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哥宝宝(网恋对象很粘人)全本阅读_泽哥宝宝最新热门小说
九月的午后,日头还带着夏末的毒辣,晒得柏油路面都有些发软,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长途汽车站乱糟糟的,各种口音的吆喝声、引擎的轰鸣声、劣质香烟和汗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股特有的、令人焦躁的气息。秋强注:根据后文,主角名为秋蝉,此处大纲开头名字似有笔误,统一为秋蝉只觉得嗓子眼冒火,他背着个半旧的帆布包,一路狂奔,肺叶火辣辣地疼。
眼看着那辆漆皮斑驳、写着“长治—→塬县”字样的破旧大巴车缓缓启动,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他心里一急,脚下又加快了几分。“等等!师傅!等等!还有人!
”他几乎是扑到了车头前,张开双臂,拼命挥舞。“吱嘎——”一声刺耳的急刹,车门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颤巍巍地打开了,一股更浓重的、混合着脚臭、泡面和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褪色花衬衫、面色黝黑精瘦的中年男人探出半个身子,他是售票员,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极不耐烦,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慌张:“干什么!干什么!
不要命啦!挤不下了!真挤不下了!等下一趟!”秋蝉喘着粗气,一手扶着车门框,一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油,急切地朝车里张望:“师傅,拜托,行行好,我朋友在车上呢!
就刚才买票上去那个,戴眼镜,瘦高个儿!我跟他挤挤就行,不占地方,真的!”他一边说,一边踮起脚,视线越过售票员的肩膀,果然在车厢后排靠窗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的大学同学兼老乡,张伟。
张伟也正看着他,表情似乎有点僵硬。售票员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想挡住他的视线,语气更加急躁:“说了挤不下就是挤不下!关门了关门了!”“别啊师傅!”秋蝉急了,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指着后排,“你看,我朋友就在那!张伟!张伟!说句话啊!
”被点名的张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身体微微一颤。他推了推眼镜,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眼神里的焦急和某种警告意味更加明显了。秋蝉却没读懂,或者说,急切的心情让他忽略了这些细微的不对劲。他趁着售票员回头看的空档,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车门踏板,半个身子挤了进去,嘴里还在不住地道谢:“谢谢啊师傅!
你人还怪好嘞!我就蹲他旁边就行,绝对不碍事……”售票员似乎被他的莽撞和这股“热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又或许是顾忌着什么,眼神凶恶地瞪了秋蝉一眼,又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车内,最终极其不情愿地侧身让开,嘴里低声骂骂咧咧:“妈的……快点!磨蹭什么!
”秋蝉如蒙大赦,一股脑钻进了车厢。车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死,仿佛隔绝了外面那个喧嚣的世界。车内光线昏暗,空气污浊得几乎令人窒息。
座位上挤满了人,过道里也堆放着各种编织袋、麻包,甚至还有两只被捆了脚爪、不时扑腾一下的老母鸡。秋蝉挤在门口,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这才笑着朝后排挪去:“张伟,你可真是,刚才咋不帮我说句话,差点就没赶上……”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张伟的表情。那不仅仅是僵硬,而是一种极度的恐惧和焦急。张伟的脸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镜片后的眼睛正疯狂地向他眨动着,频率快得惊人。秋蝉愣了一下,凑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进沙子了?”张伟的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眼里挤出一点气音,断断续续,却像惊雷一样炸在秋蝉耳边:“我…我想说…这车上…都他妈是人贩子!
你怎么…怎么就下来了啊!!”“……”秋蝉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像劣质的石膏一样,一点点碎裂、剥落。他僵在原地,大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砸得宕机了,一片空白。
“哈?”好几秒后,他才发出一个短促而干涩的音节,像是没听懂,又像是不敢相信。
“你……你刚才怎么不说?”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伟几乎要哭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绝望:“我给你机会说了吗?!
