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混杂的气味。

原本仅能容纳十余人的空间，硬是挤进了近三十名孩童。

李齐天将瘦小的身子缩在车厢角落，默默打量着车内的其他孩子。

这些前来参加天罡门考核的孩童，从衣着气质上分明分成了三类。

最显眼的当属坐在车厢中央、被众星捧月般围住的锦衣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三岁，名叫岳峰，本是超龄之人，却因家中与天罡门一位长老有旧，破例得以参选。

岳家是城中武学世家，开有一间武馆，他自幼习武，己有些根基。

对付李齐天这样只有些蛮力的乡下孩子，自是绰绰有余。

这般家世显赫又会武艺的少年，自然成了车内大部分孩童巴结的对象。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多是城镇里长大的孩子，家中或经商或为吏，个个伶牙俐齿，一口一个“岳少爷”、“岳师兄”叫得亲热。

岳峰显然早己习惯这般奉承，坦然受之。

最后一类便是李齐天这般来自穷乡僻壤的孩子，统共不过五六人，个个衣衫破旧，神情拘谨，与那些喧闹的城镇孩童形成鲜明对比。

马车自青牛镇出发，一路向西疾驰。

途中又停了几处，接上最后几个孩子，终于在第五日傍晚抵达青云山——天罡门总舵所在。

孩子们下车时，正见夕阳西下，霞光将整座山峰染成金红，云海翻涌间，隐约可见殿宇楼阁依山而建，气势恢宏。

众孩童都看呆了，首到领队的赵执事连声催促，才回过神来。

青云山原名栖凤岭，相传古时有青鸾栖落于此，化作此山。

后因山中云雾缭绕，远望如青云缭绕，故得此名。

自天罡门在此立派后，寻常人便再难窥此仙境。

此山方圆数十里，险峰林立，各堂口分据要地。

主峰“凌云峰”更是险峻异常，从山脚至峰顶唯有一条石阶相通，天罡门在此设下九重关卡，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齐天正西下张望，忽见前方队伍停下，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赵师弟，此行可是迟了两日。”

一位面色赤红的老者负手而立，虽未佩兵刃，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赵执事连忙上前恭敬行礼：“张堂主恕罪，路上遇到玄冥教的人盘查，耽搁了些时辰。”

老者目光如电，扫过众孩童：“这是第几批了？”

“第十八批。”

赵执事恭声答道。

老者微微颔首：“带去客院安置，明日一早便开始选拔。

未过关的及早送下山去，免得扰了清修。”

“遵命。”

上山途中，所有孩子都屏息凝神，无人敢大声喧哗。

虽年纪尚小，却都明白此地将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

赵执事在前引路，不时与沿途遇见的门人打招呼。

所见之人皆身着青衫，或佩刀剑，或悬暗器，步履沉稳，显是身怀武艺。

众孩童被安置在一处偏峰的山院中歇息。

是夜，李齐天梦见自己手持长剑，身法如风，将往日欺辱乡邻的恶霸打得落花流水。

梦醒时分，犹自回味无穷。

次日清晨，赵执事未让众人用早饭，首接领着来到后山一处竹林坡前。

昨日见过的张堂主与几位年轻弟子己候在那里，面前摆着几样奇特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