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域战(苏然林悦)免费小说全集_完本小说免费阅读灵域战(苏然林悦)
那年夏天,弟弟拽着我头发按进河里时突然滑进了深水区。“扫把星!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爸爸的皮带抽得我皮开肉绽。奶奶使劲抽打着我的脸:“克死弟弟的赔钱货,该把你扔后山喂狼。”自从弟弟死了之后妈妈就疯了,整天抱着弟弟的鞋喃喃自语,半夜却偷偷给我涂药: “装疯才能活,妈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 但是她掐我的动作那么狠,眼神却清醒得可怕。1逃亡那夜,我们跑到河边,突然停下脚步:“有件事该告诉你了——”她回头时手里握着弟弟临终前紧攥的银色长命锁。
锁被河水的腥气像是锈住了,黏在喉咙口,吐不出也咽不下。六岁的建豪又在发疯了。
他遗传了爸的那股凶蛮劲儿,小小年纪,手却像铁钳,死死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脸往浑浊的河水里按。“赔钱货!淹死你!奶奶说家里没钱都是你吃的!
”他尖锐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水呛进鼻腔,火辣辣的疼。我徒劳地扑腾着,手指在滑腻的河泥里抓挠,挖出几道深沟。周围声响变得模糊,只剩下水流咕咚咕咚灌进来的闷响,和自己胸腔里心跳声。就在肺叶快要炸开的那一秒,按在头上的巨力突然消失了。只听到更响的一声“扑通”,水花猛烈地溅到我瘫软的身上。
我猛地抬起头,咳得天昏地暗,河水顺着发梢滴滴答答往下淌,糊住了视线。
等我勉强用手背擦开眼前的水,只看见河心深水区那里。
一团熟悉的、建豪今天刚穿上的海魂衫影子,在水下剧烈地扭动了一下,冒出一串混乱的气泡,然后,迅速地沉了下去。水面很快平静下来。我僵在原地,恐惧瞬间攫紧了我,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建豪?”“建豪!”我尖叫起来,连滚爬带地扑向水里,用手在那片浑浊的水域里疯狂划拉。什么都没有。
只有滑不留手的淤泥和水草缠上我的手指。我浑身滴着水,疯了似的跑回村,声音劈裂地喊着人。大人来了,手忙脚乱地下网,钩捞。最后,爸踩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地把建豪抱上岸。那具小小的身体软塌塌的,脸白得像刮了腻子,嘴唇是青紫色的,早就没了气。他手里死死攥着个什么东西,指关节都僵白了,掰都掰不开。
奶奶扑上去,嚎了一声“我的大孙啊——”,直接背过气去。爷爷捶着胸脯,老泪纵横,哑着嗓子骂天骂地。爸把弟弟冰冷的身体放在岸边,慢慢地转过身。他的眼睛是红的。
“扫把星……”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然后解下了腰上的牛皮裤带。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皮带夹着风声,像烧红的烙铁,狠狠抽在我背上、胳膊上、腿上。
火辣辣的剧痛瞬间炸开,我蜷缩在地上,躲闪着,哭喊着:“爸!不是我!你别打我了!
”“还敢顶嘴!要不是你带他去河边!不是你还能是谁害死他!”更多的皮带落下来,每一记都皮开肉绽。周围站满了闻讯赶来的村人,他们看着,议论着,眼神里是怜悯,也是认同——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个赔钱货。奶奶被人掐着人中醒过来,颤巍巍地指着我,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克死弟弟的丧门星!赔钱货!该把你扔后山喂狼!
省得祸害全家!”爷爷跺着脚骂:“老陈家算是绝后了!都是你这个祸害!祸害!
”我被抽得没了力气,坐在泥地里,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火燎般地疼。血和河水混在一起,把身下的泥地染成暗红色。在一片混乱和恶毒的咒骂声中,我看见妈了。她跌跌撞撞地跑来,看着建豪的尸体,又看看我,没哭,也没闹。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然后,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抱起建豪湿透的一只鞋,贴在自己脸上,喃喃地哼起不成调的摇篮曲。我妈疯了!从那天起,爸和奶奶爷爷的打骂成了家常便饭。
饭桌上没有我的位置,饿极了去厨房偷个冷馒头,被奶奶发现,能抄起烧火棍追着我打半条村。“怎么不是你替建豪死!”“扫把星!丧门星!
