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尘死了，宁珂的心也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她也想过追随镜尘去死，可她是魔，活在众生念头里，连死都不能自己做主。

浑浑噩噩过了三千年后，宁珂又一次来到可以让人永世沉沦的无间地狱里，没等到下一个一睡百年，只等到了和镜尘长着一模一样脸的观南。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看着彼此的脸都怔了片刻。

还是观南率先开口。

“你是被魔族抓来的凡人吗？别害怕，贫僧会保护施主你的。”

宁珂看着他的脸，痴了。

“好。”

一晃便是五百年。

宁珂以为自己能一直这般自欺欺人下去，永远将观南当做镜尘的替身。

可就在刚刚，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因为——镜尘永远舍不得伤她。

他心怀苍生，却亦有偏爱。

观南不是镜尘，他们从头到尾，都是不同的两个人。

幻梦破碎，她该去找真正的镜尘了。

即使永无归期。

宁珂决定先回到从前和镜尘居住的灵台山摩云洞。

末日浩劫后，她成了世间仅存不多的强者，可哪怕拥有无上修为，宁珂却会害怕回到摩云洞。

只因她和镜尘曾在那里生活了很多年，在镜尘死后，那里便成了宁珂不敢回去的地狱。

每一块石头后面都像是有镜尘的身影，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他残留的味道。

让她无数次想起他，却又找不到他。

但现在宁珂死意已决，还是想死在有镜尘的地方。

门口忽然一阵喧闹，宁珂抬起头，又见到观南那第九百九十九位天妃扭着腰肢走进门。

她仗着观南的撑腰无比跋扈。

“宁珂，从前拒绝我时你不是很嚣张吗？如今还不是要乖乖把长乐殿让出来。”

“长乐殿已经是我的了，你还不赶紧给我滚！”

若是从前，面对她的挑衅，宁珂定要将她打飞出去，可如今她也懒得再和这样的人计较。

宁珂起身要走，手却突然被人拉住。

那天妃面目狰狞地瞪着她。

“把东西留下，这长乐殿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你别想带走。”

不等宁珂反应，那天妃飞快伸手，竟是直接将她腕间的佛珠给扯了过去。

宁珂瞬间愣了。

身为心魔之主，她从没想过有人会如此大胆抢她的东西，没想到如今却让这天妃钻了空子。

宁珂的声音瞬间沉下来。

“还给我。”

那天妃有些害怕，却还是咬牙：“凭什么，长乐殿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我没让你把衣服脱了就不错了——”

这一次不等她说完，宁珂直接抬手一道灵力砸了过去。

强大的灵力带着威压将那天妃吓得瘫软在地，千钧一发之际，竟是观南出现挡在了她身前。

“宁珂，你发什么疯？”

“要是她的脸有一丝一毫损伤，我绝不会放过你。”

观南此刻是真的生了气，说话间，独属于红莲业火的炽热之气散发出来。

宁珂瞬间蹙了眉。

魔族最能分辨业火的味道，但观南和镜尘的红莲业火味道几乎天差地别。

镜尘的红莲业火，炽热里带着平和，善良之人见了只觉得安心。

可观南的红莲业火却带着杀伐血腥，近乎无物不焚。

明明所有迹象都再告诉她，观南和镜尘比不了，可宁珂看着他那张和镜尘一模一样的脸，却还是说不出重话，最后只能艰难出声。

“她手上的佛珠是我的。”

这佛珠她日日带在身边，是她最宝贝的东西，宁珂不相信观南会不知道。

观南这才看向佛珠，眉头倏然皱起。

见观南沉默，那天妃便着急起来。

“佛子，妾身是真的想要那串佛珠，佛子不是说会永远宠爱妾身吗？”

她说地委屈，甚至还抬手捂嘴，只露出和花望舒一般无二的眉眼。

见状，观南眼底的犹豫瞬间散去，怜惜地将她揽入怀中。

“一串佛珠而已，你想要就拿去，朕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宁珂怔了。

她跟在观南身旁五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助力陪伴，竟连一张和花望舒相似的脸都比不过。

宁珂失望开口：“不可能，长乐殿我能让，你身边的位置我能让，但佛珠不行。”

说完，她便直接挥起一道灵力要夺回佛珠。

观南神色诧异，立即抬手抵挡，两波灵力在空中相撞，又是一场地动山摇的爆炸。

观南脸侧随之出现一道擦伤。

宁珂顿时惊慌不已，扑上前抓住观南的手询问：“你的脸没事吧，是不是很疼？”

眼见这与镜尘一模一样的脸受伤，宁珂的心几乎疼得揪起。

观南回过神来，立即一把将她的手打开，眼底是无比的厌恶。

“过去是朕太纵容你，才让你为了区区一串佛珠都敢和朕动手了。”

“宁珂，这次你真的惹到我了。”

在宁珂惊愕的目光中，观南直接抬起手，将佛珠生生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