窖藏美男(腐烂一种)全集阅读_窖藏美男最新章节阅读
1 永恒之酿我叫她妈妈,别人总笑,说她年轻得当我姐姐都嫌小。皮肤是掐得出水的光洁,眼波流转间,没有丝毫岁月凿刻的痕迹。我们住在一栋,总是弥漫着、某种陈酿醇香的古老宅子里。香味来自地下室,那里是她的“酿酒坊”,我从不被允许进入。但我知道里面有什么。十七个酒坛。每一个里,都曾有一位“爸爸”。
记忆是零碎而黏腻的,像不小心打翻后渗入地缝的糖浆。甜得发腥,捞不起来,只留下污浊的印子。我“记得”那些偶尔出现在家里的、不同面貌的男人们,他们总是对她痴迷不已。然后在某一天,毫无例外地消失无踪。母亲会轻抚着我的头,用一种混合着怜爱和某种…饕足后的慵懒语气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直到某次,我半夜被一种沉闷的、像是巨大心脏跳动的搏动声惊醒。
鬼使神差循着声音和那股越来越浓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醇香走下楼梯,透过那扇从未关严实的、厚重地窖门的缝隙,我看见了她。冰冷的石壁上,晃动着烛火投下的巨大扭曲的影子。她穿着丝质长袍,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正用一柄长勺,从一个比人还高的粗陶酒坛里,舀出微微粘稠的、琥珀色的液体,小心灌入另一个较小的坛中。那大坛口,隐约漂浮着几缕深色的、像是头发的东西,还有一个苍白的、属于男性的手指关节,在水面微微一沉一浮。她舀起一勺,递到唇边,轻轻啜饮,发出一声极满足的叹息。昏黄的光落在她侧脸,美得惊心动魄,也悚然至极。
我捂着嘴,连滚带爬逃回房间,把被子蒙过头顶,那搏动声却像钻进了颅骨,一下,一下,敲打着我每一根神经。从那以后,我看她永恒不变的青春容颜,只觉得那光洁皮肤下,浸透了地窖里永远散不去的、泡烂了的秘密。2 新父之谜今天,她又带回来一个。
我正坐在窗边,看外面永远灰蒙蒙的天。玄关传来,她轻快的笑声和一个略显拘谨的陌生嗓音。心,猛地往下一坠。又来了。我磨蹭着走出去。
她挽着一个新人的手臂,巧笑嫣然。“宝贝,来见见……”话没说完,她顿住了,像是才想起,我该怎么称呼,这个即将被投入酒坛的“材料”。于是,只用一种炫耀珍品的姿态,拍了拍那人的胳膊。我抬头,看向那个新“爸爸”。很高,很瘦,穿着宽大的风衣,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露出的额头光洁,眉眼有种锐利的清秀。然后,我对上了一双眼睛。瞳孔的颜色很浅,像是稀释过的蜂蜜,里面却燃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的熟悉感。那眼神死死抓着我,里面有惊愕,有急切,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撕裂般的痛苦。“他”微微动了动,围巾下滑了一寸。
我看见了一个线条分明、属于男性的喉结。
视线下意识下落——风衣的曲线在胸前有着不容错辨的、属于女性的隆起。喉结与胸脯。
两种矛盾的性别特征,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乱了套。
只能僵在原地,看着那双燃烧的眼睛。母亲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和“新爸爸”的异常。
她轻笑一声,更紧地挽住那人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风衣料子里。“路上累了,先去休息吧。”她声音又甜又黏,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人半拖半拽地,引向了通往地下的楼梯方向。那“新爸爸”被带着往前走,却猛地回过头, 再次看向我。
那眼神里的狂热几乎要喷薄而出,嘴唇无声地开合,急速地重复着几个口型。跑……?
