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雨李天明站在摩天大楼的清洁吊篮里，隔着玻璃擦拭这座城市最高端的会所外墙。

里面正在举办一场奢华宴会，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芒几乎刺瞎他的眼睛。香槟塔堆得比他还高，穿着暴露的女士们笑着接过酒杯，她们的珠宝在灯光下闪烁。他是这座城市的“蜘蛛人”，专门为高楼做清洁，日薪二百，无社保。吊篮缓缓下降，他看见宴会厅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王富贵，他的初中同学。当年考试总抄他作业的差生，现在穿着订制西装，手腕上的表价值不下六位数。王富贵正搂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腰，女孩笑得花枝乱颤，胸前钻石项链晃得人心慌。

李天明想起昨天妻子又在抱怨儿子补习费又涨了，房东催租的电话打了三遍。

他胃里一阵抽搐，手下意识摸向口袋，只有半包廉价烟。突然，吊篮卡顿了一下，猛地下降半米。李天明心脏骤停，死死抓住护栏。

对讲机里传来骂声：“李天明你他妈的发什么呆！不想干滚蛋，后面排队的多的是！

”“马上就好，张哥。”他低声下气地回应，继续擦拭玻璃。玻璃那头，王富贵似乎注意到了他，眯眼辨认片刻，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转身继续与旁人谈笑，再没多看他一眼。下班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李天明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城中村的出租屋，不到十五平米的房间挤着三口人。

妻子周雯还没睡，在昏黄的灯光下做手工活，桌上堆着珠串首饰半成品。“食堂留了饭，在锅里。”她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地穿梭。儿子小凯在床上睡着了，课本散在枕边。

李天明走过去想给他盖好被子，却看到孩子眼角有泪痕。他翻开作业本，上面用红笔写着“学费未交，请尽快”。“今天房东又来过了。”周雯声音干涩，“说最迟后天，不然就换锁。”李天明没说话，走进狭小的卫生间。镜中的男人面色枯黄，眼角皱纹如刀刻，才三十五岁却已有了白发。他想起王富贵那张红光满面的脸，胃里又开始抽搐。夜里他睡不着，悄悄起身拿出藏在鞋盒里的存折。

上面的数字距离房租还差一大截，更别说儿子的学费。周雯翻了个身，他赶紧合上存折，假装只是起来喝水。阳台外，城市霓虹依旧闪烁。不远处那栋他白天清洁过的大楼顶层，派对似乎还在继续。他仿佛能听到隐约的笑声和音乐，随着夜风飘来，又像是幻觉。

李天明点起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他想起老家那片麦田，想起父亲的话：“做人要踏实，勤劳致富。”父亲种了一辈子地，最后连看病钱都没攒下。

烟烧到指尖，他却浑然不觉。第二章：富贵同学会三天后，李天明收到一个烫金请柬，初中同学聚会，地点在“天顶”会所——正是他擦玻璃看见王富贵的那个地方。

请柬最后一行小字：着装要求：正装。他本想拒绝，但周雯眼睛亮了：“王富贵办的？

你去啊！说不定能借点钱。”“丢人。”李天明简短地说。“丢人比丢命强！

”周雯从衣柜底翻出结婚时穿的西装，已经褪色发皱，“拿去干洗店烫一下，看不出的。

”于是周六晚，李天明穿着紧绷的西装站在“天顶”会所金光闪闪的大门前。

迎宾小姐打量他一眼，笑容标准：“先生请出示请柬。”里面已经到了二十多人，围着王富贵如众星捧月。当年班花李娜也在，如今更是风姿绰约，纤纤玉指上的钻戒比请柬上的金字还闪。“天明！好久不见！”王富贵热情地迎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自然地用纸巾擦了擦手，“听说你在做高楼清洁？厉害啊，我可恐高。

”众人配合地笑起来。李天明僵硬地笑着。餐桌上摆着他叫不出名字的洋酒和海鲜，中间硕大的冰雕缓缓融化，水珠滴落在银盘里。他想起老家办白事时的排场。

“富贵现在可是大老板了，”当年的班长，现在挺着啤酒肚的赵军奉承道，“房地产、金融都有涉猎，去年还上了青年企业家杂志封面呢！”王富贵摆摆手，云淡风轻：“小打小闹，比不上各位体制内的稳定。

