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林静(父亲的旧琴箱)全文免费在线阅读_父亲的旧琴箱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
第一章:疏离的现状与意外的发现都市的夜,从来不曾真正沉睡。写字楼的格子间里,林静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无声地跳向十一点。手机屏幕就在此时亮起,熟悉的来电显示——“爸”。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积攒一些能量才足以应对这通例行公事的通话。“喂,爸。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电话那头是林建国一如既往平稳、甚至有些刻板的声音,透过听筒,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老房子特有的、混合着茶叶和旧书的气味。“小静啊,吃过了吗?”“嗯,吃了。您呢?”林静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依旧川流不息的车灯长河,声音是习惯性的礼貌,也带着一丝公式化的距离感。这样的对话开场,重复了不知多少年。
“也吃了。”短暂的沉默,听筒里只有细微的电流声,滋滋地响着,填补着无话可说的空白。
“工作上……都还好吧?”“老样子,挺忙的。有个项目要赶。”林静快速地回答,仿佛怕这短暂的沉默蔓延开来,让通话变得更加尴尬,“您身体怎么样?”“我好得很,不用操心。”林建国顿了顿,像是终于想起了打电话的主要目的,语气依旧平稳无波,“对了,下周三楼下的老张家装修,电钻动静大,我打算去你二叔家躲几天清静。
但他那儿偏,我那把老藤椅有点松散了,他修不了,你周末要是没事……回来一趟,帮我看看?”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林静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下周末原本有个重要的客户沙龙,总监暗示过最好参加。
她几乎能想象到父亲说这话时的表情——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爸,我周末可能……”她试图委婉拒绝。话没说完,就被林建国打断,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干脆利落:“没空就算了,我找隔壁老张头看看也行。
”那“也行”二字,莫名地让林静听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被隐藏得很好的失落,像一根小刺,轻轻扎了她一下。她忽然想起上次回家,还是春节的时候,墙上的日历似乎还停留在那个月份。“我回去。”鬼使神差地,她改了口,“周六早上到。
”“嗯。”林建国应了一声,没再多问一句她是否忙,是否需要调整时间,只是干脆地说:“那挂了,你忙吧。”电话戛然而止,忙音嘟嘟地响着。
林静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有些发闷,又有些空落落的。
父女间的对话总是如此,简短,干涩,像完成一项任务,确认彼此都还活着,仅此而已。
成长的代价,似乎就是将家推得越来越远,远到只剩下电话线里单调的问候。周六早上,林静开着车,穿过越来越稀疏的城市建筑,驶向那个她出生成长、如今却倍感陌生的老城区。
老房子还是那样,灰扑扑的墙壁,楼道里弥漫着各家各户饭菜混合的味道。她用钥匙打开门,气息扑面而来——那是阳光晒过的旧家具、淡淡的茶渍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防蛀樟脑丸的味道,混合成一种名为“家”却又让人感到疏离的气味。
父亲林建国正坐在客厅那把旧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对于她的到来,只是从老花镜上方抬了抬眼,没什么表示,指了指阳台角落:“就那个,你看看,不行就算了。”那把老藤椅确实有些年头了,几处藤条编织的地方松动了,坐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林静应了一声,放下包,走过去仔细检查。问题不大,只是需要一些工具和 maybe 一些新藤条进行加固编织。“爸,您以前的工具箱放哪儿了?还有储藏室好像有些旧的藤条或者类似的材料,我去找找。
”她说着,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个小房间。那扇门,在她小时候就像是藏着无数秘密的禁地,很少对她敞开。“储藏室有点乱,东西堆得杂,还是我去吧。”林建国放下报纸,站起身。
“没事,我来就行,您告诉我大概位置。”林静说着,已经主动走向了那扇门。
或许是想证明自己还能为这个家做点 beyond 修理藤椅的小事,或许只是想打破那层无形的隔膜。推开门,一股更浓的、带着灰尘和旧纸板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果然堆满了各种年代久远、舍不得扔又似乎永无用武之地的旧物,都罩着厚厚的灰尘。
光线昏暗,她摸索着墙边的开关,啪嗒一声,一盏功率不高的老式灯泡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这片拥挤的领域。她在摞起来的纸箱、旧风扇和废弃家具的缝隙里艰难地寻找着。
灰尘呛得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忽然,她的目光被角落一个深色的、长方形的木箱子吸引。
它被一块灰蒙蒙的布半盖着,但露出的一角能看出制作异常精良,侧面似乎还雕刻着某种繁复的花纹,与周围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挪开挡路的几个空纸箱,伸手拂开了那块积满灰尘的盖布。
一个老式的木制琴箱完整地出现在眼前。深褐色的木头,颜色沉郁,边角有磨损的痕迹,黄铜的搭扣已经氧化发黑,失去了光泽,但箱体本身依然显得结实厚重,雕刻的缠枝莲纹路在昏黄光线下依稀可辨,透着一股被时光掩埋的雅致。
林静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从未在家里见过这个,也从未听父亲提起过他会任何乐器,或者拥有过这样一件看起来就颇有来历的东西。它像是一个闯入者,一个来自未知过去的信物,静静地待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想打开那锈蚀的搭扣,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是了一把破损的胡琴?还是其他什么?
“别动那个!”一声急促甚至带着些许厉色的呵斥从门口猛然传来。林静吓了一跳,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猛地缩回手,心脏怦怦直跳。她回头,看见父亲不知何时站在了储藏室门口,脸色是从未见过的紧张,甚至有一丝……慌乱?
