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晨曦剪辑清晨六点半，阿忠被第三个闹钟吵醒。他摸索着关掉手机铃声，眼皮沉重得像是被胶水粘住。窗外，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刚刚显现，但他的房间依然昏暗，只有电脑屏幕闪烁着待机的微光。又躺了五分钟，阿忠才挣扎着爬起来。冷水泼在脸上，他望着镜中的自己：三十出头，眼袋明显，头发乱得像鸟窝。又是一夜剪辑到凌晨三点，客户的婚礼视频要求下周交稿，可他连三分之一都没完成。手机震动，是一条微信。

一铭发来的，简短如常：“明天双机位，九点老地方见，新人要求先看样片，把你上次拍的那场浪漫海岸的带子上。”阿忠擦了把脸，回复：“收到。

”这样的合作已经持续五年。从一铭手把手教他如何持稳摄像机，到如今他们成为婚庆圈里小有名气的搭档。一铭永远是拉活的那个人，而他永远是后期制作到深夜的那个人。阿忠准时到达工作室楼下时，一铭已经在那儿了，正从后备箱取出设备检查。一铭比阿忠大两岁，却看起来比他年轻不少，穿着总是得体，就连拍摄时穿的摄影背心都熨得平整。“睡过头了？”一铭没抬头，继续清点设备。

“昨晚剪片到三点。”阿忠打了个哈欠。“跟你说过别接私活。”一铭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关心还是批评。“不是私活，是上个月那场海滨婚礼，客户要求加急。

”一铭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杯咖啡。“提神，今天这场很重要，林氏集团的千金。”阿忠接过咖啡，是冰美式，不加糖，正是他喜欢的口味。一铭总是这样，记得所有细节却从不张扬。去婚礼现场的路上，一铭开车，阿忠靠在副驾驶上小憩。

等红灯时，一铭突然开口：“收到分成款了吗？”“嗯，昨天到的。”阿忠闭着眼回答。

“数目对吗？”“老样子，你六我四。”一铭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绿灯亮起。

“这场婚礼结束后，有个婚庆展，我拿到两个展位，你准备一些样片。”阿忠睁开眼，“我们的展位？”“当然，不然呢？”一铭轻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和别人合作？

”阿忠没接话，转头看向窗外。五年前，他还是个连对焦都不会的门外汉，是一铭教会他一切。如今他的技术早已青出于蓝，尤其是后期制作，婚庆圈里没人能比他更快更好地完成剪辑。但分成永远是六四，一铭六，他四。

“我觉得...”阿忠突然开口，却又停住。“觉得什么？”一铭瞥了他一眼。“没什么。

”阿忠又闭上了眼睛。2 婚宴暗流婚礼现场奢华得令人咋舌。五星级酒店宴会厅，鲜花是从荷兰空运来的，每桌中心装饰都是真金箔贴制。新娘的婚纱价值六位数，戒指上的钻石大得不像话。一铭指挥若定，安排阿忠负责固定机位，自己则肩扛摄像机游走抓特写。他们配合默契，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角度。仪式进行到一半，阿忠突然注意到一位宾客——坐在第三排最右侧的女子。

她不像其他宾客那样全神贯注于仪式，而是时不时看向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一铭。她拿着手机，不时拍照记录，神情专业而审视。中场休息时，那女子走向一铭，递上名片。阿忠假装整理设备，悄悄靠近。“...非常专业的团队，您的主机位抓拍角度很独特。”女子称赞道。一铭谦虚地笑笑，“过奖了，只是经验之谈。

”“我是‘唯爱’婚庆的策划总监，我们正在寻找长期合作的摄影团队。”女子微笑，“有兴趣聊聊吗？”阿忠屏住呼吸。“唯爱”是城里最高端的婚庆公司之一，与他们合作意味着业务量和收入的大幅提升。一铭接过名片，“荣幸之至，不过我习惯与固定搭档合作。”他朝阿忠的方向点点头。女子瞥了阿忠一眼，笑容不变：“当然，我们可以一起谈谈。今晚结束后有空喝一杯吗？

