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像素间的偶遇与清冷的涟漪回到华夏的李星牧，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魔都的繁华与首尔相比，是另一种更熟悉、更井然有序的喧嚣。家里的长辈问起他对未来的打算，他只用“再看看”轻轻带过，那份源于优越家境和自身能力的从容，让他有足够的资本进行一场不设时限的探索。他偶尔会翻看在首尔拍的照片，大多是建筑、街景和食物，人物的影像寥寥无几。那个在明洞撞到他的女孩，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涟漪散去后，湖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几乎找不到存在过的证据。时间悄然滑入七月，盛夏的气息愈发浓烈。某个慵懒的午后，李星牧窝在自家宽敞明亮的公寓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刷着平板电脑。处理完几封无关紧要的邮件后，他的手指下意识地点开了一个全球流行的视频平台。算法根据他此前搜索过(G)I-DLE信息的记录，精准地推送了她们的舞台合集给他。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一个《LATATA》的打歌舞台现场版。音乐节奏感强烈，舞台灯光绚烂。几个女孩在台上又唱又跳，表情管理到位，镜头感十足。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成员，最终停留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主唱赵美延。舞台上的她，与那天在明洞慌张道歉的女孩判若两人。聚光灯下，她笑容明媚，眼神自信，歌唱时带着一种穿透力的美感，舞蹈动作虽不如主舞精准，却也别有一番风韵。尤其是歌曲中间那段标志性的“Latata”部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有点意思。”李星牧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他不得不承认，舞台上的赵美延，确实闪耀着一种独特的星味。他又陆续点开了几个她们的综艺片段和后台花絮。在那些视频里，赵美延时而表现出“面公主”的小小自恋，时而又流露出那种有点脱线、憨憨的“笨蛋美女”特质，被成员调侃时还会鼓起脸颊假装生气，生动得仿佛就在眼前。这种反差感，让他觉得颇为新奇。光鲜亮丽的偶像，和那个为了一块鲫鱼饼差点哭出来的冒失鬼，竟然是同一个人。大数据继续发挥着它的魔力。很快，平台又给他推送了(G)I-DLE的官方社交媒体账号。他顺手点了关注，浏览着她们更新的宣传照、行程预告以及一些团体自拍。照片里的女孩们青春洋溢，对着镜头比着各种可爱的手势。翻看中，一张几天前发布的团体合照引起了他的注意。照片背景似乎是某个待机室，成员们穿着打歌服，对着镜头微笑。而照片右下角，赵美延的手里居然拿着一个……看起来非常眼熟的鲤鱼形状的豆沙包（虽然不是明洞那种传统的鲫鱼饼，但形状类似）？她正对着它做出要咬下去的表情，眼睛笑得弯弯的。李星牧的手指顿住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巧合感掠过心头。他几乎能想象出她看着这种甜食时闪闪发亮的眼神。几乎是无意识的，他在那张照片下面点了一个赞。动作做完之后，他才微微一愣，对自己这略显反常的举动感到些许意外。他很少在社交媒体上进行这种互动，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甚至算不上认识的异国偶像。但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几天后，他偶然又刷到赵美延用官方账号单独发布的一张自拍。照片里她似乎刚结束练习，素颜或淡妆，头发随意扎着，对着镜头比着V字，背景是练习室的镜子。配文是一串韩文，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李星牧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或许是那天的鲤鱼包照片留下的印象太深，或许是那天她慌乱的眼神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他修长的手指在评论框里敲下了一句极其简短的英文：Cute. But be careful not to drop it this time. （可爱。不过这次小心别再掉了。）这句评论带着他特有的冷静风格，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调侃意味。发出后，他便退出了应用，并未期待任何回应。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次对自己记忆中那个画面的确认，一次微不足道、随时会被淹没在成千上万粉丝狂热留言中的随手记录。然而，他低估了偶像们（或者说她们背后团队）有时会翻看评论的频率，也低估了赵美延本人对特定关键词的敏感度。首尔，Cube娱乐的练习室。刚刚结束高强度练习的赵美延，累得几乎瘫倒在地板上。她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看看粉丝们的鼓励来给自己充电。她登录官方账号，浏览着最新动态下的评论。海量的韩文、中文、英文留言飞速滚动，大多是“好漂亮”、“加油”、“舞台很棒”之类。忽然，一条简短的英文评论跳入她的眼帘。用户名是一串不起眼的英文数字组合。评论内容……“Cute... But be careful not to drop it this time?”赵美延眨了眨大眼睛， initially 觉得这评论有点莫名其妙。Drop what? 她最近没掉东西啊…… 等等！“This time”？这个时间指向…… 一个模糊的记忆瞬间被激活！明洞街头！那个掉在地上、馅料都挤出来的鲫鱼饼！那个气质很冷、个子很高、英语很好听的男生！“Oh my god!!!” 她猛地从地板上坐起来，发出一声惊呼，把旁边正在拉伸的宋雨琦吓了一跳。“欧尼？怎么了？” 雨琦疑惑地看过来。美延一把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指着手机屏幕，压低了声音，却又难掩激动：“雨琦呀！他！是那个！明洞！撞到的那个！男生！他给我评论了！莫？哪个？” 雨琦凑过来看，费劲地读完那条英文评论，更加疑惑了，“谁啊？你怎么知道是他？这评论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粉丝们奇奇怪怪的评论多了去了。“不一样的！感觉！是那种感觉！” 美延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手指点着屏幕，“‘This time’！他记得！他肯定记得撞掉我鲫鱼饼的事！而且他认出我了！天啊，他居然有关注我们官号吗？”她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搅得一团乱麻，混合着惊讶、尴尬、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手指颤抖着，点开了回复框。她完全没思考对方能不能看懂，一股脑地用韩语夹杂着简单的英语回复了过去：?????? ! ? ????! ? ?? ? ??? ? ????! ? ??? ?? ????! (震惊表情包！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我真的真的太抱歉了！)回复发出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强烈的羞耻感，把发烫的脸埋进了膝盖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声。天哪，她在官方账号下面说了什么啊！经纪人欧巴看到会不会说她！但是……但是真的忍不住嘛！遥远的华夏，李星牧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提示他关注的账号有了新回复。他点开通知，看到那条淹没在众多回复中、却因为来自博主本人而被顶到前面的韩英混杂的留言，以及那个极具冲击力的震惊表情包时，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清晰地浮现出一丝错愕。他确实没想到会收到回复，更没想到是这种……充满个人情绪且有点语无伦次的回复。隔着屏幕，他仿佛都能看到对方那双瞪大的、写满了震惊和慌乱的漂亮眼睛，以及可能又一次变得通红的脸颊。这反应……倒是很符合他对她的那点有限认知。李星牧看着那串字符，沉默了足足十几秒。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点开了私信界面。这一次，他敲下的句子依旧简短，却主动递出了一根连接线的线头：Its me. No need to apologize again. The fish bread was a pity, though. （是我。不用再道歉了。不过那条鲫鱼饼确实有点可惜。）信号的另一端，首尔的练习室里，正抱着手机忐忑不安的赵美延，看到这条突然弹出的私信，再次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这一次，连接真正建立了。清冷平静的华夏男声，与热烈跳脱的半岛女声，在虚拟的网络空间里，完成了第二次，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话。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发出了极其轻微、却注定将改变许多事情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