他几步就走近,几乎是抢一般侧身挡在了那个琴箱前,语气生硬得像块冷铁:“这里没有你要的工具和藤条,工具箱在阳台壁柜最下层。快出去,这里灰大,别呛着了。”林静被父亲这过激的反应惊得愣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父亲的眼神里有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守护着什么绝不能触碰的禁区。那箱子里,到底藏着怎样一个秘密,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如此失态?巨大的问号,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绕了她的心。第二章:裂痕下的微光与共同的“项目”阳台上的光线很好,林静仔细地修复着那把老藤椅。她找到了一些合适的旧藤条,用水泡软,然后学着网上看来的方法,一点点将松脱的地方重新编织固定。过程需要耐心,但她乐在其中,仿佛通过这细微的劳作,能稍稍拉近一点与这个家的距离。
父亲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报纸拿在手里,却许久不曾翻页,目光偶尔会飘向阳台,又很快收回,不知在想什么。藤椅修好了,看起来牢固了不少。午饭是简单的面条,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尴尬。林静洗着碗,试图打破沉默,装作不经意地提起:“爸,刚才储藏室那个旧木箱子挺好看的,雕的花纹很精致,是干嘛用的呀?
以前好像从来没见您拿出来过。”林建国正擦着灶台,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皮都没抬,声音平淡无波:“哦,老物件而已,没什么用,堆在那占地方都好多年了。
”语气是明显的不想多谈,试图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看着像个琴箱,”林静不死心,一边擦着碗一边状似随意地追问,“您以前还学过二胡啊?都没听您提起过。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林建国皱起了眉头,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阻断意味,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碗放消毒柜里就行了。
”谈话再次戛然而止,像被无形的手掐断了。林静心里涌起一阵委屈和无奈,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父亲总是这样,把他自己和他的过去紧紧封闭在一层坚硬的壳里,不容许任何人靠近,哪怕是她这个女儿。那扇门,她刚刚试图推开一丝缝隙,又被他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甚至比之前关得更紧。下午,林建国照例出门去公园找老棋友下棋。林静在家继续打扫卫生,心里却像被猫爪挠着,一直惦记着那个神秘的琴箱。正好邻居张姨过来送自己刚做的辣酱,林静赶紧热情地招呼她坐下歇歇,倒上茶水。闲聊了几句家常里短,问过张姨儿子的工作后,林静状若无意地把话题引了过去:“张姨,您跟我爸做这么多年邻居了,知不知道我爸以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啊?比如……玩个乐器什么的?
我好像在储藏室看到个旧箱子,像装琴的。”张姨端着茶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拍了下腿:“哦!你说那个木头箱子啊?见过见过!刚搬来那会儿,大概……得有三十多年了吧,好像见你爸拿出来过一回,擦擦灰,唉,那时候里面装的啥我没看清,后来就不知塞哪儿去了,再没见动过。”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压低了点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神态:“你爸啊,年轻时候听说挺喜欢摆弄这些的,手巧得很!不光会拉,好像还自己摸索着做过琴呢。不过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啦,”张姨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惋惜,“后来……后来有了你,家里开销大,厂子里工作又忙,三班倒,累得人够呛,就没再见他弄过这些了。唉,那时候过日子不容易啊,哪像现在,想学啥学啥……”张姨的话像是零散的拼图碎片,一点点在林静心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父亲曾有过一个关于音乐的梦想或爱好,他或许曾是个满怀热情的青年,但生活的重担、家庭的责任,像浪一样淹没了那些风花雪月,最终将那个梦想深深地锁进了那个旧琴箱,也锁进了沉默的心里。
这让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对父亲那过于严厉的守护,似乎多了一点点理解。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林静被一阵急促的、不同于雨声的水流冲击声和父亲一声低沉的惊呼惊醒。她心里一紧,猛地从床上坐起,冲出门去。声音来自卫生间。只见一根老化的水管接头处爆裂,水正汩汩地往外喷涌,地上已经积了一层水,正迅速向客厅和走廊漫延。“爸!怎么回事?
”林静惊呼,赶紧冲过去帮忙。“阀门!找总阀!”林建国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正手忙脚乱地用毛巾试图堵住裂口,但水势很猛,根本无济于事。
父女俩在黑灯瞎火水溅到了插座,跳闸了中一阵忙乱,总算摸到水表井关了总阀。
凶猛的水流渐渐停歇,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滴滴答答的水声。
林建国看着一片汪洋的地板和泡了水的墙角,眉头紧锁,脸色难看至极。
林静拿来拖把和水盆,开始清理积水,心情也如同这地面一样糟透了。当她清理到走廊,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水已经漫进了储藏室!那个门缝较低!
她立刻想起那个被父亲视若禁区的琴箱,就放在靠近地面的位置!她也顾不上脏水了,几步冲进储藏室,凭借记忆挪开挡路的箱子。手机电筒的光柱下,她的心沉到了谷底——琴箱的下半部分已经完全被浑浊的污水浸湿,深色的木头颜色变得更深、更暗,那精致的雕花纹理里塞满了浑浊的泥垢,侧面甚至因为短时间泡水而有些微微开裂、变形。这时林建国也跟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仿佛被定身法定住了。他没有大喊大叫,没有责备任何人,只是快步走过去,几乎是踉跄了一下,然后缓缓蹲下身。他伸出手指,颤抖地、极其小心地抚摸着被泡湿的箱体,那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深切的心痛和巨大的惋惜,是林静从未见过的。那不是一个看待无用旧物的眼神,而是在看一件被无情毁坏的、融入生命的心爱之物,充满了无措和哀伤。昏黄的光线下,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甚至脆弱。林静看着父亲的背影,那一刻,张姨的话、父亲过往的沉默守护和此刻无声却巨大的心痛,瞬间串联起来,击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