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江舟,渡余生》昭月林言之火爆新书_寄江舟,渡余生(昭月林言之)最新热门小说
"程昭……星,我会试着将心转移到你的身上。"洞房红烛摇曳时,林言之倚着雕花榻,声音裹着醉意,但却很平静。他侧脸映着烛影,始终未转过眼来瞧我。
这桩婚事原是两家的商业联姻,婚前我与他不过在宴会上见过寥寥几面。因为这一场婚姻,我们的命运被绑在了一起。原想着他会冷言说出我们的婚约只是为了利益之类的话,却不想竟得了这般意外承诺。我攥紧袖子,心跳如擂鼓。当林言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既惊喜又开心。"来日方长。"我望着他融进烛光中的背影,心里暗声道。其实我爱慕他,在很久之前。初逢林言之,是在一个江州繁华的宴席上。我百无聊赖,酒杯捻在指间,不住地旋转。我忽而听见有人喊到:“林二少到了!”抬眼望去,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公子迈过门槛。他的衣裳没有其他人那么花哨,只在袖口绣了几枝竹叶,腰间挂着块温润的玉佩。"林公子此番从汴梁归来,可算让咱们江州商界盼到了!”城西绸缎庄的王掌柜率先起身,笑纹挤着眼角的褶皱。
“王掌柜谬赞。”林言之端着鎏金盏说话,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他,看他与众人谈笑风生。去宴会的途中,爹爹跟我说江州商业大头林府的林二少会出席宴会,竟是他?
林府是江州首屈一指的商贾世家,林言之的父亲林鹤年,跺一跺脚汴梁商界都要颤三颤,而他自己也有搅动风云的本事。可光这么一瞧,他穿着倒像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却还是透着混成天然的气度。我的心底忽生涟漪。他是这般捉摸不透的模样,像谜般勾人,叫人忍不住想探其内里。宴会进行到一半,鼓乐声渐入佳境。整个将宴会都被醺得朦胧。
就在这时,我无意间撞到了一个人。手中酒盏倾倒,酒水泼在那人锦袍上。"对不住!
"我僵在原地,心下惴惴。我看清他衣服洇开的深色酒渍。原以为要遭斥责,却见他拿起锦帕,先拭去我手上沾到的酒液,指尖擦过肌肤时,带着丝绸般的凉意。
"是我疏忽,受惊了姑娘。"他抬眸,声音带着妥帖的温度,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衣襟。这时我小心翼翼抬眸,未曾想眼前的人竟是林言之。
灯火映照下,他眉眼温润,脸庞轮廓分明,矜贵帅气。他忽然抬眼,我们四目相对,廊外的风卷着落花扑进来。我慌忙别过脸,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连手中酒盏都跟着微微发颤。这一瞬间只觉岁月都在此间静止。这便是“一眼万年”吧。
自那以后,但凡有宴集,我都会去。尽管这些宴饮集会我最是厌弃,能避则避。岂知,我不过是盼着能再瞧他一眼。他聪慧卓绝,十分出众。明明是相仿的年纪,我只知耽于玩乐,他却已能与各衙署的大人、行商的巨贾从容论道。自信、温雅,大抵这几个字生来便似为他而设,再无旁人可承。能有如此家世,林言之却并非纨绔子弟,反倒是这般优秀,更叫人忍不住心生赞叹与好奇。我只远远望着他,便觉他周身似有光芒流转,耀眼得很。那般迷人,又那般有力量。每见他一回,对他的心意,也愈发深切,到后来,竟是再也难以抽离了。自那时起,林言之便成了我藏于心底最深处的一桩秘密。我这人,打小自尊心就强。
所以关于林言之的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言及只字片语。唯有我知晓,自己对他的情意,究竟有多深。那天月上梢头,我按捺不住,寻了个由头偷溜出府跑到夜市里。
夜市里灯笼满了街,各种颜色在风里晃成一片流动的星河。我攥着刚买的糖人,正挤在胭脂铺前瞧瞧看看。“姑娘!您怎生跑这儿来了?老爷说有要事商议!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惊呼声,转头便看见我的贴身丫鬟青桃提着裙摆,喘着粗气奔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每次父亲说"要事",准没好事。叹了口气,只好匆匆回府,把没吃完的糖人塞给青桃:"走吧,再晚又要挨骂了。"走着走着,夜市的喧闹渐渐远了,只有灯笼的光,还在身后明明灭灭。之后我才得知有一场联姻在等着我。
"女儿绝不做这联姻棋子!"我猛地起身,绣凳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父亲深知我的脾气,并未强求,只在和我商量。"江州林府势如中天,三日前还遣人送来的庚帖..."父亲话音未落,我猛然攥住裙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林府二少爷……林言之?
