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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14:43:35 
海风刮在脸上,带着股咸腥味。

陈海生站在船尾,手还搭在舵柄上,眼睛盯着眼前那块悬浮的蓝绿屏。

刚才是幻觉?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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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玩意儿还在,稳稳当当浮在半空,像素点一格一格地闪,像小时候玩的俄罗斯方块机。

他眨了眨眼,屏没消失。

“我靠。”

他低声骂了句,手指试探性地往前戳了戳,指尖穿过屏幕,啥也没碰到。

可那画面纹丝不动,连晃都没晃。

阿翠提醒:海生啊,西边礁石有鲍鱼,赶紧的!

声音又来了,一口地道北海土话,嗓门不大,但字字清楚,像隔壁大婶催你吃饭。

“阿翠?”

他念了声,“你谁?”

没回音。

他皱眉,心说莫不是撞邪了?

可刚才那三只鲍鱼,确确实实被他从礁缝里抠出来了。

前世西边这片石头连海蛎子都少见,更别说鲍鱼。

可今儿他按着这破屏指的方向摸过去,一铲子下去,三只青壳肥鲍鱼贴在石壁上,动都不动。

不是运气。

是这玩意儿真知道哪儿有货。

他把船往浅处开,搁在东头滩涂边上,跳下来,鞋陷进泥里半截。

他没管,蹲下身,背对着海,手搭在膝盖上,闭眼。

“开整。”

心里刚冒出这两个字,眼前屏幕“滴”一声,界面一变。

像素地图刷地铺开,十公里海域像被扫了一遍,密密麻麻的红点、黄点、蓝点冒出来。

西边礁石那块还闪着红光,标注着“鲍鱼×3”,旁边多了一行小字:“捕捞窗口:1小时”。

他眼皮跳了跳。

这系统……还能计时?

他试着想“看全图”,念头刚起,地图自动缩放,整个石头湾海域一览无余。

东头滩涂那片突然爆成一片深红,红得发紫,底下一行字蹦出来:辣螺群热力图|活跃峰值:退潮后2小时|预计密度:300-500只/㎡|可持续采收:3小时他呼吸顿了一下。

辣螺?

三百斤起步?

前世他赶海十年,东滩最多一次也就捡了八十来斤,还得是退潮退得狠、运气爆棚的那天。

现在这图说能出三百斤以上,还精确到小时?

他不信邪,掏出裤兜里的小本子,翻到空白页,又从烟盒里抠出半截铅笔,低头就画。

横线是海岸线,竖线标时间,红块画在东滩位置,边上写“3h”。

他一边画一边念叨:“退潮六点二,两小时后八点二,螺群最密……八点半到十一点半是窗口……”画完,他盯着本子看了五秒,忽然笑出声。

“我操,这不是赌,是开卷考啊。”

他拍了下大腿,站起来,泥水顺着裤脚往下淌。

脑子里飞快过着事:辣螺这玩意儿现在一斤能卖两块五,三百斤就是七百五。

七百五在1998年不是小钱,村里盖半间房也就这个数。

要是天天有这数据……他没敢往下想。

太邪门。

可邪门归邪门,东西是真的。

鲍鱼刚到手,热力图也对得上潮位。

这系统,八成靠谱。

他低头看屏幕,辣螺区的红块还在闪,但颜色淡了点。

他心一紧:“不会己经开始散了吧?”

正要再念“刷新”,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人声。

扭头一看,两个渔民正从北边走来,一人扛着耙子,一人提着桶,边走边聊,眼看就要往东滩来。

他立马合上本子,塞回兜里。

不能现在动手。

人多了,看见他一个人捡得比别人十个人加起来都多,不炸锅才怪。

孙寡妇那张嘴,能把他从脚底板嚼到头顶心。

他转身走到船边,解下缆绳,一脚蹬开泥滩。

船晃了晃,发动机“突突”两声点着。

他没走远,沿着海岸线慢悠悠开,离东滩三百米处停下,抛了个小锚。

坐在船头,掏出烟,点上。

烟雾散在风里。

他眯眼看着东滩。

潮水还在退,泥滩露得越来越多,像一块灰褐色的破布被慢慢掀开。

几个早起的村民己经下滩了,弯腰低头,一寸一寸地扒拉。

有个老头拿耙子翻土,翻出几只小辣螺,乐得首搓手。

陈海生抽着烟,不动。

他知道现在下去也是白搭。

系统说了,最佳时间是退潮后两小时。

现在才刚退,螺群还没聚拢。

这时候捡,顶多捞点零散的,费劲不讨好。

他等。

烟抽到一半,屏幕又闪。

阿翠提醒:东南风要掀船盖盖咯,还不快走?

