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将那份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轻轻推到餐桌对面。白色纸张在暖光下显得格外冰冷刺眼。

我们离婚吧。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正低头搅拌咖啡的楚宁手指猛然一颤。

银勺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协议已经拟好了，财产分割都按你的意愿来沈默目光落在窗外，避开她的视线。

楚宁的指尖微微发抖，拿起那份薄薄的文件。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累了沈默简短地回答，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楚宁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你告诉我实话她的眼眶开始泛红。没有第三者，只是不想继续了他终于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楚宁猛地将协议摔在桌上。纸张散落开來。

十年感情就换来一句不想继续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沈默沉默地收拾着散落的纸张。

这个动作彻底刺痛了楚宁。她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看着我说话！

指尖冰凉触感让他动作一顿。我需要一个理由她的声音带着哀求。沈默轻轻抽回手。

还记得去年下雨天吗？你彻夜未归，电话也打不通楚宁愣住，眼神闪烁。

那次是公司临时……我在医院陪爸做手术沈默打断她，而你关机了整晚

餐桌陷入死寂。楚宁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这样的夜晚，不止一次

沈默将整理好的协议重新推到她面前。签了吧，对大家都好楚宁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我可以解释的！那些晚上真的是因为……不重要了沈默轻轻挣脱，我已经不想知道了眼泪终于从她脸颊滑落。你不爱我了是吗？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沈默长久地沉默着。窗外夕阳渐渐沉入高楼之间。爱过最终他只用两个字回答。

楚宁跌坐回椅子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如果我不同意呢？我会走法律程序

沈默起身拿起外套，希望你考虑清楚他走向玄关的背影决绝而陌生。

楚宁突然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别走……我错了……泪水浸湿他的衬衫。

沈默身体僵硬地停在原地。那些晚上我都在加班，真的！我可以让同事作证……

他的叹息打断了她。去年三月十七号，爸生日那晚，你在哪里？楚宁的怀抱突然松开。

脸色瞬间苍白。我……我不记得了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沈默转身凝视她。

你在城南那家咖啡馆，和一个男人他拿出手机调出照片。楚宁瞪大眼睛看着屏幕。

那只是客户！普通客户！声音因慌乱而尖锐。每周见三次的客户？沈默收起手机，而且每次都要关机的客户？楚宁踉跄后退，靠在墙上。你调查我？无意中看到的

沈默拉开房门，好聚好散吧楚宁滑坐在地，掩面哭泣。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沈默脚步顿了顿。保重最终他还是踏出了家门。

防盗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响。楚宁独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夕阳余晖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离婚协议书散落一地。她颤抖着伸出手。拾起最上面那张纸。

甲方：沈默，乙方：楚宁……那些黑色字体在泪眼中模糊不清。

她突然发疯似的将纸张撕碎。白色碎片如雪花般飘落。不会离婚的……绝对不会……

哽咽声在空荡房间里回荡。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慌忙掏出来看。却不是期待中的名字。

楚总，今晚的应酬还照常吗？助理发来的信息。她猛地将手机摔向墙壁。

电子零件四散飞溅。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她把脸埋进膝盖低声啜泣。

暮色渐渐笼罩整个城市。窗外亮起万家灯火。那些灯光曾经每一盏都代表一个家。

现在却只剩下冰冷和孤独。她突然站起身冲向门口。赤脚踩过满地纸屑。疯狂地拧动门把。

却发现门早已从外面反锁。沈默！你开门！她用力拍打着防盗门。

金属的冰冷触感从掌心传来。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楼道里空旷的回声。

她顺着门滑坐在地。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我真的没有背叛你……为什么不信我……

嘶哑的哭喊声在空荡的客厅回荡。窗外突然下起雨来。雨点敲打着玻璃窗。

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天的天气。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蜷缩在门边低声哭泣。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惊慌地四处寻找。终于在沙发底下找到摔坏的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妈妈两个字。她颤抖着接起电话。宁宁，小默怎么突然说要离婚？

母亲焦急的声音传来。楚宁的眼泪再次决堤。妈……我该怎么办……

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们见面谈过了吗？

他走了……把我锁在外面……楚宁语无伦次地回答。母亲深深叹气。你先冷静下来，明天我过来找你电话挂断后。客厅再次陷入死寂。雨声越来越大。敲打着她的心脏。

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去。楼下停车场空无一人。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不见了。

他真的走了。这次不是吵架后的暂时离开。楚宁缓缓蹲下身。抱住冰冷的自己。

回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喃喃自语被雨声淹没。夜色彻底笼罩这座城市。

远处霓虹灯在雨中模糊成一片。她想起第一次搬进这个家时。沈默抱着她说的那句话。

从此风雨都是我们的背景音而现在只剩下她独自听雨。茶几上还放着他常用的玻璃杯。

杯底留着少许未喝完的水。仿佛他只是暂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楚宁伸手拿起杯子。

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最后一点温度。雨声不知何时渐渐停了。

凌晨的寂静让人心慌。她终于站起身。打开客厅的灯。刺眼光线让她眯起眼睛。

地上撕碎的协议格外刺眼。她跪在地上一片片拾起。试图拼凑回原来的样子。

就像试图修补他们的婚姻。但撕碎的纸再也拼不完整。就像破碎的感情。凌晨三点十七分。

她终于放弃拼凑。拿起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女声冰冷地重复着。她固执地一遍遍重拨。直到手机彻底没电关机。客厅时钟滴答走着。

每一秒都漫长如年。她蜷缩在沙发上。抱着那个玻璃杯。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天快亮时。她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还是沈默决绝离开的背影。不要走！

