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戏疑棺影傀裴文远热门的小说_热门小说在线阅读影戏疑棺影傀裴文远
1 鬼影初现开元二十三年,秋。关中大地的金穗子刚被镰刀刃子割尽,本该是农闲时节的欢腾,岐州地界却笼着层化不开的阴云。不是天上的云,是人心头的——近三个月来,“鬼影”的传言像荒草似的,顺着官道往各州府蔓延,听得人后颈发僵。最先撞见的是往西去的盐商王老三。这人走南闯北三十年,啥山贼劫匪没见过,偏生在落雁坡遭了邪。那天日头刚擦山尖,他带着两个伙计赶着骡车走在坡上,忽然就觉着凉风往骨头缝里钻,抬头一看,道旁的树影里飘出来三四个“人”。说是人,却脚不沾地,跟贴了地面的纸片似的滑过来,脸模模糊糊的,就俩黑窟窿“盯”着骡车。王老三刚喊了声“谁”,那鬼影就伸“手”碰了碰最前头的骡子——那牲口当场就瘫了,毛都耷拉下来,眼瞅着从壮实的走骡变成了皮包骨的病畜,连哼都没哼出一声。
他自己也被个鬼影擦了下胳膊,当时只觉着凉,没当回事,可当晚住店时,胳膊就软得抬不起来,脸色白得像纸,过了三天就瘦得脱了形,连水都喝不进,最后还是找了个老道士画了符,才算捡回条命,只是那胳膊从此就跟没了知觉似的。
这事儿一传开,岐州就没人敢走夜路了。日头刚过未时,村镇里的门就上了栓,连狗都不敢往外跑。官府派了衙役去查,可衙役们在落雁坡转了三圈,啥也没找着,倒是有个小衙役回来后就发了高热,胡话里总喊“黑影抓我”,吓得官府也不敢再派人去。
没人知道,这日黄昏,一支不起眼的骡车正顺着官道往落雁坡走。
2 落雁坡惊魂骡车是最普通的榆木车,轮子上裹着铁皮,碾在碎石子路上“嘎吱”响。
车上盖着块灰布,底下压着四口沉甸甸的大木箱,看着像是贩运的布匹或瓷器。
赶车的是个老汉,六十来岁,脸膛黝黑,满是风霜,嘴唇抿成条直线——他是个哑巴,姓陈,大伙都叫他老哑。老哑手里的缰绳攥得紧,指节泛白,眼梢的余光总往路两旁的树影里瞟,那眼神不是普通赶车人的疲惫,是带着劲的警惕,跟蹲在草里盯猎物的老猎户似的。
车旁跟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穿件半旧的青衫,浆洗得发白,却干干净净。他背着个褡裢,里面鼓鼓囊囊的,走路时脚步轻,却稳,每一步都踩在路中央的实地上,不偏不倚。
这年轻人叫裴文远,看着像个游学的书生,实则是刑部“不良人”里最年轻的校尉,专管各地的奇案异事。这次来岐州,是裴文远主动请缨。半个月前,他在长安刑部的卷宗里看到了岐州“鬼影”案的呈报,上面写着“人畜遭黑影袭扰,精气流失,药石无灵”,还附了张画,画着个模糊的黑影,跟他三年前在陇州破过的“阴煞案”里的邪祟有些像。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那陇州的阴煞是聚阴地养出来的,可这次的“鬼影”能追着人畜跑,还能掠夺生机,比阴煞邪性得多。“老哑,前面就是落雁坡的口子了。”裴文远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透着沉稳。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把西边的云染成了酱红色,像泼了血,而落雁坡的方向,却已经暗了下来,连风都透着股子凉意——这不是正常的天黑,是“阴气罩顶”,风水里说的“邪地先兆”。老哑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儿,手里的缰绳又紧了紧。他从车座下摸出个铜烟袋锅,不是用来抽烟的,那烟袋锅是纯铜打的,边缘磨得锃亮,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铜克阴,这是老哑在边关当兵时学的,当年他跟着队伍在漠北对抗过“白毛煞”,就靠铜器保的命。骡车刚拐进落雁坡的官道,拉车的骡子忽然就停住了。这骡子是老哑养了五年的老牲口,通人性,平时再陡的坡都敢走,可这会儿却死死地钉在原地,鼻子里喷着响鼻,蹄子在地上乱踏,尾巴绷得笔直,眼里满是惊恐,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不对劲。”