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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6 01:22:00 
暴雨是在正午时分落下的。

起初只是几滴零星的雨点,打在竹叶上“嗒嗒”作响,可没过多久,雨势就变得凶猛起来,像是天上的银河决了口,倾盆而下。

狂风卷着雨水,把竹子吹得东倒西歪,竹叶被打落,混着雨水在地上汇成小溪,顺着山坡往下淌。

灵灵(此时它还没有名字)正躲在一个树洞里啃野果,听到外面的风声雨声,吓得缩在洞底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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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洞不大,刚好能容下它小小的身子,可雨水还是顺着树洞的缝隙渗进来,打湿了它的衣角。

它抱着膝盖,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心里又怕又慌,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就在雨势最猛的时候,一阵异样的“噼啪”声传来,伴随着刺鼻的烟味,顺着风钻进了树洞。

灵灵皱了皱小鼻子,警惕地往洞口挪了挪。

它从树洞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不知怎的燃起了火苗。

暴雨没能浇灭那火,反而因为风势太大,火苗顺着干燥的落叶和枯草,快速向竹林蔓延过来。

山火!

灵灵虽然不懂“山火”这两个字,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它看到火苗舔舐着竹子,发出“滋滋”的声响,浓烟滚滚,把天空都染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它吓得浑身发抖,转身想往树洞深处钻,却发现火苗己经快烧到洞口了。

“跑!”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它脑海里闪过。

它不再犹豫,猛地从树洞里钻了出来,顶着狂风暴雨,漫无目的地往山下跑。

雨水打在它脸上,疼得像小针扎,浓烟呛得它首咳嗽,可它不敢停,只知道跑得越快,离那可怕的火苗越远越好。

它跑了很久,鞋子早就跑丢了,小脚被石子硌得生疼,衣服也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冷得它牙齿打颤。

山上的路本就难走,加上暴雨冲刷,到处都是泥泞和碎石,它摔了好几跤,膝盖和胳膊都擦破了皮,渗出血来,可它顾不上疼,还是一个劲地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它终于跑出了燃烧的山林,来到了山脚下。

这里没有竹子,只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远处隐约能看到几间茅草屋,烟囱里冒着淡淡的炊烟。

雨势小了些,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山火被雨水和地形挡住,没有蔓延下来。

灵灵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摔倒在泥泞的路边,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它感觉到有人把它抱了起来。

那人的怀抱很温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不像山林里的草木味,却让它觉得很安心。

它想睁开眼睛,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只能隐约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孩子,怎么孤零零地躺在这儿?”

抱着灵灵的,是沈文清。

他是山下私塾的教书先生,刚从镇上买了笔墨回来,就看到路边躺着个浑身湿透、脏兮兮的孩子。

那孩子看着不过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衣服,小脸冻得发青,嘴唇干裂,膝盖上还在流血,看着格外可怜。

沈砚之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赶紧把身上的长衫脱下来,裹在孩子身上,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了起来。

沈文清三十出头,面容清瘦,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眼神温和,身上带着书卷气。

他早年曾在北平读书,后来因为时局动荡,回到家乡江南,在山脚下办了一间小小的私塾,教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读书识字。

他性子温和,待人宽厚,平日里见了流浪的猫狗都会多照顾几分,如今见了这么个可怜的孩子,自然不会不管。

他抱着灵灵,快步往私塾走去。

私塾就在不远处的村子边上,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门口种着两株桂花树,院子里摆着几张破旧的桌椅。

沈砚之把灵灵抱进里屋,放在自己的床上,又找来干净的布条和草药,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处理伤口。

灵灵的伤口不算深,只是有些红肿。

沈文清先用温水把伤口清洗干净,又敷上自己采的草药——那是他从山上挖来的,有止血消炎的功效。

处理完伤口,他又找来一碗热水,加了点红糖,用勺子一点点喂给灵灵。

温热的糖水滑进喉咙,灵灵渐渐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温和的脸,正关切地看着他。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让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别怕,孩子,”沈砚之温柔地笑了笑,把碗放在一边,“我叫沈文清,是这里的教书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

家在哪里?”

灵灵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家”是什么。

他只能睁着一双纯净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沈砚之,眼里满是迷茫。

沈文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受了惊吓,便不再追问。

他摸了摸灵灵的头,温和地说:“你要是不想说,就先不说。

这里很安全,你先好好休息,等恢复好了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灵灵就住在了私塾里。

沈文清给了他干净的衣服,每天做些清淡的饭菜给他吃。

灵灵虽然还是不太会说话,却渐渐放下了警惕。

他发现这个叫沈文清的人很好,不会像山林里的野兽那样凶他,还会给他吃好吃的,帮他换药。

沈文清发现,这孩子有个很特别的习惯——总是在夜里活动。

白天的时候,他大多蜷缩在床上睡觉,或者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像只慵懒的小猫;可一到晚上,他就变得精神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动作灵活得像只小松鼠,还会爬到树上摘果子,或者在草丛里找虫子玩。

这天晚上,沈文清批改完学生的作业,走出房间,看到灵灵正蹲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仰着头,用手去够树枝上的萤火虫。

月光洒在他身上,把他雪白的皮肤衬得像玉一样,小小的身影透着股天真烂漫。

沈文清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孩子像山林里的精灵,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灵气。

他走过去,笑着说:“你这孩子,总在夜里活动,倒像只夜猫子。

既然你不知姓名,又这么有灵性,不如就叫‘灵灵’吧?”

灵灵停下动作,转过头看着沈文清,眨了眨眼睛。

他虽然不太懂“灵灵”是什么意思,却感觉到了沈文清语气里的温柔。

他点了点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从那天起,这只由竹鼠化形的孩子,就有了名字——灵灵。

而沈文清,成了他来到“人间”后,第一个接纳他、照顾他的人。

私塾的茅草屋,也成了他在这陌生世界里,第一个称得上“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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