恍惚间又看见宴席上的月白身影——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我们目光相撞的那个瞬间。我的喉间发紧,声音却意外的平静:"这婚事,我应了。
"待父亲惊愕的目光扫过来,我已将散落的鬓发别回耳后说道:“既是门当户对的姻缘,女儿岂有不从之理?”我反复确认是不是那个人,结果没有让我失望。这场被安排的命运,或许一个契机。这场联姻能给我的家族带来很大的利益既能助家族稳固商界根基,双边强强联手,能在商界叱咤风云。并且……我是有私心的。三日后过礼的队伍排满长街,我隔着窗棂,看着漆红礼盒上烫金的"林"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场世人眼中的商业联姻,于我却是能圆了藏在心底的痴念。红绸铺就的喜毯漫过正厅,鼓乐声中,林言之隔着层层嫁衣,轻轻扣住我的手腕。那温度透过喜服渗进来,烫得人心尖发颤。
我借着垂落的流苏半掩面容,偷偷打量他。光照着他挺直的鼻梁,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周遭宾客的道贺声像潮水般涌来,我却只听得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此刻,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和眼前的人长相守,便是幸福。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就躺在我身侧,可我们的心,到底还是隔着距离。毕竟我们在此之前,也没有很熟悉。他曾同我讲,在两心真正契合前,不会对我有任何逾矩之举。若我往后遇到倾心之人,他也愿成人之美。
你看,我心悦的郎君,就是这般温良。成了亲,我们相敬如宾,他待我极好。得空时,会陪我去街上瞧瞧布料首饰,陪我去茶楼听曲儿,或是找家素净的馆子,简单用些晚饭。
我但凡有什么念想,他都尽力去办。他虽常因商事忙碌,却从未过了子时才归。
他还会时不时差人送些东西来,或是时新的胭脂水粉,或是精巧的香囊。其实那些物件,我并非都合心意,可到底是他给的,我都仔细收在妆匣里。只要是他给的,哪怕是颗寻常的糖莲子,我也当宝贝似的收着。他素日里交游广阔,结识了不少意气相投、引为知己的友人,时常与他们相聚宴饮。每逢有挚友相邀的雅集,或是与生意上往来密切的商户,他总会携我同往。每回有人问起我的身份,他总含着温和的笑意,向周遭之人郑重介绍:“这是我妻。”每回听闻他这般叫我,我唇边的笑意便止不住地漾开,是啊,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此想来,我便满心笃定,总有一日,他会彻彻底底地爱上我。言之,你我之间,有的是漫长岁月可以相守,我何必急于这一时呢?许是时令更迭,入梅以来,檐角垂落的水帘终日不绝。这几日,我总觉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茶饭不思。稍进些饮食便觉胃脘胀满,翻涌起阵阵酸意,直犯恶心。府中丫鬟们见状,皆掩唇轻笑。王嬷嬷端来一盏酸梅汤,眼角含笑打趣道:“少夫人这副娇弱模样,倒与当年老夫人有喜时一般无二。
莫不是咱们府上要添小少爷、小小姐了?”一众丫鬟也跟着抿嘴窃笑,屋内一时满是欢快的笑语。我强撑着露出一抹浅笑,手中团扇轻轻摇晃:“嬷嬷又来打趣我,我与郎君还想再过几年自在日子,哪有这么快?”话虽如此,可待众人散去,独留我一人倚在雕花窗前心底却泛起丝丝缕缕的酸涩。自从与林言之成婚,至今已过一载春秋。这一年来,他待我温柔体贴。府中上下皆赞他是难得的佳婿,说我嫁得良人,有了依靠。可我心里明白,有些情意,终究是强求不来的。每至夜深,他睡在榻侧,呼吸轻缓而均匀,面上依旧带着那抹温和的笑意。可我却能感受到,他眼底藏着我触不到的深渊。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心事,如同深闺中的纱帐,朦胧而神秘。
他将自己裹在层层伪装之下,白日里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当万籁俱寂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真正的他,我从未看清过。更深露重,绣帐垂落如泼墨的云。他频频做噩梦,呼吸急促,喉间溢出细碎的呓语“火……快跑……。”带着惊惶,似乎真有烈焰在身侧腾起,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待他惊醒时,额角已覆了层细密的薄汗,鬓发也被濡湿。