”他手腕上的表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光，晃过李天明的眼睛。“天明现在怎么样？

”有人问。“还行。”李天明含糊道。王富贵拍拍他的肩：“我这老同学可是聪明人，当年全班第一！就是太老实。这年头，老实人吃亏啊！”他又转向众人，“你们知道张老师吗？肺癌，去年走了。家里困难，我帮着出了医药费，可惜还是没救回来。

”众人一片唏嘘赞叹。李天明却想起去年偶遇师母，她说学校老师凑了钱，但王富贵只捐了五千，还要求拍照登报。席间气氛热烈，人人都在谈项目、谈投资、谈关系。

李天明默默吃着那只最大的龙虾，心想这一只够付儿子三个月补习费。李娜坐到他身边，香水味浓得呛人：“听说你结婚了？有孩子了吗？”“儿子，十岁。”“真好，我还没打算要呢。”她晃着酒杯，“现在养孩子多贵啊，国际幼儿园一年就二十万，不如买包投资自己。”她说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李天明腿上画圈。

他猛地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洗手间比他的出租屋还大，大理石台面上放着熏香。

李天明看着镜中的自己，领带歪了，西装肩部有开线。他整理了一下，听见隔间里有人说话。

“...王总那个项目，批文你尽快搞定，好处费老规矩。”“放心，都是自己人。

不过最近风声紧，得小心点。”“怕什么，上面有人。倒是你，听说老婆最近闹？”“哼，嫌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女人嘛，换一个就是。”两人笑着走出去，没注意到最里面的李天明。回到包厢，聚会已到高潮。王富贵站在中央，举杯宣布：“今天所有消费我包了！另外每人送一瓶茅台，带走！”欢呼声中，李天明悄悄问服务员这桌多少钱。对方瞥他一眼：“酒水不算，光菜就八万六。

”他胃里的龙虾突然变得沉重。临走时，王富贵塞给他一个车钥匙：“叫个代驾，帮我开回家。车送你用几天，反正我车多。”停车场里，那辆闪亮的宝马X6发出嘀一声。

李天明犹豫一下，坐进去。真皮座椅柔软舒适，车内弥漫着新车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看到副驾上有个女士内衣。像是逃一样，他下车离开。地铁上，他收到王富贵的微信：“老同学，明天我公司有个活动，来帮个忙？一天两千。

”下面又一条：“穿好点。”李天明盯着屏幕，地铁玻璃映出他疲惫的脸。

车窗外广告牌闪过，上面写着：成功人士，首选豪宅。他慢慢打字回复：“什么活？

”第三章：黄金游戏王富贵的公司在一栋摩天楼的顶层，办公室大得能踢足球。

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天际线，仿佛世界踩在脚下。“很简单，”王富贵递给他一套西装，“今天你是我助理，不用说话，只管点头微笑。”李天明换上西装，意外地合身。

“活动”在一个会议厅举行，台下坐满了投资者，台上是几位领导专家。

王富贵作为主办方致辞，侃侃而谈“互联网+金融创新”“共享经济新模式”。

李天明听不太懂，但被那些数字震撼：百亿市场，千万用户，指数级增长...茶歇时，一个秃顶男人凑过来：“李助理，王总说的那个政府关系，能帮忙搭个线吗？

”说着悄悄塞来一张卡，“小意思。”李天明像烫手一样推开：“你误会了——”“老李！

”王富贵及时出现，自然地接过卡，“张总太客气了。这事好说，回头细聊。

”他拉走李天明，低声道，“学着点，这都是资源。”“这是受贿！”“这叫人情往来。

”王富贵笑笑，“你儿子上学的事，我已经搞定了。实验一小，最好的班。

”李天明愣住了：“怎么...”“校长是我哥们儿。一句话的事。”王富贵拍拍他肩，“所以老同学，放开点。这世界就这样，你想守住那点尊严，结果连儿子都上好学校的机会都没有。图啥？”午宴时，李天明被安排在主桌。

一个姓赵的老板一直在敬酒，称他“李总”。他尴尬地应着，看王富贵面不改色地吹嘘自己与某部委领导的“铁关系”。

“...所以这个批文绝对没问题，内部消息，下个月就放开。”王富贵举杯，“各位抓紧机会，原始股不多啦！”众人纷纷举杯，眼里闪着贪婪的光。李天明突然明白，这是个骗局。但他看着那些狂热的面孔，什么也没说。活动结束，王富贵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两千现金。“明天还有一场，来吗？”李天明捏着信封，厚度令人安心。

