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帮风云·乱世鸳白蝶靳啸东最新章节免费阅读_青帮风云·乱世鸳热门小说
第一章:夜上海·迷雾起一九三零年的秋夜,上海滩。
黄浦江的风裹挟着咸湿的水汽与都市的喧嚣,吹不散百乐门舞厅内弥漫的香槟、雪茄与香水混合的奢靡气息。霓虹灯牌流光溢彩,将“Paramount”的字样烙在夜幕上,如同这个东方魔都一颗永不疲倦的心脏,剧烈地搏动着。舞池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绅士名流、军阀政要、洋人买办、以及那些试图在这十里洋场攫取财富或机遇的冒险家们,汇聚于此。留声机里流淌出爵士乐的慵懒调子,却盖不住人们心底暗涌的欲望与算计。
二楼视野最佳的卡座,靳啸东斜倚在丝绒沙发上。他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指尖夹着一支哈瓦那雪茄,烟雾袅袅,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听着身旁一位身着戎装的粗犷汉子高谈阔论——那是直系军阀孙传芳麾下的一位实权派代表,负责军需采购,是靳啸东今晚必须招待好的“财神爷”。靳啸东的名字,在法租界乃至整个上海滩的江湖里,都带着重量。他是青帮“通”字辈大佬,师从辈分极高的老头叔,虽不像三大亨那般时常占据报纸头条,但其掌控的黄浦江码头航运命脉,以及旗下诸多**、舞厅带来的庞大现金流,让他拥有超然的地位和影响力。他举止谈吐常带着一丝儒商的气度,但只有真正触怒他或阻碍他的人才清楚,那温和外表下藏着怎样狠辣的手段和深沉的心机。
此刻,他面上应酬着,心底却萦绕着另一件要紧事——一批价值不菲、本应经由他码头转运的德制军火,在眼皮底下不翼而飞。线索蛛丝马迹,隐隐指向几位对码头生意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
“靳老板,你这百乐门果然是人间极品销金窟啊!哈哈!”军阀代表呷了一口洋酒,目光贪婪地扫过舞池,“听说你们这儿新来了个台柱子,叫……白蝶?歌声那叫一个嗲,模样那叫一个俏!怎么不见她来陪弟兄们喝一杯?”靳啸东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甚笑意,抬手示意侍者:“去请白蝶小姐过来。”不多时,一道窈窕的身影穿过喧嚣,款款而来。
一袭银白色绣缠枝海棠的旗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云鬓微松,肌肤胜雪。她便是白蝶,百乐门最炙手可热的新晋红歌女。她微微颔首,眼波流转间,既有恰到好处的妩媚,又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疏离与忧郁,仿佛热闹是别人的,与她无关。“白蝶见过靳先生,见过军爷。”声音婉转,如莺啼谷中。她刚落座,替那军阀代表斟酒,楼下舞池入口处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喝骂声、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乐队的演奏!
五六条彪形大汉横冲直撞地闯进来,明显是喝了酒借故生事,目标却直指二楼卡座。
“靳啸东!滚出来!抢了老子的生意,还敢在这里充大爷?”为首者满脸横肉,是公共租界那边另一个帮派的头目,与靳啸东素有积怨。靳啸东眼神一冷,未及动作,他身后的保镖已迅速上前。双方推搡叫骂,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也不知是谁先亮了刀子,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并非枪声,却是一只酒瓶砸在廊柱上爆开,碎片四溅!混乱中,一片尖锐的玻璃碴子朝着靳啸东的面门疾射而来。电光石火间,坐在他身旁的白蝶似乎被惊吓到,身体下意识地向他那边一倾一挡。
“呃……”一声极轻的闷哼。靳啸东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一丝血腥气钻入鼻腔。
他定睛一看,白蝶蹙着眉,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左上臂,银白色的旗袍袖子上迅速洇开一小团刺目的鲜红。那片碎玻璃,划伤了她。
保镖们迅速控制了场面,闹事者被粗暴地拖了出去。舞厅经理满头大汗地跑来道歉,音乐重新响起,试图掩盖方才的狼狈。靳啸东扶住白蝶的肩头,触手冰凉微颤。
他低头查看她的伤口,伤口不深,但血流了不少。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她的脸上——她脸色有些苍白,唇瓣紧抿,似乎强忍着疼痛,然而,那双抬起来看向他的眼睛里,却不见寻常女子应有的惊慌失措,反而是一种近乎锐利的镇定,甚至有一瞬间,掠过一种他感到异常熟悉的、历经某种特殊训练后才可能有的冷静光芒。