那张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庞,此刻满是从噩梦里挣扎而出的狼狈与痛楚,连眼尾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我静坐在一旁,瞧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心口像是被紧紧攥住,一下下剜着。我并非没有试过安抚他。曾有那么一回,我鼓足勇气,伸出手,指尖带着几分战栗,轻轻触上那蹙起的眉头,指尖传来的触感微凉。可我指尖刚落下,还没来得及有半分下一步的动作,这般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触碰竟像惊雷落于静水。
他瞬间惊醒,身子猛地一缩,快得像受惊的雀鸟,狠狠躲开了我的手。我霎时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说些“我只是想替你舒展开眉头”“莫怕,只是梦”的话来解释。
可那些话堵在喉咙口,像被棉絮塞住,竟说不出。那一夜,他披了件外袍,悄无声息地去了客房歇息。第二日,府里下人问起,他只噙着惯常温和的笑意,淡声道是夜里梦呓,怕粗声粗气惊扰了我安睡。可只有我知晓,他那骤然的躲闪,大抵是厌弃我的触碰。更不愿将他心底那些如深潭般、连月光都照不进的心事,说与我听。
自那夜之后,他留给我的总是疏离的背影。背影被烛火曳得明明灭灭,看得人心里发堵。
念及此,心口那股涩意便蔓延开来,搅得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我强撑着起身,从妆奁旁的药箱里翻出几片养脾胃的蜜丸。也懒得唤丫鬟去沏热茶,就着案几上半盏早已凉透的清茶,囫囵将药丸咽了下去。许是那蜜丸里掺了安神的药材,没多会儿,浓重的倦意便如潮水般涌来。我让贴身丫鬟取了缎织就的毯子,铺在厅中的榻上,想着不过小歇片刻,养养神也好。哪曾想,这一觉竟沉沉睡去。意识如坠云雾,昏昏沉沉间,隐约听见林言之清冽的嗓音响起:“你曾记得……”一个柔弱的声音随之传来,还隐隐透着一丝娇羞:“妹妹年纪尚小,旧事似乎不是很清楚了……”声音若有似无地飘进耳中,心中却莫名地揪紧,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改变。再睁眼时,我头昏昏沉沉。茫然间,我缓缓转动眼珠,瞧见床边站着着两个人。
一个是林言之,玄色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冷,眉眼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另一个,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昭月,站在林言之身侧,脸上带着几分我读不懂的复杂神色。
林言之说,他归至府中,便见我斜倚在那榻上,双目紧闭,瞧着竟似睡熟了一般。
他怕我着了凉,本欲将我唤醒,引我回内室安寝。哪曾想,他指尖才刚触上我额角,便如被烈火燎到一般。彼时我已发了高热,人事不省,府中仆人只当我是贪凉小憩,也未敢前来惊扰。他心下大急,也顾不得许多,当即俯身将我打横抱起,唤人去请最好的大夫。病因是着凉又兼着郁结于心,高烧不退。林言之垂眸望着我,眼底似有复杂的情绪翻涌,而后声音带着歉意,声道:“是我不好,没能多顾着你,才叫你受了这等苦。”我躺在榻上,听着他的话。一时间,眼眶竟有些发热,我忙转了脸,怕被他瞧见,只低声道:“我无碍,你莫要自责。
心头还转着别的念头:林言之这是头一回抱我,我竟半分记忆都无,当真是憾事一桩。
正兀自出神,一旁的昭月见我久久不语,只痴痴发怔,便伸出手在我眼前来回晃了晃,娇俏温柔的嗓音带着几分促狭:“姐姐,你莫不是真叫高热烧得糊涂了?”我回过神,伸手拍开她的手,又白了她一眼。随即唇边漾开一抹笑,嗔道:“好个丫头,休要拿我打趣。
”“你才是个傻丫头呢。”她笑眯眯道我的双胞胎妹妹妹昭月,闺名取“月”字,恰如皎洁明月,纯洁优雅,团圆美满。我的名取“星”似星辰闪烁映苍穹,寓意闪耀,含着对福气、好运降临的期盼。我与她是一胎所生的双生姐妹,爹娘怜我们是天赐的缘分。
便以“星”“月”为我们命名,盼我们如星月同辉,岁岁相伴。
论相貌我与昭月生得是一般模样,眉眼如画,唇若涂朱。可性子却宛如云泥,我自幼便是个爽朗跳脱,不拘小节。昭月则不同,她温顺柔和,言语轻柔,举止间尽是江南女子的婉约温婉。而林言之,他的性子也素来是温和内敛的,恰似一潭深水,不起波澜。与昭月的温柔娴静,竟是那般相似。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一转,落在身侧的林言之身上。他正怔怔望着昭月,那眼神似是被磁石吸住,痴痴呆呆,失了往日里的清明沉稳。从前,我总暗自思忖,大抵两个性情相像的人,是难生爱慕之情的。
