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胃癌那天，苏瑾年搬进了二十八楼的公寓。邻居顾沉舟左眼下一道疤，终日与露台向日葵为伴，冷漠疏离如坚冰。她藏着病历强颜欢笑，他守着妹妹自杀的秘密自我放逐。两个破碎的灵魂在雨夜急诊中相拥取暖，在向日葵花海中相互救赎。当爱情迎来曙光，病魔却再次狞笑。“如果我注定短暂如烟火，你能否带着我的眼睛看遍世界？”“好，从今往后，我走过的每一处风景，都是你在看。

”1 第一章：梅雨初逢上海的梅雨天总是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瑾年拖着行李箱站在静安里老旧公寓前，雨丝细密地沾湿了她的发梢。

抬头望向那栋颇有年岁的建筑，红砖墙在雨水中显得格外沉静，爬墙虎郁郁葱葱地覆盖了大半个外墙。三天前，那张早期胃癌诊断书死死捏在中，纸张被攥得发皱。"T1期，早期，五年生存率不低，"医生的声音如死神的低语犹在耳边，"建议尽快住院治疗。

"但当继母又一次因为一点破事指着她的鼻子骂"跟你妈一样的短命相"时，苏瑾年再也忍不下去了。孤身带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份无处安放的惶恐。电梯吱呀作响，在二十八楼停下时剧烈震动了一下。苏瑾年下意识护住胃部，一阵熟悉的隐痛袭来。

推开2802室虚掩的门，一股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奇特味道扑面而来。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专注地冲咖啡。身形高大挺拔，简单的白色T恤勾勒出结实的背部线条。

"你好，我是来看房的苏瑾年，和房东约好的。"苏瑾年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男人转过身来，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看起来三十出头，面部轮廓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左眼下方一道约三公分长的浅褐色疤痕。

但更让人在意的是他的眼睛深褐色的瞳孔里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看不出任何情绪。"顾沉舟。

"简短地自我介绍，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房东跟我说过了。"男人打量她的目光很快略过，似乎对这位即将成为室友的人并不感兴趣。"房间在走廊尽头，带独立卫浴。

“”公共区域是厨房和客厅，还有..."他顿了顿，"露台，不要进去。"苏瑾年点点头，注意到男人冲咖啡的动作极为熟练，吧台上放着一包特殊的低因咖啡豆。"我平时不常出门，你可以当做自己一个人住。"顾沉舟递过一杯清水，没有给咖啡的意思。苏瑾年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间触到顾沉舟的指尖，冰凉的温度让她微微一颤。胃部的隐痛再次袭来，她下意识按住上腹，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顾沉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你不舒服？

""没事，只是有点晕车。"苏瑾年迅速挤出一个微笑，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用笑容掩饰所有不适和脆弱。房间朝南，带着一个小阳台，装修简洁但足够舒适。

最让苏瑾年惊喜的是阳光正好能照进来，即使在这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也能想象晴天时这里会充满阳光。"就这里吧。"苏瑾年几乎立即做出决定。

她需要尽快搬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家，而这里看起来足够安静。

顾沉舟似乎有些意外她决定得如此之快，但只是点点头："租金月付，转账即可。

“”平时没有重要事情不必联系我。"他递过来一份合同。

苏瑾年签字时注意到顾沉舟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淡白色的旧疤，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划伤过。

"好了。"苏瑾年将合同递了过去，又一次瞥见他眼下的那道疤痕。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不像打架造成的伤口，反而像是...某种意外留下的痕迹。忽然，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户吹入，带来几缕雨丝的清凉，也送来了那股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独特气息。苏瑾年突然意识到，这味道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或许是房间本身的老旧气味，或许是别的什么。"你经常消毒？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过私人。顾沉舟的眼神骤然冷了几分："我有洁癖。

"语气中的距离感明显增强。苏瑾年知趣地不再多问。她拖着行李箱走进房间，开始整理不多的行李。最底层是几瓶药，她小心地将它们藏在抽屉最深处，用衣物仔细掩盖。

窗外的雨声渐大，苏瑾年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这座陌生的城市，这个陌生的住所，还有一个看似冷漠神秘的室友。一切都在提醒她，从此要独自面对疾病和未知的未来。

整理完衣物，苏瑾年感到一阵疲惫，胃部的隐痛持续不断。从包里翻出医生开的药，她小心地吞下一粒，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轻微的声响惊醒。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瑾年轻轻打开一条门缝，看到顾沉舟端着一杯水走向露台。

让她惊讶的是，他换上了一身黑衣，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他推开露台门的瞬间，苏瑾年瞥见了一抹耀眼的金色。竟然是几株盛开的向日葵，在雨水中倔强地仰着头。它们被照料得极好，金黄色的花瓣鲜艳欲滴，与眼前冷漠的男人形成了奇特的对比。顾沉舟站在向日葵前，背影僵硬。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他却浑然不觉。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轻轻放在花盆旁，然后低头站了许久。那一瞬间，苏瑾年恍惚觉得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种笔直的站姿，转身回到室内。经过她的房门时，脚步声略有迟疑，但最终还是没有停留。苏瑾年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深吸一口气。

