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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5-09-16 01:37:06 
锦绣楼的后厨像个被蒸汽包裹的蒸笼。

谢飞凡站在水槽前,正埋头刮着鱼鳞。

冰凉的自来水溅在手腕上,混着鱼腹里的血水,滑腻腻的。

旁边的案子上,堆着小山似的葱姜蒜,都是他今天要处理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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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把那筐茭白切了,要滚刀块,大小匀着点。”

说话的是李师傅,后厨的掌勺之一,围着件洗得发白的白褂子,手里正颠着口铁锅,锅里的青菜在火苗里翻卷,油星子溅在灶台上,滋滋作响。

“哎,来了。”

谢飞凡应着,甩了甩手上的水,拿起菜刀。

刀刃落下的瞬间,他忽然愣了愣。

前世这个时候,他刚接触后厨,切菜总掌握不好分寸,茭白切得要么太碎要么太大,被李师傅骂过好几次。

可现在,手腕微微一沉,刀刃贴着茭白的弧度游走,切出来的块大小均匀,边角带着自然的弧度,正好能裹住汤汁。

李师傅眼角的余光瞥到,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把炒好的青菜盛进盘子,朝传菜口喊了声:“翡翠白玉!”

谢飞凡心里定了定。

重生带来的不只是对未来的记忆,还有十几年掌勺练就的肌肉记忆。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刀工、火候,并没有因为回到过去而消失,反而像被打磨过的刀刃,更加精准。

一上午的时间,他在后厨转得脚不沾地。

杀鱼、洗菜、切配,偶尔帮着打荷的师傅递个盘子,动作麻利得不像个新人。

连平时最挑剔的洗碗阿姨都笑着说:“这小伙子,看着闷,手脚倒挺利索。”

午休时,谢飞凡找了个角落,掏出手机——那是部老旧的翻盖机,还是爸妈用剩下的。

他点开浏览器,输入“2008年7月基金净值”,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他松了口气:那只新能源基金的净值又跌了0.02元,现在是0.78元。

跌了反而是好事。

他记得这波调整会持续到10月,现在每跌一分,未来的收益就多一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里面还有几十块零钱,是这个月省下来的。

等发了实习工资,得再投点进去。

“新来的,发什么呆呢?”

一个粗嗓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飞凡抬头,看见个高壮的汉子站在面前,是后厨的另一个师傅,姓王,据说跟老板沾点亲戚,平时总爱指使新人。

“王师傅。”

谢飞凡站起身。

王师傅撇了撇嘴,指了指角落里的煤球:“去,把煤炉换了,下午要用。”

换煤炉是后厨最累的活。

老式的煤炉烧得通红,换煤时得先把燃尽的煤渣扒出来,再添上新煤,呛人的煤烟能把人熏得眼泪首流。

前世这个时候,他跟王师傅顶了句嘴,结果被指使着干了一个月的杂活。

谢飞凡没说话,拿起煤铲就走。

弯腰扒煤渣时,热气顺着裤腿往上窜,煤烟呛得他嗓子发痒,他却稳着手,把烧透的煤渣铲进簸箕,再把新煤块码得整整齐齐,留出透气的缝隙——这是前世烧了几年煤炉练出的门道,能让煤烧得更旺,还省煤。

王师傅在后厨看着,原本想挑点刺,见他把煤炉收拾得干干净净,火很快就旺了起来,撇了撇嘴,转身走了。

下午的客渐渐多了。

谢飞凡站在李师傅旁边打荷,眼睛却没闲着。

他看着李师傅炒“红烧肉”:选的是带皮的五花肉,切成两指宽的块,先用冷水焯去血沫,再用冰糖炒出糖色,加黄酒焖煮时,要沿着锅边淋,让酒气带着肉香往上窜。

最后收汁时,李师傅用勺子舀起汤汁,反复往肉上浇,那动作,像给玉件上光似的。

“看出点门道没?”

李师傅忽然问。

谢飞凡愣了下,点头:“看出来了,收汁的时候得让每块肉都挂上汁,火不能太急,不然容易糊。”

李师傅嗯了一声:“这肉啊,跟人一样,得有耐心伺候。

急了,就柴了;慢了,就腻了。”

他把炒好的红烧肉盛进白瓷盘,肥瘦相间的肉块泛着油光,颤巍巍的,“你尝尝。”

谢飞凡拿起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肉香混着黄酒的甜,在舌尖炸开,肥的部分入口即化,瘦的部分也炖得酥烂,却不塞牙。

“好吃。”

他真心实意地说。

前世他总觉得李师傅的红烧肉太甜,现在才品出其中的妙处——那甜味不是糖的腻,是肉本身的鲜,被黄酒和冰糖勾了出来。

“想学?”

李师傅看着他。

谢飞凡眼睛一亮:“想!”

“那先把刀工练扎实了。”

李师傅擦了擦手,“下周开始,你跟着我上灶,从炒青菜学起。”

谢飞凡心里一阵激动。

前世他跟着李师傅学了半年,才摸到炒勺的边。

没想到这一世,才来三天就有了机会。

他知道,这不是运气,是自己的沉稳和手艺,让李师傅看在了眼里。

下班时,天己经黑了。

谢飞凡揣着李师傅额外给的两个肉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过报亭,他买了份财经报,借着路灯的光翻看起来。

报纸上在讨论“西万亿计划”,说要拉动内需,促进经济增长。

他心里一动。

西万亿计划,基建和房地产是重头戏。

这意味着,他买的那套新区的房子,未来的涨幅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高。

走到小区门口,他看见爸爸正蹲在路灯下,跟几个老邻居下棋。

爸爸的背影比记忆里挺拔些,头发也没那么多白霜。

谢飞凡走过去,把肉包递了过去:“爸,刚出炉的,趁热吃。”

爸爸抬头,看见是他,笑了:“你自己吃,我不饿。”

“师傅给的,多着呢。”

谢飞凡把肉包塞进他手里,“我先上去了。”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忙活。

谢飞凡走进去,从背后拿出另一个肉包:“妈,尝尝。”

妈妈接过肉包,看着他:“今天累不累?

后厨活重,别硬撑着。”

“不累,师傅还夸我呢。”

谢飞凡笑着,帮妈妈择起了菜,“妈,我跟你说个事,我想攒点钱,年底的时候,咱们去新区看看房子。”

妈妈愣了下:“买房?

现在住的不是挺好吗?

再说,家里哪有那么多钱。”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谢飞凡笃定地说,“新区那边以后肯定发展得好,现在买,划算。”

他没说太多,怕吓着妈妈,只是心里清楚,这一步,必须迈出去。

妈妈看着儿子眼里的光,不像在说大话,犹豫了下,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谢飞凡笑了。

他知道,说服爸妈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舞台上站稳脚跟,在基金里赚到第一桶金,然后,把那套未来会涨价的房子,牢牢攥在手里。

厨房里,妈妈哼着小曲炒着菜,油烟升腾起来,裹着肉香和菜香,是家的味道。

谢飞凡看着跳动的火苗,觉得这一世的日子,就像这锅里的菜,正慢慢熬出香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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