他想起儿子能上好学校，想起妻子不用熬夜做手工。“来。”“聪明！”王富贵大笑，“晚上有个局，带你见见世面。”晚上的“局”在一个私人会所，隐蔽得连门牌都没有。

里面烟雾缭绕，几个男人在打牌，每人身边都陪着年轻女孩。筹码在桌上堆积，一张牌的价值就超过李天明一个月工资。王富贵加入牌局，示意李天明坐在旁边。

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孩立刻贴过来，给他倒酒：“李总第一次来？”他僵硬地躲闪，酒洒在身上。女孩娇笑着擦拭，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对面一个胖男人笑道：“王总，你的助理很害羞啊！”“新人，多照顾。”王富贵甩出一叠筹码，“跟！”牌局进行到深夜，烟酒味混杂着香水味，令人头晕。李天明借口去洗手间，在走廊透气。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真的受不了那老家伙，要不是他有钱...”是那个倒酒的女孩，正在打电话，“嗯，下周买包，你说好的...”看见李天明，她立刻挂电话，笑容甜美：“李总需要什么？”他摇摇头，匆匆走开。回去的车上，王富贵微醺地靠着座椅：“怎么样，老同学，开眼了吧？

”李天明沉默一会：“那些女孩...”“各取所需。她们要钱，我们要乐子。

”王富贵闭着眼，“就像你老婆嫁给你，图什么？图你人好？还不是图你能在城里立足。

”“周雯不是——”“都是女人。”王富贵摆手，“明天穿这套西装，有个更重要的事。

”到家已是凌晨，周雯还没睡，在数钱。桌上堆着一堆零钞。“哪来的？”她警觉地问。

“工作。”李天明脱下西装，“小凯学校搞定了，实验一小。”周雯瞪大眼：“真的？

你怎么——”“王富贵帮的忙。”他打断她，走进卫生间。镜子前，他仔细洗脸，却总觉得洗不掉那烟酒和香水的味道。西装口袋里摸到一张纸条，是那个女孩的电话，写着“随时联系”。他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又捡起来，展平，塞进抽屉底层。

那晚他梦见自己在擦玻璃，吊篮不断下坠，玻璃那头的人们举杯欢笑，没人看他一眼。

第四章：新衣李天明成了王富贵的“临时助理”，日薪从两千涨到五千。

他辞掉了高空清洁的工作，周雯也不用接手工活了。他们搬出城中村，租了一套两居室。

小凯上了实验一小，甚至加入了昂贵的围棋班。“王总真是贵人，”周雯边试新裙子边说，“下周末请他吃个饭吧？”李天明含糊应着。他不敢告诉妻子，这些钱来自一场场骗局。

王富贵的公司根本没什么实际业务，全靠包装项目和政府关系忽悠投资。而他，成了骗局中的一环——那个神秘的“李总”，据说有深厚背景。“明天家长会，你去吧？

”周雯对着镜子涂口红，“我约了李娜做美容。”李天明皱眉：“你怎么和她混在一起？

”“她怎么了？人家可是时尚杂志主编，认识好多名人。”周雯转身，“你看这条项链，她推荐的，打折才三千八！”他咽下话头。周雯变了，开始买名牌，做美容，和李娜那群女人混在一起。但看着她久违的笑容，他说不出责备的话。家长会那天，李天明特意穿了便宜衣服。但小凯的老师格外热情，家长们也主动搭话。

“小凯爸爸在哪高就？”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问。“...做点小生意。”李天明含糊道。

对方立刻递来名片：“我是宏图建材的，有机会合作！”后来校长亲自过来握手：“李总，久仰！富贵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所有人都在笑，但李天明看到一些家长眼中的鄙夷。

