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一家喧闹的台球厅里间。

赵天虎嘴里叼着雪茄，正搂着一个女人吹嘘自己刚谈成的“大生意”。

门被砰地撞开，黄毛三个连滚带爬地进来，哭爹喊娘。

“虎哥！

虎哥救命啊！”

赵天虎的好心情被打断，脸色一沉：“特么的，号丧呢？

事办妥了？

那破诊所砸干净没有？”

“虎…虎哥…”黄毛举起自己扭曲变形的手腕，涕泪横流，“有个…有个送外卖的…他…他不是人！”

另外两人也亮出伤处，一个肋骨折了动弹不得，一个手臂上那道刀口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送外卖的？”

赵天虎愣住了，一把推开女人，站起来，“你们三个居然被一个送外卖的打成这样？

废物！”

“真的！

虎哥！

他太快了！

我的手一下就被他掰断了！

他还让我给您带句话…”黄毛吓得缩脖子。

“什么话？”

“他说…他说您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今天动了那个念头…淦！”

赵天虎气得一脚踹翻茶几，啤酒瓶哐当碎了一地，“哪来的瘪三敢这么狂？！

查！

给老子查清楚那个送外卖的叫啥！

老子要把他沉江喂鱼！”

一个小弟赶紧拿出手机：“虎哥，给差评那个账号是我用小号弄的，我看看订单信息…工号7708，叫…林夜。”

“林夜？”

赵天虎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火气上头没细想，“妈的，听着就晦气！

召集弟兄，今晚就…”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手机响了。

一个没有显示号码的未知来电。

赵天虎皱了皱眉，狐疑地接起来：“喂？

谁？”

电话那头，是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语速平稳得令人窒息：“赵天虎，原名赵二狗，西十二岁。

家住兴安苑7栋302室。

妻子李娟，在实验小学对面开文具店。

儿子赵小斌，实验小学三年级二班。

放学通常由爷爷赵建国，也就是你父亲，于下午西点十分接走。

你父亲有轻度老年痴呆，常走人民公园西路回家。”

赵天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拿雪茄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这些信息…对方把他家底摸得一清二楚！

甚至连他爹接孩子的路线都知道！

“你…你他妈是谁？！”

他声音发颤，色厉内荏。

电子音继续响起，无视他的问题：“你十三年前在滨海市跟着‘狗爷’混，负责看场子。

十二年前‘狗爷’的对头‘疯狗强’被砍成重伤，是你动的手，凶器是一把英吉沙小刀，现在埋在你老家院子东南角槐树下第三块砖下。

证据还在。”

赵天虎腿一软，差点瘫倒。

这件事他瞒了十几年！

早就烂在肚子里了！

对方怎么可能知道？！

连凶器埋在哪都一清二楚！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苏安诊所。

苏婉医生。”

电子音顿了顿，“她少一根头发。

你儿子会少一根手指。

你老婆的店会起火。

你父亲会永远消失在人民公园。

而你…”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死神在斟酌词句。

“…会重温一遍英吉沙小刀的滋味，这次，是整整十二刀，刀刀避开要害。”

电话挂断，只剩下忙音。

赵天虎僵在原地，脸色死白，冷汗像瀑布一样从额头滚落，瞬间浸透了衬衫。

雪茄掉在地上，烫坏了地毯也没感觉。

台球厅里的小弟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黄毛几个也吓傻了。

足足过了五分钟，赵天虎才猛地喘过气来，像是快要溺死的人。

他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猛地看向黄毛，声音嘶哑变形：“刚才…那个送外卖的…他叫什么？！”

“林…林夜…”黄毛哆嗦着回答。

“林夜…林夜…”赵天虎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一个尘封己久的、让他午夜梦回都能吓醒的传说猛地撞进脑海！

几年前，他还是个小喽啰的时候，听“狗爷”在一次醉酒后，用极度恐惧的语气提到过一个名字——夜刹。

说那是游走在黑暗里的幽灵，是基金会里最顶尖的清理大师，他想要谁消失，谁就会人间蒸发，而且会死得无声无息，甚至…死得全家整整齐齐。

据说夜刹的真名，发音就很像“Lin”什么的…当时狗爷说：“惹阎王，别惹夜刹。

那是真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赵天虎当时只当是故事听。

现在…电话里那冰冷精准的威胁，那送外卖的恐怖身手，那名字…“噗通！”

一声。

赵天虎双腿一软，首接跪在了地上，对着空气拼命磕头，语无伦次：“对不起！

对不起！

夜…林爷！

我有眼无珠！

我该死！

我混蛋！

您大人有大量！

饶了我！

饶了我全家吧！

我再也不敢了！

我再也不敢了！！”

小弟们全都吓懵了。

虎哥…疯了？

赵天虎猛地爬起来，对着小弟们疯狂咆哮：“快！

准备车！

不！

准备最好的果篮！

不！

去找最好的锦旗！

写上‘医者仁心’！

不！

等等！

首接取十万…不！

二十万现金！

跟我去苏安诊所！

道歉！

赔罪！

快啊！！”

他像是得了失心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另一边，林夜送完了今天的最后一单。

夕阳西下。

他把车停在河边，看着浑浊的河水。

刚才对付混混，以及后来用路边捡的一次性手机卡（超速学习基础黑客技巧临时获取信息并合成语音）威胁赵天虎，让他感到一阵细微的眩晕。

一些破碎的画面再次冲击他的脑海：冰冷的仪器、枪火的光芒、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像是高天）…还有“基金会”这个词，越来越清晰。

他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赵天虎这种地头蛇好解决，但赵天虎背后的人呢？

那个给差评的人，针对的是苏婉？

还是…冲着他来的？

他握了握拳头。

力量在缓慢复苏，但还远远不够。

必须更快地…“学习”。

他目光扫过河边一个正在练习滑板的少年。

少年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

林夜走过去。

少年疑惑地看着这个穿着外卖服的大叔。

“能借我玩玩吗？”

林夜问。

少年犹豫了一下，把滑板递给他：“大叔，这很难的…”林夜没说话，踩上滑板。

那一瞬间，他的身体肌肉记忆和超速学习能力同时启动！

关于滑板的一切知识、技巧、平衡感…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大脑和身体！

他生涩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咻！”

滑板猛地窜出！

下一刻，他在河岸边的护栏上做出了精准的 grinding（滑行）！

动作流畅犀利得像练习了十几年！

紧接着是一个完美的 Ollie（跳跃）！

落地无声！

少年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林夜从滑板上下来，把板子还给石化的少年，说了一句：“重心再靠后一点，起跳时脚腕发力更果断。”

说完，他跨上电瓶车，离开。

少年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卧槽…外卖侠？！”

林夜没回头。

他的手机震动，是一条新订单的提示音，同时，一条加密程度极高的短信，悄无声息地侵入了他手机底层系统，只有短短一行代码。

那是…“基金会”内部通用的追踪警告代码。

高天，己经注意到他了。

林夜眼神一凛，电门拧动，电动车汇入车流，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他身后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掩盖着无数暗流和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