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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共此朝祁渊沈卿免费小说全本阅读_小说免费完结与君共此朝祁渊沈卿

时间: 2025-09-16 01:43:28 

民国二十三年,深秋。

顾清辞坐在乌篷船的尾端,指尖捏着半张卷边的报纸,上面“青溪村异闻”几个铅字被江南的潮气洇得发虚。船桨拨开墨绿色的水面,搅碎了倒映在水里的铅灰色云层,也搅起了河底沉腐的水草味,混着岸边芦苇的腥气,往人鼻腔里钻。

“先生,前头就是青溪村了。”

撑船的老艄公哑着嗓子开口,竹篙往河底一抵,乌篷船便慢悠悠停在码头上。

艄公口里的顾清辞,男。他得一副民国文人特有的清隽骨相,身形挺拔如青竹,常着一身熨帖的浅灰或藏青西装,领口系着素色领带,袖口露出半寸雪白衬衫,透着克制的精致。他的眉眼偏细长,眼尾微垂时带点温软,抬眼看向人时,瞳仁是深墨色,像浸了老上海的夜,沉静里藏着几分探知的锐度。鼻梁高挺却不凌厉,鼻尖圆润,衬得侧脸线条柔和;唇形偏薄,唇色淡粉,说话时语速平缓,偶尔抿唇思索,会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专注;他的头发总梳得整齐,用发油轻轻固定,鬓角修剪得干净利落,额前碎发偶尔垂落,添了几分随性。皮肤是冷调的白,却不是病态的苍白,是少见烈日的清透,偶尔因奔波染上薄红,反倒更显鲜活;整体瞧着,没有张扬的英气,却带着书卷气裹着的俊朗,像老上海画报里走出来的文人,温和里藏着风骨,让人见了,总忍不住想起弄堂里的梧桐影、咖啡馆的爵士乐,还有纸页间淡淡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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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上海《申报》的记者,上个月报社收到一封匿名信,说青溪村“怪事不断,活人遭鬼缠”,编辑嫌他跑社会新闻太“死性”,便把这趟活扔给了他。

思绪拉回。

顾清辞抬眼望去,只见码头上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乌,缝隙里钻出的青苔滑腻腻的,像一层薄薄的绿脓。路尽头立着棵半枯的老槐树,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枝上挂着个褪色的红灯笼,风一吹就晃,露出里面裹着的烂布——倒像颗吊在半空的人头。

顾清辞揣着怀表下了船,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咯吱”的闷响,像是踩在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上。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远处传来唢呐声,听起来压根不是啥喜庆的调子,更像是丧乐,呜呜咽咽的,裹着风往耳朵里灌,让人十分不舒服,感觉骨头缝都发寒。

顾清辞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队送葬的人从村西头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扎纸人,一人高,穿着浆洗得发硬的靛蓝寿衣,脸是用朱砂画的,猩红的嘴唇咧着,黑眼珠是两个窟窿,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被人挑着一上一下的,大雾天儿的,反而格外显眼。

再看那纸人后面跟着四个抬棺的汉子,个个面无表情,脚步沉得像灌了铅,棺木是薄薄的白木,看着轻飘飘的,可他们额头上的汗却顺着脸颊往下淌,像是抬着千斤重的东西。再往后是披麻戴孝的妇人,低着头,哭声细若游丝,可顾清辞仔细听,却没听见半滴眼泪砸在地上的声音——那哭声,倒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假声。

这是……假哭吧,这就是传说中的哭灵队伍?

“借过,借过。”说话声打断了顾清辞的思绪,顾清辞忘记了接下来想要想的是什么,只是听声往旁边挪了挪,给送葬队伍让道,谁知不经意间地,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领头的两个纸人动了!不是被风吹的摇晃,是纸人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指尖朝着他的方向,像是要抓什么。

他心里一紧,揉了揉眼睛再看,发现纸人还是好好地立在那里,手垂在身侧,仿佛刚才的动静像是错觉。可那股寒意却没散,顺着后颈往下爬,钻进顾清辞的衣领里。

太累了吧……或许是眼花了。

“先生是外乡人吧?”旁边忽然传来个声音,顾清辞又被打断了思绪,他转头,看见个穿灰布短褂的老头,手里拎着个竹篮,篮子上盖着块黑布,不知道装的什么。老头脸上沟壑纵横,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他,“这青溪村,可不是随便能来的。”

“我是来找人的。”

顾清辞敷衍了一句,他不想跟村里人多打交道,免得露了记者的身份,采访起来不方便。可老头却没走,反而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刚才那送葬的,是李家媳妇。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就没气了,死得蹊跷。”

顾清辞心里一动,追问:“老伯,如何说?怎么蹊跷?”