他去洗手间时，听到门外议论：“...就是那个暴发户的跟班？”“听说以前擦玻璃的，现在帮王富贵骗人...”“孩子倒是聪明，可惜了...”他躲在隔间，直到外面安静。

回家路上，小凯小声问：“爸爸，为什么他们说你是骗子？”李天明急刹车：“谁说的？

”“同学们都这么说...”孩子眼圈红了，“还说你给校长送礼了...”他深吸一口气：“别听他们胡说。爸爸在做正经工作。

”但小凯的眼神写着不信。那晚王富贵来电：“老同学，明天大场面！穿最贵的那套西装！

”“什么场面？”“见真神。”王富贵声音兴奋，“刘副市长要来考察，你可得演好了！

”第二天，公司布置得格外隆重。王富贵亲自检查每个细节，甚至调来几个漂亮女员工当接待。“记住，你是总部来的李总，负责战略投资。

”王富贵叮嘱，“少说话，多点头。

”李天明紧张得手心出汗：“这太过分了...”“怕什么！就是走个过场，拿政策补贴。

”王富贵整理他的领带，“想想你儿子，想想你老婆。人上人的生活，不想要？

”刘副市长准时到来，带着几个官员。参观过程中，王富贵侃侃而谈，吹嘘公司技术和市场前景。官员们频频点头。午餐时，刘副市长突然问：“李总负责投资？

之前在哪高就？”全场安静。李天明喉咙发干：“在...北京。”“哦？哪个机构？

”王富贵急忙插话：“李总之前在鼎晖，低调，不喜欢张扬。”刘副市长若有所思地点头，没再追问。李天明后背全湿了。考察结束，王富贵兴奋地拍他肩：“完美！补贴稳了！

给你分红！”但李天明笑不出来。洗手时，他看见镜中的自己：名牌西装，油亮头发，手腕上是王富贵借他的名表。却认不出那张脸。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周雯：“老公，我看中一个包，两万六...”他盯着镜子，慢慢说：“买。”那天晚上，李天明独自喝酒。

醉意朦胧中，他拿出旧手机，翻看以前和高空清洁工友们的合影。每个人脸上都有汗水，笑容却真实。工友老陈上周摔伤了腿，公司没赔钱，现在在老家不知怎么样。他曾想帮忙，王富贵说：“别惹麻烦，这种人不值。”不值。酒瓶空了时，他给老陈转了五千块。

附言：兄弟保重。立刻有回电：“天明？你哪来这么多钱？不是做什么坏事吧？

”他苦笑：“正经工作。放心。”挂电话后，他趴在桌上，眼泪无声流下。周雯回来时，带着新包，兴奋地展示：“李娜说这款很难买的！她老公都买不到！

”突然她注意到丈夫的情绪：“怎么了？”李天明抬头，醉眼朦胧：“雯子，我们以前虽然穷，但踏实。”周雯脸色沉下：“什么意思？嫌我花钱多？

你知道李娜她们怎么过的吗？人家老公——”“我不是她老公！”“那你是什么？擦玻璃的？

”周雯冷笑，“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出息，倒装起清高了！”争吵爆发了。最后周雯摔门进屋，小凯在门口怯怯地看着。李天明抱住儿子：“对不起...”“爸爸，”孩子小声问，“我们是不是变成坏人了？”他没有回答。深夜，王富贵发来新消息：“下周去澳门，有个大项目谈。带你见见真世面。”附着一张照片：**豪华包厢，桌上堆满筹码，几个男人搂着美女笑。李天明盯着照片，直到屏幕变暗。

第五章：镀金笼澳门之行如同坠入炫目的漩涡。金沙**的VIP包厢里，李天明看着筹码像水一样流进流出。王富贵一晚上输掉二百万，面不改色：“小钱，哄刘处开心。”所谓的“刘处”是个中年男人，腆着肚子，每把牌都有美女喂葡萄。

他是某实权部门的处长，这次是“私人旅游”。“李总玩两把？”刘处推来筹码，“见面礼。

”李天明僵硬地笑：“不会...”“玩玩就会了！”王富贵强塞给他筹码，“输算我的，赢算你的！”他只好下注，手在抖。居然赢了，一把就是十万。血液突然涌上头，那种刺激感前所未有。“看吧！天生赌徒！”王富贵大笑。接下来几把，李天明有输有赢，面前筹码堆成小山。刘处拍拍他肩：“年轻人有魄力！比老王强！”那一刻，虚荣心前所未有地膨胀。晚餐在米其林三星餐厅，人均消费过万。刘处喝多了，搂着王富贵称兄道弟：“那个批文...小事！

