸。

最终,我选择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是厚重的实木门,看起来比较结实。玻璃窗外面是加固过的防盗网。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一间独立的休息室,休息室的门也很结实。

检查完毕,没有危险。我将她轻轻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锁死外面办公室的门,再用一个沉重的文件柜抵住。休息室的门也从里面反锁。

做完这一切,我才彻底松懈下来,瘫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暂时…安全了。

窗外,夕阳正在落下,昏黄的光线透过防盗网,给布满灰尘的房间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暖色。城市不再喧嚣,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越来越密集的丧尸嘶吼声,偶尔夹杂着爆炸声、枪声很快又沉寂下去和人类临死前绝望的惨叫。

末日的第一天,即将以最血腥的方式落幕。

我拿出背包里的物资,清点了一下:五瓶矿泉水消耗了一瓶,七包压缩饼干,三块巧克力,牛肉干若干。药品齐全。工具也在。

省着点,大概够我一个人撑一个星期。

但现在…是两个人。或者说,一个人和一个…未知生物。

我看向沙发上的她。

冷水让她湿透了,单薄的OL套装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性感曲线。苍白的脸颊在夕阳余晖下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长而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微微颤动。那是一种极其脆弱又极其妖异的美感,动人心魄。

如果忽略她皮肤下那些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她简直就像一个沉睡的精灵。

我走过去,蹲下身,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依旧很烫,但比之前那种要燃烧起来的灼热好了很多。呼吸平稳悠长,真的像是在熟睡。

她的伤口…我看向她小腿上那道被抓伤的地方。

诡异的是,那道原本皮肉翻卷、发黑溃烂的伤口,此刻竟然…愈合了不少?黑色的坏死组织似乎停止了蔓延,甚至边缘处有收口的迹象?虽然依旧狰狞,但绝对不再是之前那种必死的感染状态!

这…这怎么可能?!

X病毒的感染性是百分百的!至少在前世,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人类能在感染后不自愈、不变异的情况下,伤势反而好转的!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在“抵抗”病毒,而是在…“吸收”它?或者说,病毒正在以一种未知的方式改造她,而这个过程,需要消耗能量,表现为高烧和昏迷?

那声“弟弟”,那滴黑色的眼泪,那让丧尸畏惧的能量波动…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

她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她正在变成什么?

我拿出矿泉水,用纱布蘸湿,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脸上的血污和灰尘,还有她小腿伤口周围。她的皮肤细腻得不像话,触感微凉。

当我擦拭到她小腿伤口时,她的身体又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些许痛苦的嘤咛。

我立刻停手,警惕地看着她。

但她没有醒来。

沉默了片刻,我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更加轻柔。

不管她是什么,现在,她是我在这操蛋的末日里,唯一的“同伴”。哪怕这种同伴关系诡异而危险。

擦干净后,我给她盖上从休息室床上找到的一条还算干净的毛毯。

然后,我走到窗边,透过防盗网的缝隙,看着外面正在迅速被黑暗和死亡吞噬的城市。

灯火零星亮起,更多的是燃烧产生的火光和浓烟。嘶吼声和惨叫声在夜风中飘荡,忽远忽近。

这个世界,真的完了。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楼下街道上那些晃动的、密密麻麻的黑影。

数量太多了。比前世同期多了不止一倍!这场灾难的爆发强度和速度,都远超我的记忆!

是因为我的重生引发了蝴蝶效应?还是…这一世的病毒本身,就有所不同?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前世的经验只能参考,不能再完全依赖。未来的路,将更加艰难和未知。

身后,沙发上传来细微的翻身声。

我猛地回头,手握紧了身边的钢管。

她依旧睡着,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蜷缩在毛毯里,嘴角似乎还微微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窗外的末世嘶吼与她恬静的睡颜,形成了无比诡异又无比震撼的对比。

我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最终,我轻轻走过去,坐在沙发边的地上,背靠着沙发,将长矛和钢管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夜还很长。丧尸不知疲倦。我必须保持警惕。

后半夜,气温降得很低。窗外各种可怕的声音似乎也稍微平息了一些,只剩下一种低沉的、如同潮水般的集体嘶吼,预示着这座城市的彻底沦陷。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一只滚烫的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抓住了我放在身侧的手。

我猛地惊醒,肌肉瞬间绷紧。

但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抓着,力度很轻,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即使在睡梦中,也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我身体僵硬了片刻,最终,没有甩开。

她的手很软,也很烫。这种真实的触感,奇异地冲淡了一些末日的冰冷和孤独。

我就这样任由她抓着,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武器,望着窗外血红色的月亮,直到天际开始泛起一丝微弱的、绝望的灰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我和我身边这个谜一样的“姐姐”,我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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