“听说啊,”老头往送葬队伍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昨天夜里,李家媳妇听见门外有人叫她名字,开门一看,是个纸人,穿着红衣裳,说要跟她换衣裳。李家媳妇吓得关了门,可今天早上,人就没气了,死的时候,身上的衣裳被换成了纸做的红嫁衣。”

这话一出,顾清辞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纸人换衣裳?

这也太邪门了。他还想再问,老头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拎着竹篮匆匆就走,嘴里还念叨着:“别问了,别问了,天黑前赶紧找地方住,青溪村的夜,不太平,小伙子,可千万别去村里面溜达啊……”

看着老头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顾清辞转头再看送葬队伍,已经走到了老槐树下。抬棺的汉子突然停住脚步,其中一个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干呕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另外三个汉子也慌了,围着棺材团团转,却没人敢碰那棺材。

就在这时,一阵风刮过,老槐树上的红灯笼“哗啦”一声破了,里面的烂布掉了下来,落在棺材上。那棺材盖,竟然缓缓开了一条缝,从缝里,飘出一缕淡淡的纸灰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胭脂香——不对,这不是死人该有的味道,倒像是姑娘家常用的胭脂。

顾清辞看得真切,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天快黑了,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他记得匿名信里提过,村头有个“老茶馆”,可以住人,便顺着青石板路往村头走。

老茶馆就在码头旁边,是间两层的木楼,门板上的红漆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顾清辞推开门,铃铛“叮铃”响了一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个穿蓝布衫的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动静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间二楼的房。”

顾清辞把行李放在地上,掏出两块银元放在柜台上。伙计看见银元,眼睛亮了亮,赶紧接过,领着他往二楼走。楼梯是木头的,踩上去“吱呀”响,像是随时会塌。

“客官,您住这间吧,靠街,亮堂。”

伙计推开最东边的房门,里面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角堆着些杂物,落了层薄灰。窗户对着街,能看见刚才的老槐树,只是角度不对,看不见那红灯笼了。

“村里最近是不是不太平?”

顾清辞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伙计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挠了挠头。

“没……没有啊,村里挺好的。”

“刚才我看见送葬的,李家媳妇死了?”顾清辞追问,伙计的脸色更白了,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被什么沾上:“客官,您别问了,村里的事,少打听。夜里要是听见什么动静,也别开门,别开窗,天亮了就没事了。”

说完,伙计转身就跑,下楼的时候还差点摔一跤。顾清辞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这村里的人,怎么都这么讳莫如深?那么如此说来,这李家媳妇的死,肯定有问题。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天已经擦黑了,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几家屋子亮着昏黄的油灯,灯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灭。老槐树下空荡荡的,送葬队伍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地的纸钱,被风吹得打转,像是在跳舞。

忽然,他听见一阵“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拖动什么东西。声音从街对面传来,顾清辞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黑影从巷子里走出来,手里拖着个长长的东西,用黑布盖着,看不清是什么。黑影走得很慢,脚步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很快就消失在另一间屋子的门后。

顾清辞心里一沉,那黑影拖的东西,看着像是个人。他刚想关上窗户,却瞥见窗台上放着个东西——是个小小的纸人,只有巴掌大,穿着红衣裳,脸是用朱砂画的,猩红的嘴唇咧着,黑眼珠正对着他,像是在笑。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桌子,桌上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顾清辞盯着那个纸人,头皮发麻——这纸人,跟刚才送葬队伍里的纸人,一模一样。

是谁放在这里的?

