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连续加班第七天，我收到一条神秘短信： “你只剩最后24小时，尽情享受吧。” 以为是恶作剧，我随手回复：“有本事现在就来找我。” 五分钟后，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端着咖啡走近： “李哥，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加糖加奶？”而监控显示，过去三小时根本没人进过我的办公室。

一．

第七天了。

显示器右下角的数字不情不愿地跳到23:47。办公室里早就空了，惨白的灯光只照亮我这一角，空气里飘着一股廉价咖啡和打印机墨粉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味儿。键盘缝里嵌着不知哪天的面包屑，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像有根细绳在里面不停地绞。

最后一个该死的公式卡了我快一个小时，眼前发花，屏幕上的字符扭动得像一群黑蚂蚁。我瘫进椅背，用力揉着发涩的眼，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像台过载的老旧服务器。

就在这时候，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

不是微信，不是钉钉，也不是那些烦人的推送广告。一条短信息，来自一串完全陌生的、像是随手乱打出来的数字。

“你只剩最后24小时，尽情享受吧。”

我盯着那行字，愣了两秒。然后一股极致的疲惫和烦躁猛地顶了上来。恶作剧？催债的新花样？还是哪个孙子输急了眼跑来恶心人？

脑子被加班糊住了，转不动，也懒得去想。手指比脑子快，几乎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怒气，戳着屏幕回了过去：“有本事现在就来找我。”

发送成功。

我把手机狠狠摔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世界清静了，只剩下机箱低沉的嗡鸣和自己粗重的呼吸。真他妈有毛病。

身子刚重新滑进椅子里，还没坐稳，办公室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股冷风顺着门缝溜进来，激得我后颈一凉。

是小张。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平时闷不吭声，戴着副黑框眼镜，总是低着头，走路都没什么声音。此刻他端着一杯咖啡，脸上挂着一种……一种有点僵硬的，练习过的笑容，慢慢走过来。

“李哥，还在忙啊？看你熬太晚了，给你冲了杯咖啡。”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甚至有点过于平静了。

我有点懵，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哦……谢了，小张。放这儿吧。”

杯子是温的。白色的马克杯，公司统一发的那种。

但他没立刻松手。

他的手稳稳地托着杯底，手指甚至没碰到我。然后，他往前稍稍又递了半分，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凑近了些，镜片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嘴角向上扯出一个细微的、怪异的弧度。

“李哥，”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点，像分享一个秘密，“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加糖加奶？”

“……”

我接杯子的动作瞬间定格，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血液好像嗡地一下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留下一种冰凉的麻。办公室的空调是不是开太大了？后背窜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怎么知道？

我喝咖啡加糖加奶，是那种近乎变态的固定搭配，一包糖，两颗奶球，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但这习惯我只在楼下那家24小时便利店养成过，在公司，我从来只喝黑咖啡提神，最多偶尔自己偷偷躲到茶水间加料，从没让任何人看见过。

绝对没有。

心脏毫无预兆地开始狂跳，撞得胸口发疼。捏着杯柄的手指有点发僵。

小张依旧维持着那个递咖啡的姿势，脸上那点古怪的笑意还没完全散去，眼神里却空空荡荡，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下一个指令，或者……在观察我的反应。

那眼神让我脊椎发寒。

“……谁告诉你的？”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像自己的。

他没回答。嘴角那点笑意慢慢敛去了，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他松开手，任由我接过那杯滚烫的、甜腻的、我“喜欢”的咖啡，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玻璃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

我僵在原地，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甜腻的奶香混着咖啡因的味道钻进鼻子，却引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冰冷的恐惧感顺着尾椎骨一点点爬满整个后背。

那串陌生号码……那条短信……

“你只剩最后24小时。”

“有本事现在就来找我。”

“……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加糖加奶？”

碎片像冰冷的玻璃碴，猛地扎进脑子里。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扇已经关闭的玻璃门。门外是昏暗的公共办公区，空无一人。

不对。

完全不对！

现在是凌晨！小张一个实习生，怎么可能这个时间还在公司？而且他刚才进来的方向……根本不是实习生工位的方向！安保呢？大楼门禁呢？

手抖得厉害，滚烫的咖啡溅出来，烫红了虎口，我却浑然不觉。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起内部电话，手指哆嗦着按响了保安室的号码。

漫长的忙音。每一声都敲在我的心跳上。

终于，通了。那边传来老赵迷迷糊糊、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喂……谁啊？”

“老赵！是我！李哲！”我的声音又急又尖，几乎破了音，“刚才！刚才有没有人进来过我办公室这层？！”

“啊？李工？你还没走啊？”老赵打了个哈欠，嘟囔着，“没人啊……这大半夜的，就你一个还在上面吧……我一直盯着监控呢，连只苍蝇都没飞进去……”

“监控！对！监控！”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调一下我办公室门外走廊的监控！就刚才！五分钟前！快！”

“出什么事了？”老赵似乎被我的语气吓醒了些。

“你别管！快查！”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鼠标点击和键盘敲击的声音。我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震耳欲聋，眼睛死死盯着电话机，仿佛能透过它看到保安室屏幕上的画面。

时间一秒一秒地爬，煎熬无比。

过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老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困惑和一丝不确定：“李工……你……你是不是太累了，看错了啊？”

我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怎么了？！”

“监控……从晚上九点你助理下班之后，到现在，”老赵顿了顿，声音变得异常清晰，“走廊监控里，根本……根本没有任何人经过你的办公室门口。”

“不可能！”我失声吼出来，声音炸开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惊惶，“他刚给我送了咖啡！就刚刚！一个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实习生小张！你看前台！看他怎么进来的！”

“李工，你冷静点，”老赵的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带了点安抚，“前台和大门的监控我也扫了一眼……真的没人进来过。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熬太狠了是这样的，要不你赶紧回去睡……”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

耳朵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四肢冰冷僵硬。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目光越过冰冷的电脑屏幕，越过堆积如山的文件，最终，定格在桌角那杯咖啡上。

白色的马克杯。

杯口热气氤氲。

甜腻的奶香一丝丝弥漫在空气里。

它就在那里。

真实无比。

“嗡——”

手机屏幕，又一次，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惨白的光，映亮我骤然收缩的瞳孔。

一条新的短信，来自另一个全新的、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最后的理智。

“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