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混合着雨水的潮湿气息。她想起那些向日葵，在阴雨天依然追逐着不可能出现的阳光，倔强而又悲伤。就像她一样。胃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剧烈。苏瑾年蜷缩在床上，额头渗出冷汗。雨点敲打着窗户，如同死亡的脚步声。

2 第二章：深夜急诊午夜时分，苏瑾年被一阵剧痛惊醒。胃部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苏瑾年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

手指颤抖地打开抽屉，寻找那瓶能缓解痛苦的药，却发现它已经空了。

"不..."苏瑾年虚弱地呻吟着，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必须去医院。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恐惧。不仅因为病痛本身，更因为她不得不向那个冷漠的室友求助。

跌跌撞撞地爬下床，苏瑾年扶着墙壁慢慢挪到门口。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胃部的绞痛让她几乎直不起腰。推开房门，客厅一片漆黑，只有顾沉舟房门底下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苏瑾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打扰他。

又一波剧痛袭来，她忍不住呻吟出声，身体顺着墙滑落在地。几乎就在同时，顾沉舟的房门打开了。他站在门口，背光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怎么回事？

"顾沉舟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但依旧冷静。

"我...胃痛..."苏瑾年勉强挤出几个字，"需要...去医院..."顾沉舟没有多问，立即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

当他的手触碰到她滚烫的额头时，眉头紧紧皱起。"你在发烧。"顾沉舟断言道，随即站起身，"我送你去医院。""不用...我可以自己..."苏瑾年试图拒绝，但又一波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顾沉舟已经回房换好了衣服，手里拿着车钥匙。

他小心地扶起苏瑾年，注意到她轻得惊人。"能走吗？"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

苏瑾年摇摇头，疼痛让她几乎失去意识。下一刻，她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

顾沉舟的脚步很稳，小心地避免颠簸到她。电梯下降的过程中，苏瑾年靠在顾沉舟胸前，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消毒水和咖啡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皂香，奇异地让她感到安心。

"坚持住，"顾沉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快就到了。"急诊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

顾沉舟快速而高效地办理着手续，回答着护士的问题，仿佛对这一切流程十分熟悉。

当医生询问病史时，苏瑾年痛得说不出话。顾沉舟代她回答了一系列问题后，突然说："她是胃癌患者，T1期。"苏瑾年惊讶地看向他，他怎么会知道？检查过程中，顾沉舟一直守在帘子外。当医生表情严肃地告诉他们需要立即住院观察时，苏瑾年虚弱地摇头："不，我不能...""你必须住院。"顾沉舟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办理住院手续时，苏瑾年注意到顾沉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左胸口。但他的动作依然有条不紊，直到一切安排妥当。

当苏瑾年躺在病床上开始输液时，疼痛终于渐渐缓解。她看着站在床边的顾沉舟，轻声道谢："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病情？

"顾沉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那天你胃痛发作时，我看到了你的病历。"他顿了顿，"上海市肿瘤医院的字样很醒目。"苏瑾年苦笑道："所以你知道我是个将死之人。""不，"顾沉舟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个勇敢活着的人。"输液瓶中的液体一滴滴落下，病房内陷入沉默。苏瑾年注意到顾沉舟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还好吗？"她担忧地问。顾沉舟摆摆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吞下一粒药丸。

几分钟后，他的呼吸逐渐平稳。"心脏病。"顾沉舟简短地解释，"先天性心肌桥。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痛苦和坚韧。"为什么帮我？

"苏瑾年轻声问，"我们几乎还是陌生人。

"顾沉舟的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因为没有人应该独自面对这些。"凌晨三点，苏瑾年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欲睡。朦胧中，她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为她掖好被角。停留片刻，又轻轻拂过她左眼角的泪痣。"睡吧，"顾沉舟的声音如同叹息，"我不会离开。

"这是五年来第一次，顾沉舟没有在妹妹的祭日独自醉酒到天明。

而是守在一个陌生女孩的病床前，看着晨曦慢慢染白天空。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时，苏瑾年缓缓醒来。顾沉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头微微侧着，那道疤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紧锁的，仿佛承载着太多沉重的过往。苏瑾年轻轻起身，胃部的疼痛已经减轻很多。她拿过床边的外套，小心地披在顾沉舟身上。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他手中紧握着一个向日葵形状的钥匙扣，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亮。

钥匙扣背面刻着一个小字："阳"。3 第三章：露台的秘密住院三天后，苏瑾年获准出院。

顾沉舟准时来接她，依旧沉默寡言，但细节处透着不易察觉的关心。他细心地帮她拿药，记下医生的嘱咐，甚至带来了一件柔软的外套让她披上。回到二十八楼的公寓，那股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味道似乎变得亲切起来。苏瑾年注意到公寓比之前整洁了许多。

