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我痛,直至我癌入膏肓(林昔秦深)最新小说推荐_最新热门小说他不知我痛,直至我癌入膏肓林昔秦深
手术室的无影灯像一轮冰冷的太阳,悬在头顶。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金属烧灼后的味道。我的手很稳,器械递接,分毫不差。
游离、结扎、切除,视野里的组织纤毫毕现。八小时的腹腔镜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对主刀是极限挑战,对助手是意志考验。肿瘤与周围血管粘连得厉害,每一次分离都像是在雷区排爆。“吸引器。”我的声音透过口罩,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
主任抬头看了我一眼,额际有汗,护士立刻上前擦拭。他的眼神里有赞许,也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所有人都紧绷着,除了我。我感受不到那种体力透支的肌肉酸痛,也体会不到精神高度集中的疲累。先天性无痛症,我的世界从感知层面就被静了音,剥夺了所有关于痛的信号。这让我成了天生吃外科这碗饭的人,冷静、稳定,近乎残酷的精准。但代价是,我同样感受不到指尖划过玫瑰的锐利,冬日寒风刮过脸颊的刺痛,还有……拥抱应有的温度。推开家门,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圈缩在角落,衬得整个房子空阔冷清。秦深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指尖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快要掉落。听见开门声,他没回头。我换了鞋,走过去,想替他掸掉烟灰。手刚伸过去,他却突然抬手避开,烟灰簌簌落在地毯上。他抬眼,目光落在我身上,没什么情绪,像看一件家具。“明天晚上慈善晚宴,礼服给你订好了,助理会送过来。”他顿了顿,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别像上次一样,板着一张脸。
笑会不会?”我的心口位置,习惯性地、生理性地一涩。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神经无法传递痛楚,可每次他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那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沉甸甸地往下坠。我点点头:“知道了。”他掐灭烟,站起身,从我身边走过,带来的气流裹挟着烟味和他常用的雪松调香水。很好闻,也很冷。第二天晚宴,衣香鬓影。
我挽着他的手臂,恰到好处地微笑。他游刃有余地周旋 among众人。
一个侍应生不慎将酒液溅上他昂贵的西装袖口。秦深笑容未变,甚至温和地说了句“没关系”,眼底却瞬间结冰。我站在他身边,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瞬间绷紧。晚宴中途,我去露台透气。刚站定,就听到身后阳柱另一侧传来娇俏的笑声,和一道低沉的、我熟悉至极的嗓音。“秦总,您夫人真是气质美人,就是有点冷冰冰的呢。”“她?”秦深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嘲弄,“漂亮是漂亮,可惜,像个没有情绪的仿真机器人。哦,不对,她确实感觉不到痛,大概别的情绪也比常人迟钝得多。”那女人夸张地惊呼一声:“呀!
无痛症?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很无趣?”秦深低笑了一声,没否认。
我的心口那抹熟悉的沉坠感又来了,重量加剧,几乎让我呼吸不畅。我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胸口。回去的车上,我们一路无话。车停进车库,秦深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
他侧过身,看着我,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晦暗不明。“今天晚宴上,你和万总的太太聊了什么?”他忽然问。我愣了一下,回想:“没聊什么,就说了几句最近的画展。”“是么?”他音调微扬,带着审视,“我怎么觉得,你对她比对我热情得多?怎么,对着我就笑不出来,对着外人倒能侃侃而谈?
”他的逻辑荒谬得让我失语。那股沉闷骤然变成了尖锐的什么东西,猛地戳了一下我的心室。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但他没给我机会。他猛地倾身过来,手掌用力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如果我能感受到的话。“林昔,”他盯着我的眼睛,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每个字都咬得清晰,“装什么不适?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你不是根本不会痛吗?”呼吸骤然停滞。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拧。清晰的、尖锐的、从未有过的剧痛,炸裂开来。我猛地抽了一口凉气,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秦深看着我突如其来的反应,眉头蹙起,眼神里的厌恶更深:“又装?”他甩开我的手腕,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别墅大门。
我瘫在副驾驶座上,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那阵陌生的、凶猛的绞痛。眼前阵阵发黑。痛……原来这就是痛?