就是最近风声紧...”王富贵递去一个信封：“刘处辛苦费。”“见外了！”刘处说着，自然地将信封揣进内兜，“你们那个项目，我看好！”回酒店车上，王富贵得意道：“看见没？这就是人情世故。”李天明看着窗外澳门霓虹闪烁，突然问：“那个批文根本拿不到吧？”王富贵笑容僵了一下：“拿不拿到不重要，有刘处这句话，就能忽悠更多投资。”骗局。李天明胃里翻腾。他想起赢的那些筹码，原来是这种钱。酒店总统套房比他家还大。王富贵叫来两个女孩：“陪李总聊聊。

”其中一个坐到李天明身边，香水味熟悉。他认出是之前会所那个女孩。“李总还记得我吗？

”女孩笑靥如花。他借口不舒服，匆匆回房。半夜睡不着，去酒吧喝酒，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角落卡座里，王富贵和刘处正在密谈，气氛却不像之前融洽。“...最多再加五个点，不能再多了！”刘处声音严厉。王富贵赔笑：“刘处，现在查得严，那个项目真的——”“那我不管！当初说好的！”刘处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烂事，捅出去够你喝一壶！”王富贵脸色难看，终于点头：“明天打您账户。”刘处这才笑了，拍拍王富贵的脸：“乖！大家都是朋友嘛！”等刘处走后，王富贵猛地摔了杯子，骂了句极脏的话。回程飞机上，王富贵一直阴沉着脸。落地开机后，无数来电提醒。

他几个电话后，脸色更加难看。“老同学，帮个忙。”他突然说，“去注册个公司，法人代表填你。”李天明警觉：“为什么？”“避税，小事。”王富贵轻描淡写，“给你百分之十干股。”“我不——”“小凯明年升初中吧？实验中学我有路子。

”王富贵看着窗外，“周雯最近看中一套公寓，我知道。”利诱之后是隐隐威胁。

李天明感到脊椎发冷。那天回家，周雯异常热情：“富贵说你要开公司了？怎么不早说！

”原来王富贵直接联系了她。“他还推荐了一个楼盘，性价比超高！明天我们一起去看？

”周雯眼中闪着光，“终于要有自己的房子了！”李天明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收紧。深夜，他偷偷查了王富贵让他注册的公司信息，发现关联企业错综复杂，有多起诉讼纠纷。

其中一家正被调查非法集资。他颤抖着关掉网页，却收到王富贵微信：“明天签文件，别迟到。”随后是一张照片：小凯在校门口吃冰淇淋，显然是偷拍。附言：“儿子真可爱，要给他最好的未来。”赤裸裸的威胁。李天明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城市灯火辉煌，每一盏灯后都是一个家庭，一个梦想。他想起父亲的话：“天明，人穷不能志短。”烟燃尽，烫到手指。他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第二天，他去签了字。

第六章：金丝雀新公司叫“天富资本”，李天明是法人代表，占股10%。

办公室设在市中心顶级写字楼，落地窗可俯瞰整个金融街。王富贵拍着他肩：“李总，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日子确实变了。周雯搬进新公寓，小凯上国际班，家里请了保姆。

以前工友打电话来，周雯总抢先接听，找借口推辞。“他们层次太低，影响孩子。”她说。

李天明却偷偷给老陈寄钱，越来越多。公司业务神秘，李天明名义上是总经理，实则只负责签字。真正决策的是王富贵的心腹。资金流水巨大，常有大额转账到海外账户。

财务总监是王富贵的情人，叫丽莎，曾是他夜总会的妈咪。她总喷太多香水，熏得人头昏。

“李总签个字呗。”她递来文件，指甲鲜红。李天明想细看，被她轻笑打断：“王总等着呢，耽误事可不好。”他只好签字。那些文件第二天就会锁进丽莎保管的保险箱，钥匙只有她和王富贵有。一天，丽莎请假，保险箱忘了锁。李天明趁机查看，发现一堆虚假合同和阴阳报表。最可怕的是，公司实际已负债累累，全靠新投资填旧窟窿。

还有本黑色账簿，记录着给各级官员的“好处费”。刘处名字频繁出现，金额巨大。

他正拍照，门外传来脚步声。匆忙锁箱，王富贵已经进来。“看什么？”王富贵眼神锐利。

“找印章...”李天明心跳如鼓。王富贵盯着他半晌，突然笑：“哦，在丽莎那儿。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