裴文远心里一沉,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这软剑是他师父给的,剑鞘是雷击木做的,剑身掺了陨铁,能破阴邪。他抬头往路两旁看,那些古树的影子本来是顺着夕阳的方向斜着的,可现在,影子却像是活了似的,慢慢往路中央凑,把官道的影子叠得越来越厚,连虫鸣鸟叫都没了——“万籁俱寂,邪祟将至”,这是《风水秘要》里写的,凡有大邪物出没的地方,生灵都会提前噤声。老哑也察觉到了,他猛地从车座下抽出一把铜尺,一尺来长,是他当年当斥候时用来量地形的,后来磨成了兵器。他朝着骡子受惊的方向挥了挥铜尺,铜尺划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嗡”声,那骡子似乎镇定了些,可还是不肯往前走。3 影傀来袭就在这时,前面道路转弯处的树影里,飘出来几个人影。不是走出来的,是飘。
那几个人影高矮胖瘦不一,有男有女,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裳,像是附近的农户,可他们的脚根本没沾地,离地面半寸高,轻飘飘地滑行,速度极快,悄无声息,跟贴在地上的皮影似的——裴文远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普通的鬼影,是“影傀”,是邪物用阴气和死人的残魂炼制的傀儡,专门用来掠夺生机的。他之前在陇州见过类似的,可那些影傀是半透明的,而眼前这些,却凝实得多,尤其是他们的脸,虽然蒙着层灰雾,却能隐约看到五官的轮廓,唯有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空洞的黑窟窿,直勾勾地“盯”着骡车,像是饿了很久的狼看到了肉。“吁——!”老哑猛地勒紧缰绳,骡子受了惊,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嘶鸣,差点把车掀翻。老哑死死地按住车辕,另一只手举起铜尺,对着那些影傀比划着,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嗬嗬”声,像是在警告。裴文远往前跨了一步,挡在老哑和骡车前面,厉声喝道:“何方邪祟,敢在此地作祟?!”他的声音里带着内力,在寂静的坡地里传开,震得旁边的草叶都微微发颤——这是“阳声破阴”,用活人的阳气震慑邪祟。可那些影傀根本没反应,依旧保持着滑行的姿态,飞快地往这边靠。
离得近了,裴文远闻到了一股味儿——不是尸臭味,是一种古怪的混合味,像是陈年的灰尘里掺了朱砂矿的气息,还有点朽木的味道。他心里一动,这味道他在陇州的古墓里闻过,是“阴煞之尘”的味,说明这些影傀的源头,跟地下的邪物有关。老哑见喝止没用,不再犹豫,握着铜尺就冲了上去。他的动作很快,不像个六十岁的老汉,当年在边关,他是队伍里最快的斥候,就算后来伤了嗓子,身手也没丢。铜尺带着风声,朝着最近的一个影傀拍了过去——“啪”的一声,铜尺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影傀的胸口。可诡异的是,铜尺竟然直接穿了过去,像是拍在了空气上。老哑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影傀竟然虚到这种程度。可紧接着,他就发现那影傀被铜尺穿过的地方,灰雾淡了一丝,滑行的速度也慢了点——不是没用,是铜器的煞气能削弱它!“老哑,铜器能破它的虚体!”裴文远立刻喊道,同时拔出了腰间的软剑。软剑出鞘,发出“嗡”的一声清鸣,剑身上的陨铁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朝着另一个扑向骡子的影傀刺了过去,剑锋直取影傀的“心口”——虽然影傀没有实体,可邪祟的阴气总有个凝聚点,就跟人的心脏似的。“嗤啦”一声,剑锋穿过影傀的身体,那影傀猛地一顿,被刺中的地方灰雾剧烈地波动起来,像是水被搅浑了似的,然后迅速变淡,朝着后面退了几步——利器的阳气比铜器更盛,尤其是掺了陨铁的剑,对阴邪的伤害更大!
