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残阳如血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风沙卷过西北的荒原，扬起一片昏黄。

在这昏黄与血红交织的天幕下，一人一骑，缓缓而行。马是瘦马，人却是条精壮的汉子。

他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腰间悬着一柄长刀，刀鞘陈旧，刀柄却被磨得光亮。

他的面容被风沙侵蚀得粗糙，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夜空中最冷最亮的星。

他已经在这荒原上走了三天三夜，没有遇见一个人，甚至没有遇见一只活物。但他知道，他快要到了。因为他闻到了血的味道。风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勒住马，眯起眼睛向前望去。前方是一片残垣断壁，曾经是个不小的村落，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满地的尸体。他翻身下马，脚步轻得像猫，一步步走进废墟。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他们的死状极惨，有的被一刀封喉，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甚至被斩成了数段。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渗入黄土中，将大地染成一片诡异的色彩。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一具尸体。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胸口被一刀贯穿，伤口整齐利落，显然出自高手之手。“好快的刀。

”他喃喃自语。他又查看了几具尸体，死因大同小异，都是被极其凌厉的刀法一击毙命。

这不是普通的马贼所为，马贼杀人不会如此干净利落，更不会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村落，最后停留在村口的一棵枯树上。树上钉着一个人。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须发花白，身穿锦袍，虽然已经死去多时，但依然可以看出生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物。他的胸口插着一柄短刀，刀身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一条蛇缠绕在一柄剑上。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恐和不可置信，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青衣人盯着那柄短刀，瞳孔微微收缩。“蛇剑堂。”他轻轻吐出三个字。

江湖上很少有人听说过蛇剑堂，但听说过的人都知道，蛇剑堂出手，从不留活口。

蛇剑堂是江湖上最神秘，也是最可怕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它的堂主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它的据点在哪里。人们只知道，一旦被蛇剑堂盯上，就必死无疑。

青衣人缓缓走到树下，伸手拔下了那柄短刀。刀很轻，很薄，刀锋锐利，在夕阳下泛着蓝汪汪的光，显然淬有剧毒。刀身上的蛇形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刀身上跃起，择人而噬。他将短刀收入怀中，然后开始挖坑。

他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将所有的尸体都拖入坑中，掩埋起来。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轮冷月挂在空中，洒下清冷的光辉。他在坟前站了很久，然后从马背上取下一壶酒，洒在坟前。“安息吧。”他说，“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他说得很轻，但很坚定。

仿佛他不是在许下一个承诺，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后他转身，上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二 月夜追凶月光如水，洒在荒原上。青衣人策马疾驰，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搜索着地上的痕迹。他虽然不是什么追踪高手，但多年的江湖生涯让他练就了一双锐利的眼睛。他能够从几乎看不见的痕迹中，读出许多信息。地上有马蹄印，很新，很杂乱，显然有不少人经过。他沿着马蹄印追了下去。

这一追就是两个时辰。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马蹄声。突然，他勒住了马。前方有火光。他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棵枯树下，然后悄无声息地向火光处潜去。火光来自一个山谷。谷中燃着几堆篝火，十几条汉子围坐在火堆旁，正在喝酒吃肉。这些汉子个个身材彪悍，面目凶恶，身边都放着兵刃。他们的马拴在一边，正在吃草。在这些人中间，坐着一个特别显眼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身材瘦小，面目阴鸷，一双眼睛像是毒蛇一般，在火光下闪着冷光。

他并没有喝酒，只是在慢慢地擦拭一柄刀。一柄很薄，很轻，刀锋泛着蓝光的刀。

和插在树上那老者胸口一模一样的刀。青衣人瞳孔收缩。他伏在山谷上方的一块岩石后，屏住呼吸，仔细观察。那些汉子显然都是马贼，他们大声喧哗，喝酒吃肉，说着粗俗的笑话。

只有那黑衣人不言不语，只是专心地擦刀。突然，一个马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黑衣人面前，大着舌头说：“兄弟，别擦你那破刀了，来，喝一碗！

”他说着就要去拍黑衣人的肩膀。刀光一闪。那马贼的手还没有碰到黑衣人的肩膀，就突然停住了。他的喉咙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他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其他的马贼都愣住了，酒醒了一大半。黑衣人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还有谁想喝酒？”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金属摩擦。

马贼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黑衣人冷笑一声，坐下继续擦刀。马贼们安静了许多，没有人再大声喧哗，甚至没有人再去动那个死去的同伴。青衣人静静地看着，心中已经明了。

这些马贼不过是幌子，真正的杀手是那个黑衣人。蛇剑堂的人行事诡秘，从不轻易暴露身份，这次为什么要和马贼混在一起？他正在思索，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马蹄声很急，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谷口。所有的马贼都站了起来，握紧了兵刃。黑衣人却依然坐着擦刀，头也不抬。一骑快马冲入谷中，马上是个红衣女子。她的衣服已经破损，身上带着血迹，头发散乱，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个极美的女子。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身上也有血迹。

“红芙蓉！”有马贼惊呼道，“她竟然逃出来了！”红衣女子勒住马，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那个黑衣人身上。“蛇剑堂的走狗！”她厉声道，“为什么要杀我全家？

”黑衣人缓缓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因为你父亲不该知道得太多。

”“他知道什么？他只知道忠君爱国，为民请命！”红芙蓉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黑衣人缓缓站起身，“你本来可以逃走的，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我来取你的狗命！”红芙蓉厉喝一声，纵身从马上跃起，剑光如匹练般刺向黑衣人。

她的剑法很快，很凌厉，显然出自名家真传。但黑衣人的刀更快。刀光一闪，叮的一声，红芙蓉的剑被荡开，人也被震得向后飞退。她落地时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芙蓉剑法不过如此。”黑衣人冷笑道，“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杀人刀法。”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如鬼魅般欺近，刀光再闪，直取红芙蓉的咽喉。红芙蓉举剑格挡，但黑衣人的刀突然变向，划向她的手腕。

这一刀变化极快，极诡谲，红芙蓉根本来不及变招。眼看她的手腕就要被斩断，突然一道青光闪过。“叮”的一声，黑衣人的刀被荡开。一个青衣人出现在红芙蓉身前，手中长刀斜指地面。“你是谁？”黑衣人瞳孔收缩，厉声问道。青衣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阁下何必多管闲事？”黑衣人沉声道，“蛇剑堂办事，从不容旁人插手。”“我已经插了。”青衣人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好！

”黑衣人眼中杀机大盛，“那就连你一块杀！”刀光再闪，比之前更快，更狠，更毒。

青光也随之闪动。两道人影乍合乍分。黑衣人站在原地不动，青衣人也站在原地不动。

不同的是，黑衣人的喉咙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脸上充满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招分生死。所有的马贼都惊呆了，没有人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刀光一闪，然后黑衣人就倒下了。

青衣人缓缓收刀入鞘，目光扫向那些马贼。“滚。”他只说了一个字。马贼们如蒙大赦，纷纷上马，狼狈逃窜，连那个死去的同伴都顾不上了。转眼间，山谷中只剩下青衣人和红芙蓉两人。红芙蓉看着青衣人，眼中充满感激和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