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阅读网

旱神诡情姜尤应龙热门完结小说_最热门小说旱神诡情姜尤应龙

时间: 2025-09-13 14:34:35 
民国二十六年,六月的太阳像块烧红的烙铁,把河南地面烤得滋滋冒白烟。

沈青禾站在沈家大院的青砖门楼下,望着门前那条干裂得能塞进拳头的土路,喉头一阵发紧。

三个月没正经下过雨了。

曾经能倒映出雕花窗棂的半月池,如今只剩下池底龟裂的泥块,像一张张渴死的嘴。

旱神诡情姜尤应龙热门完结小说_最热门小说旱神诡情姜尤应龙

西跨院那棵百年老槐树,叶子黄得跟陈年旧纸似的,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倒像是在给这座摇摇欲坠的宅院送终。

“大小姐,该走了。”

李铁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粗粝得像磨过的砂岩石。

沈青禾回过头,看见这个比门框还宽的汉子背着个打满补丁的蓝布包袱,包袱角露出半块玉米面饼子的黄边。

他赤着脚,黝黑的脚底板在滚烫的石板上烙出轻微的滋滋声,脚趾缝里还嵌着昨天在田里刨土时沾上的泥。

三天前,爹把家里最后两亩水浇地抵给了镇西的张大户,换回来这半袋玉米面。

可昨夜张大户带了人来,说地契上的墨迹还没干透,河渠就彻底断流了,那两亩地如今连野草都长不出,非要爹再添上堂屋那套红木家具才肯作罢。

沈青禾躲在屏风后,听见爹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绝望的闷响。

然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娘的哭喊,最后是铁柱闷声闷气的一句:“我带着大小姐走。”

走?

往哪里走?

沈青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绣花鞋,缎面上绣着的并蒂莲己经蒙上了一层灰。

这双鞋是去年生辰娘让人做的,软底绣金线,她平时都舍不得穿。

可现在踩在发烫的土路上,鞋底很快就被硌得生疼,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把这个换上。”

铁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双布鞋,粗麻布做的,鞋头还打了个补丁。

他的大手局促地搓着衣角,“是我娘生前做的,你…… 将就着穿。”

沈青禾愣住了。

她记得铁柱的娘,那个总是佝偻着背在灶房忙活的老妇人,去年冬天染了风寒,没几天就去了。

铁柱抱着他娘的棺材哭了整整一夜,那是她第一次见这个沉默寡言的长工流泪。

她把绣花鞋脱下来,小心地包进帕子里。

刚把脚伸进布鞋,就被粗糙的布面磨得一缩。

铁柱见状,蹲下身往鞋里塞了两把晒干的艾草,一股清苦的香气漫开来。

“这样能软和点。”

他低着头,额角的汗珠滴在地上,瞬间就洇成了一小片深色。

沈青禾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总爱跟着铁柱去田里玩。

他会用麦秸给她编小兔子,会爬到高高的枣树上摘最红的果子,还会在她被蜜蜂蛰到时,用黑乎乎的大手给她抹上草木灰。

那时候她喊他铁柱哥,他总是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可后来她长大了,娘说:“你是大小姐,他是咱家的长工,规矩不能乱。”

从那以后,她就只喊他李铁柱了。

“走吧。”

铁柱背起包袱,又把沈青禾那只装着绣花鞋的小包袱挂在胳膊上。

他的步伐很大,沈青禾要小跑才能跟上。

路边的景象越来越荒凉。

曾经绿油油的麦田,如今只剩下一根根枯黄的麦秆,被晒得一碰就碎。

田埂上的野草早就被人挖光了,露出光秃秃的黄土,像一块块溃烂的伤疤。

偶尔能看见几个蜷缩在树下的人影,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得吓人。

“那是什么?”

沈青禾指着远处田埂上的一个黑团,声音发颤。

铁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回头。”

可沈青禾还是看见了。

那是个孩子,或者说,曾经是个孩子。

他蜷缩在那里,身体己经干瘪得像块木炭,一只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仿佛在讨要什么。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沈青禾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她想起自家米缸里的白米,想起灶房里香喷喷的馒头,想起那些被她随手扔掉的、只因为蒸老了一点的鸡蛋羹。

“大小姐,喝点水。”

铁柱递过来一个豁了口的瓦罐。

沈青禾接过瓦罐,抿了一小口。

水带着股土腥味,还有点涩,可此刻喝进嘴里,竟觉得无比甘甜。

她忽然想起昨天夜里,娘偷偷塞给她一个银镯子,让她贴身戴着,万一路上遇到难处,还能换点吃食。

“铁柱,” 她停下脚步,把镯子从手腕上褪下来,“这个你拿着。”

铁柱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连连摆手:“大小姐,这可使不得!”

“拿着!”

沈青禾把镯子塞进他手里,“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

再说……”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咱家己经不是以前的沈家了。”

铁柱看着掌心里的银镯子,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忽然 “咚” 地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大小姐放心,只要我李铁柱还有一口气,就一定护着你。”

沈青禾赶紧去扶他,可他的肩膀像块石头,怎么也拉不动。

她看着他黝黑的头顶,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滚烫的土地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村庄升起几缕稀薄的炊烟,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铁柱找了个背风的土坡,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又从包袱里掏出半块玉米面饼子,掰了一小半递给沈青禾。

“吃点吧,明天还要赶路。”

沈青禾接过饼子,硬邦邦的,带着股霉味。

她咬了一小口,差点没咽下去,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

铁柱看她难受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个野果子,红彤彤的,看着倒还新鲜。

“这是我昨天在山里摘的,能解渴。”

沈青禾把果子掰开,一股清甜的汁水涌了出来。

她分了一半给铁柱,两个人坐在土坡上,就着越来越浓的夜色,慢慢地吃着。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很快又归于沉寂。

只有风吹过干枯草丛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像是谁在哭。

“铁柱,我们要去哪里?”

沈青禾轻声问。

“往西边走,去陕西。”

铁柱望着漆黑的夜空,“听说那边有水,有地,能活命。”

沈青禾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靠在土坡上,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

小时候娘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在天上看着自己牵挂的人。

不知道爹和娘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也在看着她?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身上多了件带着汗味的粗布褂子。

她睁开眼,看见铁柱正往火堆里添柴,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忽明忽暗。

“睡吧,我守着。”

他说。

沈青禾 “嗯” 了一声,把脸埋进粗布褂子里。

那股汗味里,还夹杂着阳光和泥土的气息,竟让她觉得莫名安心。

她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也不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她只知道,从明天起,她不再是沈家大小姐了。

她只是沈青禾,一个要跟着李铁柱,往西边去讨活路的逃荒人。

夜风吹过,火堆发出噼啪的轻响,像一首苍凉的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