刚才他收拾行李的时候,窗台上还什么都没有。

他定了定神,走到窗边,想把纸人拿起来看看。可刚伸出手,就听见楼下传来“叮铃”的铃铛声,像是有人进店了。顾清辞缩回手,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只见一个穿黑袍的人走进了茶馆,戴着顶宽檐帽,遮住了脸,手里拎着个竹篮,跟刚才那个老头拎的竹篮一模一样,篮子上盖着黑布。

黑袍人走到柜台前,跟伙计说了几句话,伙计的脸色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地从柜台下拿出个纸包,递给黑袍人。黑袍人接过纸包,放进竹篮里,转身就走。路过老槐树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顾清辞的窗户,虽然隔着帽子看不见脸,可顾清辞却觉得,对方正在盯着他。

黑袍人走后,伙计关了茶馆的门,上了锁,匆匆跑上二楼,敲了敲顾清辞的门:“客官,您没事吧?刚才听见您这边有动静。”

顾清辞打开门,指了指窗台上的纸人:“这东西,是谁放在这里的?”

伙计看见纸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这……这是‘催命纸人’啊!先生,您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还是……还是您刚才看了送葬队伍?”

“催命纸人?”顾清辞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这是村里扎纸铺的陈师傅做的纸人,”伙计声音发颤,“听说谁要是被放上这纸人,不出三天,就会被纸人‘勾走’魂魄,死的时候,身上会穿着纸做的衣裳,跟……跟李家媳妇一样。”

顾清辞心里一凉,难怪刚才那老头说村里不太平,这催命纸人,竟然这么邪门。他再看那个纸人,红衣裳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染了血,黑眼珠的窟窿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陈师傅是谁?他为什么要做这种纸人?”顾清辞追问。

伙计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怕被纸人沾上:“我不知道,陈师傅住在村尾,平时不跟人打交道,他的扎纸铺,白天也关着门,只有夜里才会亮灯。客官,您赶紧把这纸人扔了,越远越好,别留在屋里,不然……不然今晚您就危险了。”

说完,伙计又匆匆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夜里千万别开门,千万别开窗!”

顾清辞关上门,盯着窗台上的纸人,心里又怕又好奇。

他是个记者,最不怕的就是查真相,可这青溪村的真相,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他走到窗边,想把纸人扔出去,可刚拿起纸人,就发现纸人的背后贴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今夜三更,来老槐树下,换你的命。”

朱砂的颜色很鲜,像是刚写上去的,还带着点湿润的光泽。

顾清辞捏着纸条,手心里全是汗。今夜三更?老槐树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因为他是外乡人,故意吓唬他?

他看了看怀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离三更还有几个时辰。顾清辞把纸人扔出窗外,又把窗户关紧,上了锁,还搬了椅子抵在门后。他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里很静,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呜呜”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很快又安静下来。顾清辞翻来覆去,直到**更的时候,他听见一阵“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拖动什么东西,从街对面传来,越来越近,停在了老槐树下。

他屏住呼吸,趴在窗户上,透过缝隙往外看。

月光很暗,老槐树下站着个黑影,手里拖着个东西,用黑布盖着,跟刚才那个黑袍人拖的东西一样。黑影走到老槐树下,蹲下身,把黑布掀开——露出的,竟然是个纸人,跟顾清辞刚才扔出去的纸人一模一样,穿着红衣裳,猩红的嘴唇咧着,黑眼珠对着他的窗户。

黑影站起身,抬起头,朝着顾清辞的窗户挥了挥手。

顾清辞这才看清,黑影戴着顶宽檐帽,跟刚才那个黑袍人一模一样。黑袍人从竹篮里拿出个纸做的灯笼,点燃了,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根本不是人的脸,是用纸糊的,猩红的嘴唇咧着,黑眼珠是两个窟窿,跟纸人一模一样!

顾清辞吓得浑身冰凉,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椅子。他刚想喊,却听见一阵“吱呀”的声音,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冷风灌了进来,带着一股纸灰味和胭脂香。顾清辞转头,看见门缝里,有一只纸做的手,正缓缓伸进来,朝着他的方向,像是要抓他。

而门缝外,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声音,又像是纸人在说话:“顾先生,时候不早了,该换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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