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唐然，一个带着五岁儿子的单亲妈。

在公司，我是被上司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背锅、受气、加班是家常便饭。

在家里，我是被前夫和前婆婆堵门羞辱的“失败品”，他们说我离了秦家就是条死鱼。

我以为生活就是这样了，抱着我那只会说“妈妈不哭”的乖儿子，熬一天算一天。

我以为我儿子唐豆，就是个普通的小棉袄，软软糯糯，需要我拼死保护。

直到——

欺负我的上司，第二天在全公司年会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他穿丝袜跳舞的视频。

上门骂我的前婆婆，她最爱炫耀的贵妇美容院被爆出用的是地沟油。

威胁要抢走儿子的前夫，他公司的核心机密被当成“小学生电脑作业”发到了竞争对手的邮箱。

我瑟瑟发抖，以为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

只有我儿子，坐在他的玩具电脑前，嘬着手指，奶声奶气地问我：

“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在跳舞呀？是生病了吗？豆豆帮他叫救护车好不好？”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因为我儿子无心的“恶作剧”，天翻地覆。

他们都以为我是病猫。

他们不知道，我养的，是头龙。

我叫唐然。

工位上的绿萝又黄了两片叶子。我把它掐掉，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唐然！方案呢？客户十分钟后就到，你还在这里给我养花？”

王主管的声音比他头顶的地中海还亮，隔着三个格子间都能精准地砸在我天灵盖上。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王、王主管，方案昨晚就发您邮箱了。”我的声音有点抖。

“发了？我怎么没看见？”他背着手，挺着啤酒肚溜达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发了就完事了？打印出来了吗？装订好了吗？给客户泡的茶呢？你是猪脑子吗？这点事都要我教你？”

一连串的问句，像机关枪一样。周围的同事头埋得更低了，敲键盘的声音都轻了不少。

我攥紧了手，指甲陷进肉里。

“我……我现在就去。”

抱着一摞刚打印出来还发烫的A4纸，我冲进会议室。饮水机没水了。我只能拎着空桶，跑到茶水间，吭哧吭哧地换上一桶新的。等我把茶泡好，端回会议室的时候，客户已经坐在里面了。

王主管正点头哈腰地跟客户说着什么，看见我，脸瞬间拉了下来。

“怎么才来？没长腿吗？”他压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没说话，低着头把茶杯一一放在客户面前。

一个小时的会议，我像个隐形人，站在王主管身后，听他用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方案，吹嘘成他自己的天才构想。

客户很满意。

送走客户，王主管拍着我的肩膀，脸上笑开了花：“小唐啊，今天表现不错，有眼力见。那个，客户说有几个细节要改，你今晚加个班，明天早上给我。”

他说的“几个细节”，我知道，就是要我把整个方案推倒重来。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儿子还在幼儿园等我。

但他没给我机会，哼着小曲，扭着他胖大的身躯走了。

晚上九点半，我才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走出公司大楼。

幼儿园的托管老师已经给我打了三个电话。

接到唐豆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抱着个奥特曼，安安静静地等着。看到我，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妈妈！”

他朝我跑过来，一头扎进我怀里。

我闻着他头发上好闻的奶香味，一天的疲惫好像都散了。

“对不起豆豆，妈妈来晚了。”

“没关系，”他仰着小脸，认真地说，“豆豆可以等妈妈。”

回家的路上，我花十块钱在路边摊买了两份盒饭。打开一看，菜都馊了。

我把饭盒扣上，扔进垃圾桶。

“妈妈，不吃饭吗？”唐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饭坏了，妈妈给你煮面条。”我笑着说，眼睛却一阵发酸。

我蹲下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哑着嗓子问：“豆豆，跟着妈妈，是不是很辛苦？”

唐豆摇摇头，他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脸：“不辛苦。豆豆只要妈妈。”