那一晚之后,心口的隐痛时不时发作。同时开始的,还有频繁的低烧和迅速的消瘦。
直到那天上午,一台手术中途,毫无预兆地,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
我手里的血管钳哐当一声掉在无菌单上。“林医生?!”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是同事惊惶的喊声。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主任站在床边,脸色凝重,手里拿着一叠报告单。“林昔,”他语气沉缓,带着不忍,“你……醒了。”我撑着坐起来,身体虚弱得厉害。“检查结果……”我轻声问。主任沉默了一下,把最上面那张报告单递给我:“晚期。胃癌。淋巴和肝脏都有转移了……太晚了,没有手术机会了。”纸页很轻,却重得我几乎拿不住。白纸黑字,每一个字都冰冷锐利。
胃癌晚期。扩散。无法手术。预期生存期……我的目光茫然地扫过那些术语。奇怪的是,心口那片一直盘踞的隐痛,此刻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万籁俱寂的虚无。
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充满了医学者的困惑与难以置信:“……另外,林昔,根据你昏迷时我们做的全面神经检查,你的无痛症……并没有任何改善的迹象。
这从医学上完全无法解释!一个先天无痛症患者,怎么可能在癌症晚期,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癌痛?你之前真的没有感觉错吗?你确定那是疼痛?
而不是其他的……”我缓缓抬起头,打断了他,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主任。”他停住,看着我。我望着窗外,阳光很好,亮得刺眼。嘴角慢慢扯开一个极淡、极枯槁的弧度。
“我确定……是痛。”原来,爱他比癌症更痛。我办理了离职手续,拒绝了主任提出的、几乎没有意义的姑息治疗方案。我只拿走了那张确诊报告。
回到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秦深不在。也好。我平静地开始收拾行李。我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所有痕迹。最后,我坐在书桌前,铺开一张洁白的信纸。笔尖悬停良久。
最终,落笔只有寥寥数行。“秦深:我走了。不是闹脾气,不是欲擒故纵,是真正、彻底的离开。不用找我。祝你以后,得偿所愿,永失所爱。另:离婚协议已签好,放在床头柜。你签个字,交给律师处理即可。林昔”我把信折好,放进信封,压在离婚协议上。拉起行李箱,走出这栋装满我三年无声痛苦的别墅大门时,夕阳正浓烈得像血,泼洒了满天满地。我没有回头。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锁舌咔哒一声,清脆利落。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驶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南方小城。海边,潮湿温暖的空气里带着咸腥味。我租了一间能看到院子的小小房子,安静地等待那个必然的终点。癌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止痛药从一片加到两片,再到几乎失效。我蜷缩在床上,牙齿死死咬住苍白的下唇,忍受着那一波又一波脏器被撕扯、被碾碎的酷刑。冷汗浸透了一次又一次睡衣。意识模糊时,那个男人的脸总会浮现。他冰冷的嘲讽,他厌恶的眼神,他搂着新欢轻笑着对我说——“装什么?你不是根本不会痛吗?”真好笑。他都不要我了,我还是会因为他痛。比癌细胞啃噬我的骨头更痛。小城的日子很慢,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斜影。偶尔,我会强撑着剧痛虚弱的身体,坐到院子的躺椅上,看着远处海鸥掠过蔚蓝的海面,一呆就是一下午。时间,好像忽然变得很多,又多得所剩无几。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后的第三天,秦深就疯了。
据说他捏着那封寥寥数语的遗书和离婚协议,像是第一次认识那些汉字一样,反复看了整整一夜。然后,他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红着眼眶,像一头彻底被激怒却找不到对手的困兽,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嘶吼我的名字。再然后,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发了疯一样全世界找我。他的电话,开始疯狂地涌入我的旧手机——那个被我扔在别墅床头柜抽屉里,早已没电关机的旧手机。
他去找主任,主任基于医疗保密原则,只沉默地摇头。他去找我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