客厅里多了一条柔软的毯子，厨房里备好了易消化的食材。"谢谢你做的一切。

"苏瑾年真诚地说。顾沉舟点点头，递给她一杯温水："医生说要按时吃药，注意饮食。

"接下来的日子，一种微妙的默契在两人之间建立。顾沉舟不再完全避开苏瑾年，有时甚至会在她做晚饭时默默站在厨房门口。他们开始有简短的交谈，关于天气，关于新闻，关于阳台上的花。苏瑾年的新媒体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她写的情感文章开始受到关注。

有时她会朗读给顾沉舟听，而他总是沉默地听着，偶尔会给出简洁的点评。"太悲伤了，"有一次他说，"生活中也不全是痛苦。"苏瑾年惊讶地看着顾沉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顾沉舟没有回应，但那天晚上，他多做了一道菜，说是"补充营养"。一个周日的午后，苏瑾年正在阳台上晾衣服，无意中瞥见露台上的向日葵。它们开得正盛，金黄色的花瓣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走近了些。露台门虚掩着，苏瑾年犹豫了一下，想起陈默的警告。但向日葵实在太美了，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花朵比苏瑾年想象的还要多，整齐地排列在花架上，每一株都被精心照料。在花丛中央，有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名字："顾阳"。"谁让你进来的？"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瑾年猛地转身。顾沉舟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对不起，我只是...花太美了..."苏瑾年慌乱地解释。"出去。"顾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眼中的雾气散去，露出锐利的锋芒。苏瑾年急忙走向门口，但在经过他身边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小花盆。泥土洒落一地，她慌忙蹲下收拾，却在泥土中看到了一个闪亮的东西。那是一枚少女发卡，向日葵形状的。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蹲下，几乎是抢一般从苏瑾年手中夺过发卡，手指颤抖的厉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瑾年道歉道，注意到他的异常。

顾沉舟没有回应，只是紧紧攥着那枚发卡，指节发白。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又一次无意识地按住左胸口。"顾先生？你还好吗？"苏瑾年担忧地靠近。"离我远点。

"顾沉舟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痛苦。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墙上，额头上满是冷汗。苏瑾年没有听从，反而上前扶住他："你需要帮助，告诉我该怎么做。

"顾沉舟试图推开她，但已经无力做到。他的嘴唇开始发紫，呼吸愈发困难。

"药...左边口袋..."顾沉舟挤出一句话。苏瑾年迅速从他口袋中找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片塞进他嘴里。她扶着顾沉舟慢慢坐下，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几分钟后，顾沉舟的呼吸逐渐平稳，但脸色仍然苍白。他闭着眼睛，头靠在墙上，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苦涩。"很讽刺不是吗？

”“我这样的人...居然还活着..."苏瑾年沉默地看着，轻轻递上一杯水。

顾沉舟接过水杯，手指仍然微微颤抖。"那是...很重要的人吗？"苏瑾年轻声问道，目光投向那枚向日葵发卡。顾沉舟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妹妹。”“五年前...自杀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天我本该去接她放学，但我...喝醉了。

"顾沉舟指了指左眼下的疤痕："这是她留下的最后印记。”“我们吵架时，她摔碎了相框，碎片划过了这里。"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疤痕，"几小时后，她从学校天台跳了下去。

"苏瑾年的心猛地一紧。她想起自己母亲自杀的那天，也是因为父亲的背叛。

那种被抛弃的痛苦，她再熟悉不过。"不是你的错。"苏瑾年轻声说，"抑郁症不是任何人的错。"顾沉舟惊讶地看向苏瑾年，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你也..."他迟疑地问。苏瑾年点点头："我母亲…在我十岁那年。

"她下意识摸了摸左眼角的痣，"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印记。"两人沉默地坐在露台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向日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种奇妙的共鸣在两人之间建立，那是只有经历过同样伤痛的人才能理解的联系。从那天起，顾沉舟不再禁止苏瑾年进入露台。

有时他们会一起照料向日葵，顾沉舟会讲述妹妹顾阳的故事。她如何的热爱绘画，如何喜欢向日葵，如何在父母离异后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苏瑾年也开始分享自己的故事，那些从未对人言说的恐惧和孤独。在二十八楼的露台上，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慢慢靠近，在彼此身上找到了难得的理解和慰藉。一天傍晚，苏瑾年在照料向日葵时，发现土壤中埋着一个密封的玻璃瓶。她小心地挖出来，看到里面是一卷画纸。顾沉舟看到时，眼神复杂："是阳阳的画。”“她总喜欢把画埋起来，说是’给未来的礼物’。

""可以打开吗？"苏瑾年轻声问。顾沉舟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画纸上是一个少年的肖像，眉眼间能看出顾沉舟的影子，但更加青春朝气。画中的他微笑着，眼下还没有那道疤痕。

画纸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给我最爱的哥哥，愿你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