那眼神太快,快得像是错觉。“多谢白小姐,受惊了。”靳啸东语气温和,取出干净手帕为她按住伤口,眼神却深邃了几分,“靳某欠你一个人情。”他阅人无数,生死边缘也走过几遭,直觉告诉他,刚才那一下,与其说是意外替挡,那角度和时机,倒更像是一种经过计算的、极其迅速的反应。这个女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的游刃有余,她眼底偶尔闪过的神秘与忧郁,还有刚才那不合常理的镇定……这一切都勾起了靳啸东强烈的探究欲。“没什么,靳先生客气了,当时太乱了……”白蝶垂下眼帘,声音恢复柔媚,仿佛刚才那锐利的一瞥只是灯光造成的错觉。当夜,靳啸东回到公馆,第一件事便是招来心腹:“去查查那个百乐门的白蝶。从哪儿来的,以前是做什么的,接触过什么人。越详细越好。”几天后,心腹回报:查不到。
关于白蝶来到百乐门之前的一切,几乎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用最精细的手法彻底擦拭过,只留下一些模糊不清、经不起推敲的片段。靳啸东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窗外上海滩的万家灯火,嘴角却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一片空白?在这上海滩,能让他靳啸东都查不出底细的人,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迷雾已起,而他对这个迷雾中心的白蝶,愈发感兴趣了。那批失踪的军火,似乎也与这迷雾隐隐交织起来。第二章:局中局·试探深自那夜之后,靳啸东成了百乐门的常客,且每每必点名要白蝶作陪。他出手阔绰,石项链、法国香水、最新式的留声机……一件件贵重礼物如同寻常物事般送入白蝶的化妆间。
他看她唱歌,邀她共舞,灯红酒绿下,言谈间仿佛真是一位被美色迷了心窍的恩客,目光时常流连于她妩媚的容颜与窈窕的身段。然而,只有近距离面对他的白蝶,才能感受到那温和笑意下的锐利审视。他的话语,时常带着机锋。
“白小姐这手吴侬软语唱得是真好,不知是师从哪位大家?倒像是……在北平也打磨过?
”他晃着酒杯,似不经意地问。白蝶执壶为他斟酒,眼波流转,笑靥如花:“靳先生真会说笑,我们这种苦出身,哪里正经拜过师,不过是跟着留声机里瞎哼哼,混口饭吃罢了。天南地北的客人都有,学了几句南腔北调,让您见笑了。”答得滴水不漏,将试探轻轻推回。又或,他谈及码头近日繁忙,有北边来的“特殊木材”积压,观察她的反应。白蝶则只是蹙眉,娇嗔道:“哎呀,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听着就吓人,靳先生还是说说今晚的酒好不好吧?
”一派只知风月、不闻世事的天真模样。可她越是如此,靳啸东心中的疑云便越重。
他注意到,每逢他与心腹谈及帮务,特别是码头货运船期、人员调度时,她虽看似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酒杯或手帕,但那微微侧耳的细微动作,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在探听。周旋于他身边,真假难辨的面具下,必有目的。靳啸东决定布一个局。
他故意在一次与手下谈话时,出风声:一份关乎那批失踪军火最终去向、以及帮内某位高层与日本人秘密接触的“铁证”,就锁在他书房保险柜的暗格里,他将于明晚亲自取走,移交法租界巡捕房的某位密友。
消息放出,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静待猎物上门。是夜,靳公馆寂静无声,唯有走廊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一道黑影,如猫般轻灵地避开巡逻的守卫,用一套极其专业的工具,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书房的门锁。来人正是白蝶。
她褪去了华丽的旗袍,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脸上再无平日半分媚色,只有全神贯注的冷静与警惕。她迅速而精准地找到保险柜,耳朵贴上去,手指熟练地转动密码盘。“咔哒”一声轻响,柜门开启。
她的手伸向那份孤零零放在暗格中的牛皮纸文件袋。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文件袋的瞬间,书房顶灯“啪”地一声大亮!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眼。
只见靳啸东好整以暇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锃亮的勃朗宁手枪,枪口并未明确指向她,却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白小姐,”靳啸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深夜到访,是想提前看看我明天要送走的‘戏票’吗?还是说,百乐门的台柱,另有副业?