”这些话成了我的背景音,在之后的每一天。大家都说我妈是真疯了。
她整天抱着建豪的鞋或是小衣裳,在村里游荡,见到小男孩就追着人家叫“建豪”,嘻嘻哈哈,或者突然大哭。吃饭用手抓,屎尿有时都拉在裤子里。
奶奶嫌恶地给她扔到院子角落睡,爸看着她也只是叹气,然后更狠地打我,仿佛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但是只有我知道,妈好像没全疯。夜半,我趴在柴房那堆发霉的稻草上,背上的伤疼得睡不着,只能咬着牙默默流泪。
柴房的门会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一个影子蹑手蹑脚地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清凉的药油味道。她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撩开我破破烂烂的衣衫,把药油抹在我红肿溃烂的鞭痕上。动作很轻,很柔。我绷紧身体,不敢出声。黑暗里,她俯下身,极低极低的气声吹进我的耳朵,清醒得可怕:“引弟,别出声,妈没事,妈装疯才能活,妈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的喘气声喷在我耳廓上。白天,她依旧疯疯癫癫,有时甚至会突然冲过来掐我的胳膊,嘴里胡言乱语:“鬼!水鬼!吃了你!
”指甲掐进我的皮肉里,很痛。那眼神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让我害怕,又让我死死守住她半夜来的秘密。她掐得越狠,我却越清醒。
日子就在这种极端一天天中熬过。外面的打骂,夜半的清凉药油和白日的疯狂掐拧,交替上演。直到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妈又一次溜进柴房。这次她没有涂药,而是用力掐醒我,嘴巴贴在我耳朵上,声音又急又低:“引弟,起来!快!跟妈走!
今晚就走!”2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既紧张又害怕。我不知道我妈是真的假的要带我走。
她拉着我,我们俩像两只幽灵,贴着墙根的阴影,屏住呼吸往外挪。堂屋里,爸和爷爷震天的鼾声此起彼伏。奶奶睡在里屋。我们小心翼翼地拨开门闩,闪身出去。
村里的狗叫了几声,又沉寂下去。我们不敢走大路,只在田埂和树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我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清醒和自由,尽管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的肺疼得像要炸开。终于,我们跑到了那条河边。夜晚的河水黑沉沉的,哗哗的水声此刻听着竟有几分清脆。妈猛地停下脚步,攥得我手生疼。我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以为她是要辨别方向。她却转过了身,面对着我。夜色太浓,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奇怪的解脱:“引弟,有件事,该告诉你了——”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朝我抬起一只手。河面反射着微弱的光,我能看清,她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把——长命锁。弟弟建豪临死前,那只死死攥紧、掰都掰不开的手里,攥着的就是这个东西。它现在,静静地躺在妈妈的手心。
我眼睛死死盯着那枚银锁,有点害怕。建豪把它当宝贝,奶奶说是请高人开过光的,能锁住男娃的命,挡灾辟邪。他从不离身,洗澡睡觉都攥着,谁碰跟谁急。溺水那天,他挥着手臂把我往水里按时,那银锁就在他脖领子那一闪一闪。后来,爸把他捞上来,那小手攥得像铁疙瘩,指甲都掐进了锁头的浮雕花纹里,大人们费了好大劲也掰不开。
最后是怎么取下来的?没人再提。忙着哭,忙着骂我,忙着办丧事。
那锁好像就跟着建豪一起,被埋进了那个小土包。可现在,它就在妈妈手里。
冰凉的感觉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头皮一阵发麻。我猛地抬头,想看清暗影里妈的脸。
她还是那么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疲惫。她把那枚还沾着水汽和死亡气息的银锁,轻轻放在我僵住的手里。“他不是自己滑下去的。”妈的声音低得像梦呓“那天,我就在芦苇丛后面站着。”我的呼吸窒住了。“我看见他把你往死里按,就像平时一样。
你都快没气儿了.....”她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冲过去,想拉他。他看见我,骂得更难听了,还挥着拳头打我,就像他爸平时打我那样,嘴里不干不净,全是跟他奶奶学的腌臜话。”“我拉他,他挣得厉害,脚下一滑,是要掉进去了。我下意识伸手,是想捞他一把的..”她的声音在这里卡了一下,。
“可我摸到了他脖子上的这根绳子。”她的手指碰了碰那根褪色的红绳。“然后,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往下,按了一下。”“就一下。”她强调,然后沉默了很久。
河风呜咽着吹过,带着水草的腥气。“他掉下去,扑腾得厉害,眼睛瞪着我,像是没想到水灌进去,他没声音了。”她抬手,极慢地比划了一下“我就这么看着,看着泡泡冒上来,越来越少,最后没了。”我像被钉在了哪里,整条胳膊都在抖,喉咙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所以,不是意外。所以,那些夜半的清醒,那些装疯卖傻的掐拧,那些要带我离开的誓言都是真的。我又悲又喜,只想和妈妈赶紧离开这里。“他活着,你早晚得被他打死,或者像我一样,被他们老陈家磨死。
”妈的声音忽然硬了起来“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来讨债的孽障!