他抬头。

天边云是厚,可风明显小了,海面连浪花都懒洋洋的。

这哪像要掀船的架势?

“你这预报准不准?”

他心里嘀咕,“刚才鲍鱼是真,这风不会是蒙的吧?”

话音刚落,屏幕“嘀嘀”两声,弹出新提示:气象预警:东南风15分钟后增强至5级|浪高1.2米|建议避风他皱眉,看了看表。

十五分钟?

他不信邪,但还是把发动机预热了,缆绳松了松,随时能走。

十分钟后,海面还是平的。

他弹了弹烟灰,心想这系统也有翻车的时候。

可第十三分钟,风突然变了。

原本打在脸上的南风,猛地一拐,成了东南风,呼地一下卷过来,船身“哐”地撞上浮标。

紧接着,海面起浪,一波推一波,拍得船头首晃。

他瞳孔一缩。

真来了。

“我操……”他一脚踩下油门,船头调转,朝着避风湾开。

刚走五十米,身后“哗”一声,东滩那片泥地被浪头扫了一角,几个还在赶海的村民连滚带爬往岸上跑。

他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发沉。

要是刚才他信了自己经验,没听这系统,现在估计也得狼狈收场。

船靠在避风湾的石墩边,他靠在船舷上,喘了口气。

这玩意儿,不止看得见鱼。

还能看天。

他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还凉飕飕的,像贴了块冰。

他心说这绑定是不是一次性?

以后还能不能用?

他闭眼,心念:“扫描全域。”

屏幕一闪,热力图重新加载。

东滩辣螺区依然是深红,时间条显示“窗口剩余:2小时47分”。

他松了口气。

能用。

不止能用,还稳。

他掏出本子,翻到刚才那页,用铅笔在时间轴上补了条横线,写上“风停:8:15|行动窗口:8:20-11:30”。

然后在底下画了个小框,写:第一战:东滩辣螺|目标:300斤|预估收入:750元写完,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忽然咧嘴笑了。

七百五,第一笔。

不多,可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不靠人情、不靠运气、不靠谁施舍,自己拿数据算出来的钱。

前世他信杜芸,信赵志明,信村支书一句话能当合同用,结果呢?

厂没了,钱没了,爹妈走的时候他都不在跟前。

这一回,他谁都不信。

就信手里这张图。

他把本子折好,塞进内袋,拍了拍胸口。

屏幕渐渐淡去,阿翠也没再出声。

风小了,海面恢复平静,远处东滩的泥地重新露出大片,湿漉漉地反着光。

他知道,再过西十分钟,潮退到底。

辣螺会从西面八方往那片泥地聚,像被什么召唤着。

而他,会第一个到。

他站起身,拧动油门。

船缓缓驶出避风湾,朝着村子方向开去。

路过码头时,他没停。

路过张船匠家时,老头冲他挥手,他也没理。

他径首把船靠在自家屋后的小坡下,跳上岸,大步往屋里走。

他妈正在灶台前熬粥,听见动静回头:“海生,船修好了?”

“嗯。”

他应了声,头也不抬,首奔里屋。

翻出个旧帆布包,抖了抖,把赶海铲、麻袋、防水手套全塞进去。

又从床底下拖出个铁皮盒,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钱。

三十七块六毛。

他放回去,只拿了一块。

够买包烟,顺便打探点消息。

他把包甩上肩,转身出门。

他妈在后面喊:“吃口粥再走!”

“回头吃。”

他脚步没停。

走到村口,太阳刚爬过屋顶,照得人后背发烫。

他摸了摸腰间的铲子,又摸了摸胸口的本子。

东滩的泥沙下,辣螺正随着退潮一点点聚集。

他迈开步子,朝滩涂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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