跑什么?3 地窖惊魂还没等我辨认清楚,母亲已经带着他,消失在楼梯的阴影里。
地下室的厚重木门,哐当一声合拢。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像敲在我的心上。
宅子里重归死寂,只剩下那股无处不在的、甜腐的酒香缠绕着我,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
我站在原地,脚像生了根。那双狂热而熟悉的眼睛,那诡异的喉结与胸脯,那无声的口型……所有的碎片,在我脑子里疯狂旋转,撞得颅骨生疼。莫名的恐慌,像藤蔓一样从脚底爬上来,死死缠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然后——“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从脚下深处传来。像是某种信号。
“咔…咔嚓…咔啦啦——!”一连串密密麻麻的、陶瓷爆裂的声响猛地炸开!声音来自地窖,沉闷却极具穿透力,如同十七个闷雷同时在地底翻滚!我吓得几乎跳起来。下一秒,一股无法形容的、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陈腐酒气,混合着浓烈到极致的腐烂肉体的臭气,如同实质的黑色浪潮,轰然从地窖门的缝隙里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一切。
我被那臭味呛得剧烈咳嗽,眼泪直流,胃里翻江倒海。紧接着,冰凉的、粘稠的液体漫过了我的拖鞋,浸湿了我的脚踝。我低头。昏黄的光线下,琥珀色、暗红色、浑浊不堪的酒液,正一股股地从门底下涌出,漫延开来。
水面上漂浮着可疑的、凝固的油脂块和一些难以辨认的碎屑。我的胃猛地收缩,几乎要呕吐出来。就在这片死寂的、只有粘液流动的细微声响和震耳欲聋的寂静中,一个声音,不,是很多很多个声音,扭曲、撕裂、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怨毒,猛地在我脑海最深处炸开!逃——声音重叠在一起,嘶哑得不像人声,像是用锈蚀的刀片在刮擦着灵魂。快逃——!!她不是你妈——!!!十七道嘶吼。
十七种绝望。十七份刻骨的恐惧。它们像烧红的铁水,疯狂灌入我的颅腔,灼烧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浑身血液瞬间冻僵,瞳孔放大,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恐惧攫住了我,几乎要撕裂我的魂魄!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巧、极悦耳的轻笑。“呵。”我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身,颈椎发出咯吱的声响。母亲站在楼梯转角,身姿依旧婀娜,脸上带着一抹娇柔慵懒的笑意,仿佛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不过是打翻了一杯红酒。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怜爱。她用那把甜得发腻的、我听了十几年的嗓音,轻轻柔柔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傻孩子,吓到了?”4 亲爹真相“别理他们。
他们啊……才是你去年不听话,非要逃跑失败的……亲爹啊。”地窖里涌出的腐酒漫过脚面,冰冷粘腻。那十七道撕心裂肺的嘶吼,还在我颅腔内嗡嗡作响,撞得我天旋地转。亲爹。
……亲爹?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搅烂了里面所有成形的思绪。
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空,只剩下血液冲刷耳膜的、沉闷的海啸声。我站着,可能只有一秒,也可能是一个世纪,身体抖得不像自己的,每一个关节都在生锈般尖叫。
去年……逃跑失败……一些模糊的、被强行涂抹掉的画面猛地撞破封锁——漆黑的夜,剧烈的喘息,喉咙里铁锈般的血腥气,拼了命地奔跑。
然后是从身后笼罩过来的、温柔的阴影,还有鼻尖掠过的一丝奇异馨香,接着是后颈一阵尖锐的刺痛……再无后续。我猛地抬头,看向她。我的“母亲”。
她依然站在那里,嘴角噙着那抹完美无缺的、娇媚的笑意,仿佛刚刚只是告诉我晚饭想吃什么。可她看我的眼神变了,那层惯常的、甜蜜的伪装褪去了一角,露出底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好奇,像是在观察一只掉入陷阱的、濒死挣扎的小兽最终的反应。地窖里涌出的腐臭液体越来越多,几乎淹到我的小腿肚。那气味不再是单纯的恶臭,它变得具体,变成了一种……呼唤。
粘稠的,阴冷的,带着无数未散怨念的拉扯。跑!脑子里仅存的念头炸开。
我不知道能跑去哪里,这栋宅子本身就是巨大的活着的坟墓,但我必须动起来!
否则下一个泡在坛子里的、被后来者指认的,就会是我!我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拔腿就往大门口冲!脚下滑腻,我几乎摔倒,手脚并用地在污浊的酒液里扑腾,溅起腥臭的水花。身后没有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只有她一声极轻极柔的叹息,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毛骨悚然的穿透力。“又要淘气……”我扑到厚重的大门前,疯狂地拉扯着黄铜门把。门纹丝不动。锁死了。从来都是锁死的!我早该知道!窗户!对,窗户!我跌跌撞撞冲向最近的落地窗,手指哆嗦着去抠窗栓。指甲劈裂了,渗出鲜血,我却感觉不到痛楚。窗栓锈死了一般,无论如何用力都掰不动。“这房子不喜欢别人离开。
”她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来,几乎贴着我的耳廓!