”“恐怕今晚要连夜处理素材，”一铭婉拒，“不过明天我可以带样片去您办公室拜访。

”女子满意地离开后，阿忠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去今晚的约？多好的机会。

”一铭检查着摄像机设置，“一是真的要做后期，二是谈判不能太急切。”他抬头看阿忠，“你跟我一起去明天 meeting。”“我去干什么？”“你是我的搭档，不是吗？

”一铭说得理所当然。婚礼拍摄持续到晚上十点。收工时，阿忠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但一铭依然精神抖擞地与新人道别，确认后续流程。回到工作室，阿忠瘫在椅子上，“明天再整理吧，累死了。”一铭已经开始导出素材，“明日复明日。你回去休息，我先把粗剪做了。”“你一个人？”“又不是第一次。”一铭头也不回，“明天十点，‘唯爱’公司见，别迟到。”阿忠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包走了。关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一铭独自坐在闪烁的屏幕前，背影坚定而孤独。回家的地铁上，阿忠刷着朋友圈，看到大学同学又买了新房，全款。他叹了口气，计算着自己的存款距离首付还差多少。

如果分成是五五，他早就能付首付了。这念头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为什么一铭永远拿六成？

业务是他拉的没错，但后期制作全是阿忠的心血，常常熬夜到凌晨。没有优质的后期，再好的拍摄也达不到如今的口碑。3 分成风波第二天，阿忠准时到达“唯爱”公司。

前台领他们到会议室，玻璃墙外是城市天际线，室内装修豪华得令人不敢大声说话。

会面很顺利，唯爱的总监对他们样片非常满意。谈到合作方式和分成时，一铭坦然说：“我们按项目收费，六四分成，我六阿忠四，因为我负责业务和主要拍摄，阿忠负责后期和辅助拍摄。”总监点头：“很合理的分工。”阿忠保持微笑，手指在桌下攥成拳。回程车上，阿忠终于忍不住：“一铭，我觉得分成比例该调整了。

”一铭专注开车，没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不是突然，我想了很久。后期工作占了大头，我经常熬夜，而你接完活就...”阿忠停住，没说完这句话。“就怎么了？”一铭语气平静。“没什么，只是觉得五五更公平。

”红灯停车，一铭转头看他：“你知道我为了拉业务投入多少吗？

人脉维护、市场推广、样品制作，这些成本都是我承担。你只看到拍摄和后期，没看到前期工作。”“但我付出的时间和技术不值得多一分吗？”阿忠坚持。

一铭深吸一口气：“我们合作五年了，阿忠。从一开始就说好这个比例，当时你没异议。

”“当时我是学徒！现在我不是了！”阿忠声音提高，“我的技术甚至比你好了，客户都夸我的后期制作让视频增色不少！”一铭沉默了很久，直到绿灯亮起。“回去再说，我现在要专心开车。”余下的路程，两人一言不发。接下来几周，一铭照常接活，安排拍摄，分成依旧六四。但阿忠的不满越来越明显。拍摄时不再那么积极配合，后期交付也拖沓起来。

一天晚上，两人在工作室加班。一铭接到一个电话，听起来是某个老客户推荐的新业务。

挂电话后，一铭说：“新城集团的公子下月婚礼，预算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高得令人咋舌。阿忠吹了声口哨：“大手笔啊。需要特别准备什么吗？”“双机位不够，要三机位，还得找个人来帮忙。”一铭沉思，“我可以问问小杨。

”小杨是圈内新崛起的摄影师，要价不低。阿忠顿时不快：“为什么找外人？

我可以多负责一个机位。”“你还要做后期，忙不过来。”“那就调整分成！我多干多拿！

”阿忠终于爆发，“你永远这样，宁可找外人也不让我多赚点！”一放下手中的相机，“阿忠，我们得谈谈。”“谈什么？你六我四？没什么好谈的！”阿忠站起来，“我受够了！

要么五五，要么我不干了！”一铭看着他，眼神复杂：“你确定要这样？”“非常确定！

”令人意外的是，一铭没有争辩，只是点点头：“好，既然你坚持。从下个项目开始，五五分成。”阿忠没想到一铭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