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身的剧痛还未散去，睁眼却回到了民政局门口。

五岁的继女，正用天使般的笑容对我撒娇。

上辈子，她用这笑容骗尽世人，毁我名誉，夺我家产，最后亲手点燃了我的死亡蜡烛。

重活一世，我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心底只剩刺骨冰寒。

宝贝，别急。

这辈子，我会让你亲身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看着至亲背叛，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这场复仇盛宴，才刚刚开始。

* * *

火焰舔舐皮肤的灼痛感，仿佛还烙印在骨髓深处。

那股皮肉焦糊的恶心气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意识在无边黑暗和撕裂痛楚中沉浮。

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阳光晃得我一阵眩晕。

不是出租屋那狭小逼仄的天花板。

也不是医院冰冷的白墙。

眼前，是民政局那熟悉又陌生的大门。

身边，是林景行那张曾经让我痴迷，如今只觉恶心的脸。

他正温柔地低头看我，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子衿，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紧张了？”

紧张？

呵。

我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这真实的痛感来确认眼前并非地狱的幻象。

是真的。

我回来了。

回到了决定我后半生命运的起点——和他领证结婚的这一天。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不是激动，是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算计在翻涌。

那些被背叛、被污蔑、被活活烧死的记忆，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脑海。

直播婚礼上，陆之瑶那三杯“敬自己”的茶，字字泣血地控诉我“霸占家产”、“虐待成性”。

我亲生儿子顾思齐那稚嫩却恶毒的声音，指控我“出轨”、“害死爸爸”。

一夜之间，我从云端跌落泥潭，被唾弃，被解雇，在绝望中点燃那根该死的生日蜡烛……

然后，在爆炸和烈焰中化为灰烬。

“阿姨……”

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奶气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神经。

我缓缓低下头。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正仰着小脸看我。

水灵灵的大眼睛，盛满了无辜和依赖，像最纯净的琉璃。

陆之瑶。

我的好继女。

上辈子，就是这张天使般的面孔，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愚蠢的我。

“阿姨，我好怕怕哦。”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衣角，身体微微瑟缩，仿佛我是洪水猛兽。

怕？

我心底冷笑。

上辈子，我就是被你这副“我好怕怕”的样子蒙蔽，掏心掏肺，倾尽所有。

五百万砸下去，把你捧成马术冠军，换来的是什么？

是你在万众瞩目下，亲手给我泼上的脏水！

是你在出租屋里，亲手锁上房门，点燃煤气！

宝贝，你这辈子，还会怕吗？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值得恐惧的东西。

“别怕，”我弯下腰，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指尖却冰冷，“以后，阿姨会好好‘照顾’你的。”

照顾两个字，在我舌尖滚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林景行显然很满意这“母慈女孝”的画面，欣慰地笑了。

“瑶瑶乖，阿姨以后就是妈妈了，会给你买很多很多漂亮的新衣服，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妈妈，对不对？”

陆之瑶立刻像得到了鼓励，大眼睛扑闪扑闪，用力点头。

“嗯！爸爸说的对！”她松开我的衣角，转而熟练地抱住林景行的腿，仰头看他，“爸爸，你手机给我一下嘛。”

林景行宠溺地掏出手机递给她。

她小手划拉着屏幕，很快找到一张图片，献宝似的举到我面前。

图片上是一个造型夸张、色彩艳丽的玩偶。

“阿姨你看！最新款的限量版拉布布！好漂亮呀！”她搂住我的脖子，小脸在我颈窝蹭了蹭，声音甜得发腻，“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买的哦！不能反悔！”

来了。

试探。

上辈子，我就是被她这种看似天真无邪的撒娇拿捏得死死的，有求必应。

一个五岁的孩子，开口就要一万块的限量版玩具？

真是好大的胃口。

我看着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算计，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那抹算计又被更浓的“天真”覆盖。

“瑶瑶喜欢这个？”我没有立刻答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抱着我脖子的手臂僵了一下。

“嗯！超级超级喜欢！”她用力点头，带着点撒娇的蛮横，“阿姨你答应我的！”

“喜欢可以，”我轻轻拉开她的小手，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笑，“但是呢，阿姨有个小规矩。”

“规矩？”她眨眨眼，有些茫然。

“对呀，”我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以后瑶瑶要听阿姨的话，做个乖孩子。阿姨会给你打分哦，表现好就加分，不听话就扣分。等分数攒够了，阿姨就给你买这个拉布布，好不好？”

陆之瑶愣住了。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她大概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温柔好拿捏的后妈，竟然会跟她谈条件？

林景行在一旁打圆场：“子衿，孩子喜欢就……”

“景行，”我打断他，语气轻柔却带着坚持，“教育孩子，规矩要从小立好，你说呢？不能一味宠着，会惯坏的。”

林景行张了张嘴，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大概觉得有道理，又或者不想在领证前节外生枝，最终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陆之瑶看看林景行，又看看我。

小嘴瘪了瘪，似乎想哭。

但下一秒，她猛地扑进我怀里，小脑袋在我胸前蹭来蹭去，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委屈又依恋：

“阿姨……我，我能叫你妈妈吗？”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我死寂的心湖，却激不起半点涟漪，只有冰冷的嘲讽。

上辈子，这句话是在我为她花了五百万，捧回马术冠军奖杯后，她才“施舍”般说出口的。

现在？

才第一天见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用“妈妈”这个称呼来绑架我？

想用廉价的亲情来换取利益？

真是……心急啊。

我的乖女儿。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这具小小身体里包裹的蛇蝎心肠，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

“当然可以，我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