她惊呼着醒来。发现自己仍在空荡的客厅。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今天是个晴天。

但她的世界还在下雨。门铃突然响起。她赤脚冲向门口。沈默！迫不及待地拉开门。

却看到母亲担忧的脸。妈……失望瞬间淹没她。母亲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什么也没说。

只是轻轻抱住她。没事的，妈妈在温柔的话语击碎最后防线。楚宁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哽咽着重复这句话。母亲轻拍她的背。我相信你，但你们需要好好谈谈楚宁抬起泪眼。可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母亲递过来一张纸巾。

给他点时间冷静楚宁摇头。他不会回来了，这次不一样声音里满是绝望。

母亲望向客厅里撕碎的协议。把这些收起来吧，暂时别想这个楚宁突然抓住母亲的手。

妈，你帮我找他好不好？你说话他一定会听的眼神充满哀求。母亲无奈地叹气。宁宁，先照顾好自己门廊的风铃轻轻响起。那是沈默去年生日送她的礼物。现在听起来格外讽刺。

楚宁慢慢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我会等他回来轻声对自己说。

不管多久都等母亲担忧地看着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开始收拾满屋狼藉。

阳光渐渐洒满客厅。却照不进楚宁心里的阴霾。她紧紧握着那个玻璃杯。

仿佛那是最后的希望。一定会解释清楚的低声重复着。像是祈祷。又像是最后的挣扎。

2母亲收拾完碎纸片。轻轻坐在楚宁身边。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宁咬着下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母亲握住她冰凉的手。那个男人是谁？

楚宁猛地抬头。真的是客户！最近公司在谈并购案……声音突然顿住。

并购案需要每周见三次？母亲眼神变得严肃。楚宁慌乱地抽回手。因为对方很难约，只有晚上有时间母亲静静看着她。小默说看到你们很亲密那是角度问题！

楚宁急声反驳，我们只是在看合同眼泪又涌出来。连你也不信我吗？母亲叹了口气。

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小默怎么想楚宁突然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他解释

却被母亲拉住。冷静点，他现在在气头上楚宁跌坐回沙发。那我该怎么办……

无助地抓着靠垫。母亲轻轻抚过她的头发。先给他些空间楚宁突然想起什么。

手机……我手机摔坏了急忙找出备用机。颤抖着装上SIM卡。开机提示音响起。

她迫不及待拨通沈默号码。嘟——每声等待都像煎熬。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她不死心地继续打。直到第十通。电话突然被接起。喂？

传来沈默疲惫的声音。楚宁激动得语无伦次。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可以解释的……

我在开车沈默的声音很冷淡。就五分钟！求你了楚宁几乎在哀求。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说吧楚宁抓紧手机。那个男人是星耀集团的李总，我们在谈并购案沈默轻轻笑了声。周日晚十点也在谈并购？楚宁愣住。上周日？

那天是……你生日沈默替她说完。我等到十二点楚宁脸色煞白。

那天是因为……电话突然传来杂音。信号不好沈默的声音断断续续。等等！别挂！

楚宁着急地大喊。电话里只剩忙音。她绝望地重拨。却再也打不通。他挂了……

喃喃自语着。母亲担忧地看着她。先把事情说清楚给我听楚宁蜷缩在沙发里。

上周日我确实见了李总声音微微发抖。但是因为他说有急事……母亲皱眉。

什么急事不能周一谈？楚宁低下头。他说拿到了竞争对手的报价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所以你就去了？母亲语气带着不赞同。

公司现在情况不好……楚宁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个并购案关系到存亡母亲沉默良久。

小默知道公司的情况吗？楚宁摇摇头。我没告诉他，怕他担心眼泪滴落在手背。

他最近医院的事已经够累了母亲叹了口气。你们总是这样楚宁突然抬起头。

什么样？互相隐瞒母亲起身倒水。你以为是为对方好玻璃杯递到楚宁面前。

其实是在伤害彼此楚宁握紧杯子。水温透过玻璃传来。却暖不了冰凉的手心。

我现在告诉他来得及吗？声音带着希望。母亲看向窗外。或许吧楚宁急忙拿起手机。

给沈默发短信。公司遇到危机，见面是为了并购案指尖在屏幕上停顿。又补充一句。

对不起没有早点告诉你点击发送。等待回复的时间格外漫长。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手机始终安静。楚宁忍不住又发一条。能见面谈谈吗？这次加了位置。老地方咖啡馆

依然没有回应。母亲轻轻按住她的手。别逼太紧楚宁眼眶又红了。

他连解释都不愿意听时钟指向下午一点。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楚宁突然站起身。

我去医院找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母亲来不及阻拦。电梯缓缓下降。每一层都停。

楚焦急地跺脚。终于到一楼。她冲出小区拦出租车。市立医院，麻烦快点

声音因急切而嘶哑。路上塞车严重。红灯一个个闪过。楚宁不停看时间。

手指紧张地敲着车窗。师傅能绕路吗？司机无奈摇头。这个点哪都堵

她只好继续等待。手机突然震动。急忙拿出来看。却是助理发来的工作消息。

失望地放下手机。医院终于到了。她扔下钞票就跑。连找零都顾不上。冲进住院部大厅。

熟悉地走向神经外科。心跳得厉害。祈祷他今天值班。护士站没人。她径直走向医生办公室。

门虚掩着。轻轻推开。却看到沈默正在给患者看片。他抬头看到她。眼神瞬间冷下来。

稍等对患者轻声说。然后走向她。出去说语气不容拒绝。走廊尽头。沈默停下脚步。

什么事？疏离得像对待陌生人。楚宁深吸一口气。公司要破产了沈默皱眉。所以？

那个李总是唯一能救公司的人楚宁急切地解释。所以你们周日晚见面？

沈默眼神依然冰冷。他那天突然说可以签约楚宁抓住他的白大褂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