毕竟,爱上另一个与自己相似的灵魂,就好似对着铜镜顾影自怜,又能有什么新奇有趣的滋味呢?所以我思量,自己这般性情,与他倒契合,一个热来一个冷,凑在一处,或许更能生出意想不到的妙处。可此刻瞧着林言之望着昭月的神情,我才猛然惊觉,原来我错了。他望向昭月的眼神,于我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眼神,恰似我凝望他时的模样,眸子里盛满了化不开的爱意。林言之只怔忪了数息,便迅速敛去了那异样的神色,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他素来是擅长克制自身情绪,可那转瞬即逝的慌乱与心动,终究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是夜,我躺在林言之的身侧,锦被下的身躯却透着一股凉意。我一遍又一遍地望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寂,又有些模糊。
我反复思索,他究竟是在何时,将那份我曾奢望许久的情意,悄然给了昭月?细细回想,他们相见的次数实在寥寥。是家族举办宴席他伴我同去,众人齐聚一堂之时?
屈指可数的几次碰面,在我记忆里。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逾矩的亲密举动,甚至连像样的交谈都没几句。昭月性子温婉,待谁都是客客气气,与林言之碰面,也只是依着礼数问安。林言之呢,对昭月也向来是温和有礼,一派世家君子的端方模样。
这般想来,更叫我满心困惑。既然如此,那这悄然滋生的情意,又是因何而起?是何时,在怎样的情境下,悄然在他心中扎了根?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你竟会倾心于她呢?
我与昭月,生得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仿若镜中双影。可为何,你心之所属,就不能是我?
自那事后,我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着林言之。我看能不能从他言行举止间,寻得一丝半缕的痕迹,以佐证我心中的猜想。可日复一日,我瞧得仔仔细细,却是什么都未曾发现。他望昭月时眼中那翻涌的情意,自那之后,便再未出现过。
他又变回了往昔的模样,待我依旧是温和有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可那温柔之下,再无半分其他的情绪波动,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有时,我便忍不住暗自思忖,莫不是我当日看错了?许是那日我高烧未退,神志不清,才误将他寻常的目光,看成了饱含深情的模样。再细想,他与昭月碰面的次数,竟是比从前与我相处之时还要少。
如此看来,林言之实在是没有理由,会对昭月心生爱慕的。这般想着,我心中那因疑虑而生的酸楚,似乎也淡了几分,但还是有若有若无的怅惘。这般思来,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了地。实在是没有缘由,就算林言之心中真的存了爱慕之人,那也该是日夜与他相伴、在他身侧的我才对,断断不会是昭月。可女人的心,一旦起了疑窦,便如藤蔓般疯长,日益膨大,再难遏制。任我如何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如何反复暗示那是不可能的事,都无济于事。那日林言之望向昭月时眸中那翻涌的情意,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狠狠压在了我的心头。我身心俱疲,那大山的重量,压得我连呼吸都觉得艰难。今日,是我的生辰,亦是昭月的生辰。
林言之为我操办了一场极为盛大的生辰宴,府邸内外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处处透着喜庆。
因着我与昭月同日降生,她也被请了来。林言之还特意另备了一份生辰礼,却和我的不一样,我一眼能看得出里头竟全是昭月喜欢的物件。我瞧着还打趣道,“为昭月备礼,如此用心啊?
”我永远都记得,那日林言之极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眸,语气郑重地对我说道:“纵然你们是一胎双生,但你们二人,皆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