那一瞬间，我差点哭出来。

吃完面条，我累得瘫在沙发上，连澡都懒得洗。唐豆抱着他的宝贝玩具电脑，哒哒哒地跑过来，坐在我脚边的小地毯上。

那是个塑料壳子的儿童电脑，屏幕是灰白的，按键按下去会发出“ABC”的电子音。

“妈妈，你看，豆豆在画画。”

他献宝似的把电脑屏幕举给我看。上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像一团毛线。

我扯出一个笑：“豆豆画得真好看。”

他开心地笑了，又低下头，小胖手在键盘上按来按去。

我看着他圆滚滚的后脑勺，心里一片柔软。唐然，你不能倒下。为了这个小家伙，你什么都得撑住。

手机响了，是前婆婆张兰。

我划开接听。

“唐然，我警告你，别以为你躲着就行了！下个月的抚养费赶紧给我打过来！还有，你现在住的那个房子，是我们秦家的，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蛋！”

“妈，那房子是……”

“别叫我妈！我嫌恶心！我告诉你，你配不上我们家阿风，现在有个张氏集团的千金看上他了，你别想着死缠烂打！你这种生不出金蛋的鸡，就该待在鸡窝里！”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握着手机，浑身发冷。

离婚的时候，秦风求我，说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房子先不过户，等他缓过来，一定给我和孩子一个交代。

我信了。结果，他转身就和张氏千金订了婚。

我真是个傻子。

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怕被豆豆看到，赶紧抹掉。

“妈妈，你怎么了？”

豆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面前，仰着头，大眼睛里全是担忧。

“没事，妈妈眼里进沙子了。”我揉了揉眼睛。

“那个老奶奶又骂你了？”他问。

我愣住了。

“豆豆不喜欢她，她坏。”他低下头，小声说，“她还说豆豆是拖油瓶。”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豆豆不是。”我把他紧紧搂进怀里，“豆豆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的一切。”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我怀里，小小的身体，却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过了一会儿，他挣开我的怀抱，又跑回去玩他的玩具电脑了。

我看着手机里秦风和他未婚妻在豪华游轮上拍的订婚照，男人英俊，女人娇美，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看看自己，像个被生活榨干了所有水分的咸鱼。

我自嘲地笑了笑，关掉手机，去洗澡。

而我没看到的是，在我身后，唐豆坐在地毯上，脸上的天真烂漫瞬间消失。

他看着那个简陋的玩具电脑屏幕，上面不再是乱七八糟的线条，而是一行行飞速滚动的绿色代码。

他的小胖手在键盘上敲击着，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

屏幕上，一个窗口弹了出来，标题是“天眼系统”。

他输入了几个字：城北分局，王大海，身份证号320…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的所有资料都跳了出来。户籍、住址、电话、银行流水、开房记录……甚至包括他偷偷藏在床底下的私房钱数额。

正是我的上司，王主管。

唐豆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视频。主角无一例外，都是王大海。

他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哪个比较有趣。

最后，他选中了一个视频。视频里，王大海穿着不合身的粉色蕾丝睡裙，头上戴着个兔耳朵，正对着镜头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嘴里还唱着：“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唐豆皱了皱小眉头，好像被恶心到了。

他小手一动，把这个视频和一个匿名的邮箱地址打包。然后，他黑进了公司总部的服务器，找到了明天年会的流程表和负责播放PPT的后台电脑IP。

他设置了一个定时发送。明天上午十点，年会开幕，老总讲话的时候，这个“礼物”会自动替换掉原本的PPT，在全公司上千名员工面前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

做完这一切，他关掉所有窗口。

屏幕又变回了那个画着乱七八糟线条的画板。

我刚好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

“豆豆，不玩了，该睡觉了。”

“好~”

他关掉玩具电脑，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妈妈香香。”

我笑着把他抱起来，走进卧室。

“妈妈，明天会是新的一天吗？”他趴在我肩头，小声问。

“会的。”我亲了亲他的额头，“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以为这只是句安慰。

我不知道，明天，真的会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