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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3 14:31:59 
青云书院,杂役处。

一座位于书院外围的简陋院落,与远处琼楼玉宇、文气缭绕的内院相比,这里显得格外粗陋沉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土和汗水的气味,与书院其他地方的墨香清气格格不入。

带领他们来的守山弟子将三人交接给一位面色焦黄、眼神精明中带着几分刻薄的中年执事,便转身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这里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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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孙执事,负责管理你们这些新来的杂役。”

中年执事上下打量着三人,目光尤其在周子墨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似乎听说了他通过诚心碑的事情,但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漠然,“通过了文心试炼又如何?

在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杂役就要有杂役的觉悟,书院不养闲人,更不养惹是生非的人。”

他扔过来三套灰扑扑的粗布衣服和一块木质腰牌:“这是你们的衣物和身份牌。

以后每天寅时三刻起床,卯时初开始劳作,挑水、劈柴、清扫院落、打理药圃…活计多的是,自有管事分派。

完不成任务,克扣饭食是常事,严重者杖责驱逐。”

吴亦辰接过那粗糙扎手的衣服,脸色更加难看。

宋梓辰默默收起,低声道:“谢执事,我们明白了。”

周子墨也接过衣物,触手粗糙,但他握得很稳,平静地问道:“孙执事,我们体内的朱果药力…”孙执事不耐烦地打断:“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书院文气浓郁,对化解药力自有好处,但指望谁特意为你们这三个杂役运功疗伤?

做梦!

要么自己慢慢熬过去,要么等药力发作经脉尽断而死。

哼,能留下做杂役己是天大的造化,别不知足!”

说完,他便挥挥手,叫来一个老杂役,“老张头,带他们去丙字柒号房安顿。”

老张头佝偻着背,眼神浑浊,沉默地点点头,领着三人走向院落最角落一处低矮的房屋。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狭小阴暗,只有一张大通铺,勉强能睡下西五人,铺着干硬的草席。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就…就住这里?”

吴亦辰看着这比村里柴房好不了多少的住处,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我们不是来当奴仆的!”

老张头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声音沙哑:“小声点,小声点…让孙执事听到可不得了。

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想奔个前程?

但杂役就是杂役,能留下己是万幸…少说话,多做事,或许…或许哪天就有机缘了呢…”他说着,自己似乎都不太相信这话,摇摇头,蹒跚着离开了。

宋梓辰关上门,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甚至用手指敲了敲墙壁和地面,低声道:“隔音很差,说话小心。”

他走到窗边,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这杂役处,眼线恐怕不少。”

周子墨将行李放下,坐在冰冷的板铺上,感受着体内依旧翻腾不休的药力带来的阵阵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稀薄的文气似乎让痛楚稍稍缓解了一丝,但效果微乎其微。

“亦辰,梓辰说得对,既来之,则安之。”

周子墨开口,声音虽然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沉静的力量,“杂役身份是低微,但这里毕竟是青云书院。

只要留下,就有机会。

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吴亦辰一拳砸在土墙上,闷响一声,尘土簌簌落下。

他喘着粗气,眼中血丝弥漫,既是因药力折磨,也是因屈辱和不甘:“俺知道…可是…这口气,俺咽不下!”

“咽不下,就把它变成撑住自己的那口气。”

周子墨看着两位兄弟,“成长就是不断打碎自己,再一片片拼回更坚韧的模样。

现在,就是我们被打碎的时候。”

宋梓辰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几块干粮分给两人:“先填饱肚子,保存体力。

晚上我试着感应一下这里的星辰之力,看能否引动一丝,或许对压制药力有帮助。”

他的星术根基极浅,在此陌生之地更是艰难,但不愿放弃任何希望。

吴亦辰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干粮,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在咀嚼着内心的愤懑。

夜色渐深,杂役处的喧嚣逐渐平息,只剩下虫鸣和远处内院隐约传来的诵经读书声,那声音平和悠远,却仿佛与他们所处的角落隔着天堑。

周子墨辗转难眠。

体内冰火交织的痛楚愈发清晰,朱果狂暴的药力不断冲击着被微弱文气勉强护住的经脉。

他悄悄拿出那本《文心微言》,借着从窗户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再次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句。

“文气初生,如溪如缕,循经导脉,意守丹田…”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他尝试着按照书中所言,引导体内那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文气缓缓流动。

过程痛苦而缓慢,每一次引导都如同在撕裂的经脉中穿行,冷汗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

但渐渐地,在那难以忍受的痛楚中,他似乎捕捉到了一点别样的感觉。

随着文气的微弱流转,周围空气中,那些原本对他不理不睬的稀薄文气,竟然开始有一星半点,极其缓慢地、尝试性地向他靠近,透过皮肤,融入那丝气流之中。

虽然融入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效果更是微乎其微,但确实让那灼烧般的痛楚减轻了那么一丝丝。

有效!

周子墨精神一振,强忍着痛苦,更加专注地尝试起来。

他知道,这或许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全心沉浸于这种痛苦的修炼中时,窗外极其轻微地响动了一下。

周子墨立刻警觉,收起书卷,屏住呼吸。

一道清冷而熟悉的视线似乎扫过屋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停留在他身上片刻。

是赵诗涵?

那视线并未停留太久,很快便如同来时一般悄然消失,仿佛只是路过。

周子墨心中微动。

她为何深夜来此杂役处?

是关心他们的处境,还是另有原因?

未及细想,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和痛苦的呻吟,似乎是其他同样身患伤病或年迈的杂役。

这声音将他拉回冰冷的现实。

在这里,痛苦和挣扎才是常态。

他重新躺下,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的刺痛让他保持清醒。

杂役处的第一夜,冰冷、粗糙、痛苦、屈辱,但也孕育着极其微弱的希望。

那希望来自于体内一丝艰难生长的文气,来自于兄弟相互扶持的温暖,也来自于窗外那一道短暂停留的清冷目光。

路还很长,而他,必须走下去。

知不完美,仍要向善而行;身处微末,亦要逆锋而上。

这逆锋之路,便从这杂役处的第一夜,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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