温热的呼吸吹在我的脖颈上,激起一层冰冷的栗粒。我骇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看见她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仿佛只是在制止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她的裙摆浸在浑浊的酒液里,却丝毫没有被玷污的痕迹。
我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退无可退,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挤压得我无法呼吸。地窖方向,那粘液流动的细微声响里,似乎夹杂了别的什么声音……一种细微的、湿漉漉的摩擦声,正沿着楼梯,缓慢地、持续地向上蔓延。她的目光越过我,看向那一片狼藉的走廊尽头,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像是有些烦恼。“看你惹的麻烦,”她轻声抱怨,语气却依旧轻快,“客人们都不安分了。”湿滑的摩擦声越来越近。然后,一只高度腐烂、露出森白指骨的手,搭上了地窖门外的地板。粘稠的琥珀色酒液,从朽坏的指尖滴滴答答落下。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一个个模糊的、被泡得肿胀庞大的轮廓,在走廊尽头昏暗的光线下,挣扎着,蠕动着,正从那片泛滥的酒液中,试图爬出来。十七个。坛子里的“爸爸”们。
或者说……按照她的说法……我的……亲爹们。5 东翼逃亡它们没有眼睛,眼眶是两个腐烂的空洞,却齐刷刷地“望”向我所处的方向。
一种无声的、滔天的怨毒和一种绝望的渴望,跨越空间,死死笼罩了我。母亲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正在挣扎爬出的“东西”,又回头看看面无人色、几近崩溃的我,忽然莞尔一笑,那笑容纯粹得可怕。“也好,”她柔声道,伸出手,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总是要见见家长的。”“让他们好好看看你……毕竟,你可是他们存在至今,唯一的、最完美的理由。”她的指尖滑腻如冷血动物,触碰的瞬间,我胃里压抑已久的翻腾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嘶鸣。那些“东西”爬得更快了。
它们似乎没有完整的下肢,更像是依靠腐烂的上肢,和扭曲的脊柱,在粘稠的酒液中蠕动、拖行,留下一道道污浊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痕迹。
骨骼摩擦着冰冷的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十七道无形的视线黏在我身上,冰冷,怨毒,却又夹杂着一种令人疯癫的、诡异的渴望。它们感知到我,像饿殍感知到鲜肉。
家长……唯一的理由……这些话,像毒液一样滴进我的耳朵,腐蚀着所剩无几的理智。
“不……不……”我听到自己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母亲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她的笑容更深了。
第一个“爸爸”,几乎已经完全爬出了酒液泛滥的范围。它他?
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被酒液长期浸泡后的蜡黄色,大面积地脱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和白色的筋膜。它抬起那几乎无法称之为脸的头颅,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对着我。然后,——一个没有嘴唇的、黑漆漆的洞——发出一串极其含糊、像是气泡从烂泥里涌出的咕哝声。
……孩……子……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来的,而是直接在,我早已被那十七道嘶吼占据的脑颅内响起,叠加在之前的警告上,变得更加扭曲、诡异。
……回……来……回来?回哪里去?回到坛子里去?成为它们的一部分?巨大的惊恐,给了我最后一丝力气。我猛地直起身,不顾一切地想要从她身边挤过去,逃向宅子的深处,哪怕那里是更深的迷宫,更黑暗的囚笼!就在我动作的瞬间,那爬得最快的“爸爸”猛地加速,腐烂的上肢狠狠拍打在粘腻的地面上,溅起大片污浊的液体,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其腐烂程度的迅猛,直扑向我刚才站立的位置!砰!
它重重撞在落地窗上,腐肉飞溅,那坚硬的玻璃,竟然被撞出了蛛网般的裂纹!而我,因为闪躲的动作,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后倒去。预想中撞击玻璃的疼痛并未传来。
我撞进了一个冰冷而……相对坚实的怀抱。是那个“新爸爸”!他她?不知何时挣脱了?
还是被母亲放了出来?此刻正站在我身后,用那双燃烧着狂热火焰的浅瞳死死盯着我,一只手铁箍般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竟捂住了我的嘴,阻止了我几乎脱口而出的尖叫。力量大得惊人。他/她低下头,杂乱的黑发蹭过我的额角,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压低了声音,语速快得像子弹,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急迫和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别出声!想活命就听我的!
”他/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面前虎视眈眈的腐烂“父亲”们,又飞快地掠过不远处笑意吟吟的母亲,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警惕和一种深切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痛苦。“它们感知声音和恐惧!
别怕!怕就会死!”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短暂地浇熄了我一部分失控的恐慌。
我僵在他/她怀里,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母亲看着我们,尤其是看着“新爸爸”,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一些,微微偏头,流露出一种猫科动物,被抢夺了玩具时的不悦。
“真是不听话,”她轻声说,声音冷了下来,“看来去年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去年的教训……我……逃跑失败……“新爸爸”抓着我胳膊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抠进我的肉里。他/她的身体,有一瞬间极其细微的颤抖,那双浅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剧烈的情感风暴。就在这时,第二个、第三个“爸爸”也相继爬近,它们的目标明确——我,或者还有我身后的“新爸爸”。它们伸出朽烂的手臂,做出抓攫的动作,喉咙里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喉咙发出持续的、渴望的咕哝声。
……融……合…………回……归……融合?回归?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再次攫住我。“新爸爸”猛地把我往他/她身后一拽,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和那些不断逼近的腐烂物之间。他/她面对着它们,背部微微弓起,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威胁性的嘶吼。这个动作,这个保护的姿态……莫名地戳中了我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埃覆盖的角落。母亲眯起了眼睛。
“你以为,”她慢慢地说,声音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寒意,“你这次换了一副皮囊,就能改变什么?就能带走她?”换了一副皮囊?我猛地抬头,看向“新爸爸”的侧脸。喉结,胸脯,那双熟悉到令人心慌的眼睛……一个疯狂得让我浑身冰凉的念头,如同破开黑暗的闪电,骤然劈进我的脑海。母亲缓缓抬起手,指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