裴文远心里有了底:“它们怕阳气重的东西!铜器能削弱,利器能打散,但杀不死!
”这些影傀就像是邪物伸出来的触手,只要源头还在,就能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说话间,又有几个影傀从树影里飘了出来,这次的影傀更凝实了些,有的甚至能看到手上的“指甲”——那是阴气凝聚得更厚了。它们不再只盯着骡车,开始朝着裴文远和老哑扑过来,速度更快,动作也更灵活。一个影傀绕到老哑身后,伸出模糊的“手”,朝着老哑的后心抓去。老哑反应快,听见身后的风声其实是阴气流动的声音,猛地转身,铜尺横扫,拍在影傀的“胳膊”上。
那影傀的胳膊瞬间淡了一半,可还是没散,继续往前扑。老哑没办法,只能往后退,靠在骡车旁,用铜尺护住身前。裴文远那边也不好过,三个影傀围着他,一个扑胸口,一个缠腿,一个抓脖子。他舞动软剑,剑光霍霍,把影傀一次次逼退,可每刺中一次,他都觉得手臂发麻——影傀的阴气顺着剑身往上爬,虽然被陨铁挡住了大部分,可还是有少量渗了进来,冻得他骨头缝都疼。更麻烦的是那骡子,一个影傀绕开裴文远,扑到了骡子跟前,“手”刚碰到骡子的脖子,那骡子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浑身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原本油亮的皮毛变得干枯,眼珠里的神采瞬间没了,“噗通”一声就瘫在了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这就是王老三说的“掠夺生机”!裴文远看得头皮发麻,他没想到这影傀掠夺生机的速度这么快。他余光一扫,看到那影傀碰过骡子后,灰雾变得凝实了些,眼窟窿里还闪过一丝暗红的光——它们靠掠夺生机来壮大自己!“老哑,别硬拼!找它们的源头!”裴文远一边挥剑格挡,一边观察着影傀的动向。
他发现这些影傀虽然多,可移动的方向却有规律,不管是扑过来还是退回去,最终都朝着落雁坡深处的一个方向——那是阴气最浓的地方,也是影傀的源头所在!
老哑会意,他朝着裴文远使了个眼色,然后猛地用铜尺拍向一个影傀的面门,把那影傀逼退,接着护着裴文远,开始往坡地深处退。他们退得很有章法,老哑用铜尺护住左侧,裴文远用软剑护住右侧,骡车虽然没人管,可影傀似乎对箱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只盯着活人的生机,所以暂时没去碰骡车。4 古庙秘棺退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前面的树影忽然少了,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山坳。山坳不大,周围都是陡峭的石壁,只有一条窄路能进来,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可在风水里,这叫“困阴坳”,是阴气容易聚集、不容易散的地方,最适合邪物藏身。山坳中央,有座废弃的古庙。
那庙看样子得有上百年了,墙垣倾颓,好多地方都塌了,露出里面的土坯。庙门早就没了,只剩下两根朽坏的木柱,上面还能看到模糊的彩绘,像是道教的神像。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有半人高,风吹过,草叶“沙沙”响,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最让裴文远和老哑心惊的是,越靠近古庙,空气里的阴煞气就越重,那股子灰尘混合朱砂矿的味道也越浓。
那些影傀像是找到了归宿,不再攻击他们,而是朝着古庙飘去,一个个钻进庙门,消失在黑暗里——源头果然在庙里!裴文远和老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他们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气息,老哑把铜尺别在腰上,重新拿起那把铜烟袋锅,握在手里;裴文远则把软剑收了半截,只留三寸剑尖在外,方便快速出鞘。两人一前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