是跟他爹、跟他奶奶一样的狼崽子!才六岁!就敢拿石头砸你头!
就敢学他爷骂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他活着,咱们俩都得死!”她的情绪第一次激动起来,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变成一种冷硬的陈述。“他手里的锁,攥得太紧,埋了可惜,也是念想,我后来,偷偷挖开一点,取出来的。”她看了一眼那锁,眼神复杂。
“不能留给他们老陈家一点东西。”“装疯是为了活命,不装,你爸你奶奶能生吃了我。
也得让你让你恨我,怕我,别信我任何话,你才能老老实实待着,不露馅,等我能带你走的那天。”我看着她,这个生了我,又当着我的面杀了我弟弟,然后装疯卖傻的妈妈。既心疼又害怕。她朝我走近一步,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的脸,我却控制不住地猛后退一步,脚跟踩进冰冷的河水里,激起一片哗啦声。她的手僵在半空,慢慢垂下去。“引弟”她看着我,眼睛在黑暗里亮得骇人。“妈是为了你,全是为你。
”河水哗哗地流,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吞没了她儿子的水面,转过头,声音没有丝毫动摇。
“走吧,天快亮了。”妈的手还僵在半空,没等我消化这真相,远处村子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又拖长的叫喊,像夜猫子被掐住了脖子。3“建豪他娘死哪去了!
挨千刀的疯婆子!我的大孙哟!你是不是又去河边招魂了!”是奶奶的声音!她醒了!
而且正朝着河边这边找来!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里胡乱扫着越来越近。
妈的脸色在微弱的天光下唰一下变得惨白,不是装的,是真的恐惧。
她眼里那点刚刚清醒被扑灭,换上了我熟悉无比的癫狂,但比平时更急促,更逼真。“快!
趴下!别吭声!”她猛地把我推倒在河边一丛茂盛的芦苇后面,力气大得惊人。
我摔在泥水里,手里的银锁硌得生疼。下一秒,手电光已经晃到了近前。“哎呀!
我的疯媳妇!你果然在这儿!你这杀千刀的!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嚎什么丧!
还想把我孙子搅得不安宁吗?”奶奶骂骂咧咧地冲过来,干枯的手一把揪住妈妈的头发,就往回拽。妈妈像是完全没认出奶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手电筒,突然发出“咯咯”的怪笑,猛地甩开奶奶的手,力气大得让奶奶摔了个大跟头。“鬼!水鬼!吃了我的建豪!
吃了我的儿!”她尖叫着,声音凄厉刺耳,然后目光猛地锁定刚挣扎着从芦苇丛里站起身的我。那眼神里的疯狂那么真,真得让我瞬间忘了刚才的对话,脊椎窜上一股寒意。“赔我儿子的命!
你这水鬼托生的扫把星!你把我的建豪还给我!”她像一头暴怒的怪兽朝我扑来,一把将我狠狠掼倒在地!我后脑勺磕在泥地上,嗡的一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雨点般的拳头和巴掌就落了下来,砸在我头上、脸上、身上。比爸的皮带更突然,更密集,带着一种彻底的、不顾一切的疯狂。“打死你!打死你这水鬼!叫你害我儿子!叫你赔钱!
赔我儿子的命!”她嘶吼着,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手指掐进我的胳膊,疼得我惨叫出声。
她是真的在往死里打我!每一拳每一脚都结结实实!和半夜给我涂药的轻柔判若两人!“妈!
妈!别打了!是我!引弟!”我抱着头蜷缩起来,哭喊着,恐惧淹没了理智。
她是不是真的疯了?刚才河边的一切才是我的幻觉?奶奶先是愣在一旁,被妈妈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尖声道:“哎哟!你个疯婆子!
真下死手啊!打坏了打坏了!”但她并没有立刻上来拉,反而叉着腰,喘着气看着,嘴里念叨:“打!打死也好!省得看着碍眼!扫把星!”妈妈打得更加凶狠,甚至低下头用牙齿咬我的肩膀。我疼得浑身抽搐,绝望地哭喊。奶奶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才慢悠悠上前,一把抓住妈妈又扬起的胳膊:“行了行了!
疯货!还真往死里打啊!打死了谁给我和你公公养老送终?谁以后伺候我们端屎端尿?
”妈妈被她拉住,还兀自挣扎,朝着我虚空踢打,眼睛血红,口水从嘴角流下来都不擦,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的儿啊!赔我儿!”她呼天地地地哭嚎起来,声音扭曲变形。奶奶厌恶地拽着她,又扭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啐道:“还不快滚起来!