”白蝶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松弛下来。她没有试图逃跑或辩解,反而缓缓直起身,转过来面对他。脸上没有预料中的惊慌失措,甚至没有一丝被拆穿的狼狈。
在黑洞洞的枪口与靳啸东锐利如刀的目光下,她竟凄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解脱。“靳先生,”她开口,声音不再是百乐门里的吴侬软语,而是清晰平稳的北方官话,“您这出戏,唱得可真费周章。
”她顿了顿,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审视,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是‘老掌柜’让我来的。
”靳啸东把玩手枪的动作骤然停顿!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老掌柜”——这是他恩师老头叔早年还未发迹时,在京津一带活动所用的极隐秘的代号,知者寥寥,随着老头叔扎根上海、地位尊崇,早已废弃不用近二十年。世上没几个人知道,更不该从一个百乐门歌女口中说出!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靳啸东的眼神变得无比深沉,他缓缓抬起了枪口,稳稳对准了白蝶的心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你,到底是谁?”白蝶面对枪口,毫无惧色,是那凄然的笑容更深了:“我是来取回‘老掌柜’留在您这里的一件信物——半块龙凤玉佩。
并替他,向您揭露一桩……关乎他身死、乃至上海滩安危的阴谋。
”第三章:往事烟·秘辛现书房内,空气紧绷如弦。枪口依旧对着白蝶,但靳啸东眼中的杀意已转为惊疑不定的锐利审视。
“‘老掌柜’……”靳啸东缓缓重复着这个几乎埋入尘埃的代号,声音低沉,“你知道说出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若有一字虚言,黄浦江底,不差你一个冤魂。
”白蝶毫无惧色,迎着他的目光,开始讲述。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过往。
她并非真正的歌女白蝶。她本名或许已不重要,她是老头叔早年一位恩人之女,其父为救老头叔而亡。老头叔感念恩情,又见她聪慧机敏,根骨极佳,便暗中将她收为关门弟子,并未记入青帮谱系,而是将她安置北方,授其文武艺,尤其是情报侦缉、潜伏暗杀之术。她是他埋下的一步暗棋,使命便是监视帮中日益猖獗、与日本特务机关勾连的势力。
“师父……‘老掌柜’早已察觉帮内有人与倭寇暗通款曲,贩卖烟土、倒卖矿产乃至军火,资敌以刃,祸国殃民。”白蝶眼中泛起痛色,“那批失踪的德制军火,并非普通黑市交易,而是北方抗日团体千方百计筹款购得,欲运往关外支援义勇军。
此批军火若落入日寇或其走狗之手,不仅前线义士危殆,上海地下联络站亦将遭到毁灭性清洗!”她看向靳啸东,语气变得急促而悲愤:“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已掌握部分关键线索,却突然……暴病身亡。靳先生,您信吗?一生习武、身体硬朗的师父,会因一场小小的风寒就呕血而亡?我收到的最后密令,是让我潜入上海,接近权力核心,查清内奸,取回他存放在您这里的半块龙凤玉佩——那是他与北方联络人的信物,也是他收集到的部分证据的藏匿线索。”靳啸东心中巨震!恩师的死,一直是他心中难以释怀的疑团。老头叔去得突然,医案记录语焉不详,帮内几位叔伯辈的处理也过于急切平静。他并非没有怀疑,只是碍于帮内错综复杂的关系和缺乏证据,一直隐忍未发。白蝶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底那扇紧闭的疑虑之门。许多被忽略的细节、不合常理的迹象纷纷涌现,与她的叙述隐隐吻合。他缓缓放下了枪,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空口无凭。玉佩之事,师父从未对我提及。我如何信你?”“师父说,您生性多疑,必不会轻信。
”白蝶似乎早有预料,“他让我问您一句话:‘民国十六年四月,清党雨夜,霞飞路暗巷,那具尸体处理得可干净?’”靳啸东脸色骤变!
那是他刚出道时替师父处理的一桩极隐秘、极凶险的棘手事,关乎帮派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