你他妈跟个炮弹似的就冲上来了!我…我敢大声喊吗?!”秋蝉沉默了。彻底的沉默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急速爬升,瞬间窜遍了四肢百骸。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眼珠,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刚才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狰狞的面目。车厢里确实很挤,但除了他和张伟,几乎看不到其他年轻的、像是正常学生的乘客。大多是些面色麻木、眼神躲闪的中年男女,或者几个穿着邋遢、眼神却异常警惕的壮实汉子。他们或假寐,或盯着窗外,但当秋蝉的目光悄悄扫过时,总能感觉到几道冰冷的、审视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坐在他们前排的一个刀疤脸男人,似乎不经意地扭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吧”的轻响。
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胖女人,哄孩子的动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却锐利地扫过秋蝉苍白的脸。那个放他上车的售票员,此刻正靠在车门边,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那双眼睛像毒蛇一样,冷冷地锁定着他们俩。秋蝉的心跳如擂鼓,重重地撞击着胸腔,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感到口干舌燥,手心里瞬间沁满了冷汗。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缩回原本因为找到座位而稍微放松的身体,尽量不引起注意地往张伟那边靠了靠。帆布包抱在怀里,像是一点可怜的屏障。
“好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可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张伟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他推了推眼镜,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声:“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人太多了…而且,车开了…”秋蝉偷偷瞥了一眼窗外。车辆已经驶离车站,正在加速,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这是一条陌生的省道,两边是连绵的土坡和稀稀拉拉的玉米地,看不到什么人烟。“先…先等等吧…”张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别…别轻举妄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看看情况…一会,一会找机会再跑…”秋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除了这样,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学着张伟的样子,把头靠在肮脏的椅背上,闭上眼睛假寐,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紧绷着,警惕着周围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时间在这种极度的恐惧和煎熬中,变得异常缓慢而粘稠。
大巴车颠簸着,摇晃着,像一个巨大的铁皮棺材,载着他们驶向未知的、令人恐惧的命运。
每一次转弯,每一次刹车,都让秋蝉的心提到嗓子眼。他脑子里乱糟糟的,闪过无数个念头,关于人贩子的可怕传闻,关于被卖到黑窑厂、黑矿场、或者更偏远山区的凄惨下场……他甚至不敢去想。
他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着。
那几个看起来像头目的人偶尔会用一种他听不懂的方言低声交谈几句,目光时不时地扫过他和张伟,像是在打量两件即将出手的货物。那种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中途在一个荒僻的临时休息点停了一次车。售票员恶声恶气地让所有人下车“放水”,并且严厉警告不准乱跑。秋蝉和张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和恐惧——周围太荒凉了,而且至少有两个人贩子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们。机会转瞬即逝,他们没能鼓起勇气。
重新上车后,气氛似乎更加压抑了。车辆继续行驶。窗外的景色逐渐发生了变化。
平坦的旷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丘陵和更深的沟壑。黄土高原的典型地貌开始显现。
秋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方向……又过了不知多久,一直紧张地盯着窗外的张伟,忽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秋蝉。他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混合着难以置信和一种荒诞的疑惑。
“秋…秋蝉…”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音,“你…你看外面…这路…我怎么觉得…越走越熟了啊?”秋蝉猛地睁开眼,循着张伟的视线望向窗外。夕阳西下,给黄土高原沟壑纵横的土地披上了一层惨淡的橘红色。
汽车正沿着一条熟悉的盘山土路颠簸前行。
峁上那座破败的小土地庙、甚至路边岩壁上那几条熟悉的雨水冲刷出的沟壑……每一个细节,都像锤子一样,重重地敲击在他的记忆深处。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开始疯狂地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度荒诞的、无法理解的震惊。
“这…这不是…”张伟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提高了少许,又立刻压下去,他猛地扭过头,盯着秋蝉,眼睛瞪得溜圆,“秋蝉!这他妈不是你老家吗?!塬县秋家沟?!!
”秋蝉彻底懵了。大脑再次陷入一片混乱的空白。
A :好像…还真是我乡里的老家啊…他喃喃自语,声音飘忽得像是梦呓。这怎么可能?
人贩子的车,怎么会一路开到他老家来?难道是巧合?只是路过?但这条破路,尽头只有秋家沟啊!巨大的疑问和一种离奇的荒诞感淹没了他,甚至暂时冲淡了恐惧。
大巴车喘着粗气,爬上一个陡坡,熟悉的村口那颗老槐树映入眼帘。槐树下,似乎蹲着个人。
车辆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晃晃悠悠地,在那颗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停稳了。
发动机没有熄火,发出沉闷的轰鸣声,仿佛一头疲惫的野兽。
蹲在槐树下的那个人影站了起来。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邋遢,嘴角挂着憨傻的笑容,挂着亮晶晶的口水,他是村里有名的二傻子,秋三狗。只见秋三狗好奇地凑近大巴车,脏兮兮的脸贴在玻璃上,朝着车里张望。当他的目光掠过车窗,看到车厢里一脸懵逼、脸色煞白的秋蝉时,他先是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似乎确认了一下。
然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事,猛地后退两步,转过身,朝着村里的方向,扯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起来,声音洪亮得惊人,穿透了黄昏的宁静:“村长家千金回来啦——!!
大家快出来列队迎接啊——!!!”这一嗓子,石破天惊。车厢里,一车的人贩子除了秋蝉和张伟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千金”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情况。售票员和刀疤脸男人脸色微变,警惕地看向车外。秋蝉和张伟更是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状况。“千金”?是在说秋蝉?
秋蝉他爸确实是秋家沟的村长没错……仿佛是按下了某个神秘的开关。
寂静的山村瞬间被激活了。先是几个原本在村口土堆旁玩泥巴的光屁股小孩,尖叫着、欢笑着朝村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秋蝉姐回来啦!秋蝉姐回来啦!
”然后是各家各户的院门“吱呀呀”地打开。
扛着锄头的、拿着擀面杖的、系着围裙的、端着饭碗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一样,迅速地从各家各户涌了出来,脸上带着好奇、惊喜、或者纯粹看热闹的表情,朝着村口大巴车的位置汇聚过来。
不到两三分钟,破旧的大巴车就被黑压压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村民们脸上洋溢着朴实的、热情的笑容,对着车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真是蝉丫头回来了?”“大学生回来了?”“哎呦,可是有出息了!”“快看看,瘦了没?
”这阵仗,这热情,这毫无戒备的围观……怎么看,都确实像是在“列队迎接”。然而,车厢内,气氛却降到了冰点。售票员那张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无法掩饰的惊慌。他扒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的村民,那些村民脸上憨厚笑容在他眼里恐怕比恶鬼还可怕。
他猛地回头,看向刀疤脸和其他同伙,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询问。
刀疤脸男人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腰,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地扫过秋蝉和张伟,又警惕地看着车外的人群。他们干这行不是一天两天了,深知这种偏僻山村往往宗族观念极强,极其排外,而且民风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