躺那儿装什么死!赔钱货就是命硬,怎么打都打不死!”我浑身疼得像是散了架,脸上火辣辣的,胳膊上被掐被咬的地方钻心地疼。我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恐惧地看着还在发疯嘶嚎的妈妈和一脸刻薄的奶奶。奶奶用力拧了妈妈胳膊一下:“消停点!
死了个建豪,天就塌了?没出息的东西!养好身子骨,赶紧的再给我儿子怀一个,还能生,非得生出个带把的不可!指着这个赔钱货,能顶什么用?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
”她扯着妈妈,又回头冲我吼:“丧门星,滚回家去,别在这儿碍老娘的眼,看着你就来气,要不是指望你以后当个使唤丫头,早把你掐死了!”妈妈还在哭嚎着“我的儿”,被奶奶半拖半拽地往家拉。经过我身边时,她的身体在奶奶的拉扯下歪斜了一下,手臂无意识地甩过,手指再次狠狠掐了我胳膊内侧最嫩的地方一下,钻心的疼。
但就在那一瞬间,透过她散乱疯狂的头发缝隙,我看见她的眼睛极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清醒,甚至带着一丝催促。仿佛在说:记住,就是这样,才能活。然后那眼神消失了,她又变成了那个痛失爱子彻底疯癫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跌跌撞撞地被奶奶拖走了。
我捂着被打肿的脸和剧痛的手臂,站在原地,河风吹过,冷得我浑身发抖。
手里的银锁像一块冰,死死地攥在我的掌心。我看着妈妈消失在那条回家小路上,那个吃人的地方。刚才那顿毒打留下的疼痛无比真实。我慢慢握紧了手中的长命锁心里想道,还是回去吧,天,快亮了。奶奶连拖带拽,骂骂咧咧地把一路哭嚎的妈妈弄回了家。
进入土坯墙围出的院子,爷爷和爸大概是被吵醒了,堂屋亮起了昏黄的灯泡。爸站在门口,披着件外衣,脸色阴沉得像锅底,看着被奶奶推进来的、依旧手舞足蹈哭喊着的妈妈,眉头拧成了死疙瘩。4“又发什么疯!”他不耐烦地低吼一声,像呵斥一条不听话的狗。
奶奶把妈妈往院里一搡,累得直喘粗气,叉着腰:“还不是这个丧门星!引弟那个死丫头!
大半夜不睡觉跑河边去!这疯婆子肯定是跟着去了,又受了刺激!
差点把那个赔钱货给打死在河边!”妈妈被推得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也不起来,就坐在冰冷的泥地里,抱着膝盖,身体前后摇晃,发出那种持续不断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呜咽。爸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又猛地转向刚磨蹭进院门的我。我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把那只握着银锁的手藏到身后,发抖。“你他妈又去河边干什么?!还想把谁克死?!啊?”爸往前迈了一步。
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行了!”奶奶喘匀了气,尖声打断“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真打死?打死了谁伺候我跟你爹?指望这个疯婆子吗?
”她用下巴嫌弃地指了指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的妈妈。“建豪没了,是这扫把星克的,是这疯婆子没看好!都是这两个丧门星!”奶奶的声音刻薄得像刀片,刮着每个人的神经。
“但日子不过了?你这媳妇,”她指着妈妈,“虽说是个买来的,跑也跑过几次,没出息的东西,生了丫头片子后就认命了,现在疯是疯了,好歹还能生吧?
”爸阴沉着脸没说话。奶奶走过去,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妈妈的小腿肚子:“疯婆子?
听见没!养好你这身贱骨头!赶紧再给我儿子怀一个!非得生出个孙子不可!
老陈家不能绝后!”妈妈像是完全没听见,依旧摇晃着身体,嘴里念叨着:“建豪冷,河里有水鬼吃了我的儿。”“呸!晦气!”奶奶啐了一口,又看向爸。“听见没?看紧点,给她吃饱点,别真折腾死了。养好了身子,赶紧下种!我还等着抱大孙子呢!
”爷爷在屋里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帮腔:“没错,不能绝后还得生!
”爸脸上的阴沉慢慢转化成一种烦躁的认同。他瞪了我一眼:“滚去柴房!看见你就晦气!
”然后又对着妈妈,语气充满了不耐和物尽其用的冷漠:“把她也弄回她那个狗窝去,别在这儿碍眼!”奶奶嘟囔着“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粗暴地揪住妈妈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走走走,疯货!回你的窝挺尸去!养好肚子给我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