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恶毒继母后,和女主HE了(李择知绵)全本免费小说_新热门小说穿越成恶毒继母后,和女主HE了李择知绵
红烛高照,映得满屋猩红。
大婚之夜,本该是缠绵缱绻、耳鬓厮磨的时刻,可苏府东院的新房内,却静得落针可闻。
龙凤花烛在风中微微摇曳,光影在朱红帷帐上跳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嘲弄。
床榻高悬红纱,却无人靠近。
顾潜渊端坐案前,身着大红喜服,腰背挺直如松,双手轻搭膝上,神情平静得仿佛不是在洞房,而是在听一场无关紧要的市井闲谈。
他面前的案几上,笔墨已研好,纸张铺开,一方青玉镇纸压着边角。
苏晚晴立于屏风前,一袭嫁衣未解,眉目冷峻如霜。
她抬手,声音清冷:“春桃,设屏。”
“小姐?”春桃一愣,随即会意,低声道是,快手将一道绣着梅竹的楠木屏风立在床与案之间,隔开两片天地。
“同房不同床。”苏晚晴目光扫过顾潜渊,毫无波澜,“我苏家虽非名门望族,也不至于让女儿与一个……败落商贾之子共枕。”
话音落下,屋内气氛骤然凝滞。
春桃低头屏息,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
她知道小姐脾气冷硬,可这般当面羞辱新婚丈夫,未免太过。
可顾潜渊呢?
他只是轻轻点头,唇角甚至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听的不是羞辱,而是一句寻常问候。
他取笔,蘸墨,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
春桃瞪大了眼——那竟是苏氏布行上月流水密账!
连她家小姐都只在深夜独览,外人连影子都见不着,这顾潜渊……从何而来?
顾潜渊提笔轻点纸面,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敲进耳中:“三处错漏。其一,城南仓损耗率高出均值两成,若按常理,霉变虫蛀绝无如此规模,除非有人虚报损耗,中饱私囊。其二,北市定价与成本倒挂,每匹净亏三钱银,卖得越多,亏得越狠,这不是经营,是自毁根基。其三,西街分号银钱归账延迟七日,按行规,日清月结,迟一日便是风险,迟七日……怕是账外有账。”
他顿了顿,笔尖轻转,勾出一行数字:“若这三处不改,不出三月,苏氏现金流必断,布行一倒,苏家便再无立足江宁的资本。”
屋内死寂。
苏晚晴脚步顿住,转身盯着他,眸光如刃。
她自幼随父理账,十二岁便能通盘核算全府营收,十五岁便替父亲驳回三笔高利贷借贷。
她清楚这三处问题——城南仓的“损耗”早就是个公开的秘密,北市布价被人为压低是为了排挤新来的徽商,西街分号账目混乱更是她屡次整顿却始终推不动的顽疾。
可这些,都是苏家最核心的隐疾,外人连听都听不到风声,更别说条分缕析、直指要害。
“你何时见过我苏家账本?”她声音冷得像冰。
顾潜渊抬眼,目光清明如深潭映月,毫无闪躲:“未曾见过原件。”
他放下笔,指尖轻叩账册:“三日前我随迎亲队伍入府,途经西街分号,见伙计搬货,麻袋上有‘苏记’与批号,共十七批,其中五批批号跳序,显系账外调货。昨晨我在市集买菜,一卖葱小贩与人争执,说‘北市布价跌得比葱还贱’,我顺口问了价,比成本低三成。昨夜宴席,赵管事醉后拍桌骂‘城南仓又报损三百匹,再报下去,库房该空了’——三者叠加,逻辑自洽,推演而出。”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日天气晴好。
可苏晚晴心头却如惊雷炸响。
一个被世人视为“吃软饭的破落户赘婿”,仅凭几眼所见、几句闲谈,竟将苏家经营的命脉漏洞看得通透?
他不是在猜,他在推演,像下棋,像断案,像把整个苏氏布行的骨架血肉,一层层剥开,摆在眼前。
她死死盯着他,指甲掐进掌心。
这个人……真的只是个任人欺辱的赘婿吗?
她张了张口,想问,想逼问,想质问他到底是谁,为何懂这么多,为何藏得这么深——
可就在这时——
“砰!”
院门外骤然传来杂沓脚步声,夹杂着粗鲁的呼喝。
“奉老爷之命,查点嫁妆入库!所有物件,一一登记,不得遗漏!”
是赵管事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紧接着,数名粗使仆役提着灯笼涌入院中,手中捧着册子,目光肆无忌惮地往新房张望。
春桃脸色一变:“他们怎么敢!小姐的嫁妆岂容外人翻检!”
苏晚晴眸光一冷,正欲开口呵斥——
顾潜渊却忽然抬手,轻轻按住了案上的账册。
他依旧坐着,未曾起身,也未动怒。
只是那双眸子,缓缓垂下,落在账册上那一行被他圈出的“西街分号”四字上,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像猎人,听见了猎物踏进陷阱的第一声轻响。
苏晚晴心头剧震,还未从顾潜渊那番推演中回神,门外喧哗已如刀劈静夜,骤然撕裂了新房内紧绷的对峙。
她眉峰一凛,正欲开口质问,却见顾潜渊依旧端坐如山,连衣角都未曾颤动半分。
他只是缓缓抬手,将那本密账轻轻合上,指尖在封皮上一寸寸抚过,仿佛在确认某件旧物的归属。
脚步声逼近,灯笼火光在窗纸上投下扭曲晃动的人影。
赵管事领着四名粗使仆役大步闯入院中,手中册子拍得啪啪作响,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奉老爷之命!”他嗓音尖利,像钝刀刮锅底,“查点嫁妆入库!一物不得遗漏,尤其是……赘婿随身之物,更需严查!免得夹带些来路不明的脏物,污了苏家清誉!”
春桃气得脸色发白,上前一步就要理论,却被苏晚晴一个眼神制止。
苏晚晴冷冷盯着赵管事:“我嫁妆清单早已呈交账房,何须今夜重查?况且婚仪未毕,擅闯新婚之房,成何体统?”
“小姐莫恼。”赵管事皮笑肉不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爷说,赘婿身份特殊,来历不明,防患于未然,也是为苏家着想。”说着,他目光一转,直勾勾盯向顾潜渊,“顾公子,还请配合,否则……别怪我们手段粗鲁。”
顾潜渊终于动了。
他缓缓起身,动作不疾不徐,像春水融冰。
他解下随身布包,轻轻放在案上,打开——里面只有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一方砚台、几支毛笔,还有一只用布层层包裹的小匣。
“请查。”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半分波澜。
赵管事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翻检。
仆役粗暴地扯开布包,翻出那本残旧手札,纸页泛黄,边角磨损,封皮上墨迹斑驳,依稀可见“顾氏商录”四字。
“哟呵!”赵管事一把夺过,抖开一页,嗤笑道:“破落户还藏书?这纸都快烂了,莫非是从当铺赎回来的?还是偷来的?”
众人哄笑。
春桃攥紧拳头,苏晚晴眸光微闪,心中却莫名一紧——那书册的装帧,竟与家中密藏的旧档有几分相似。
就在这哄笑声中,顾潜渊却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取回手札。
他动作不急,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沉稳。
他当着众人之面,翻开一页,目光扫过字迹,随即朗声念道:
“嘉靖十七年,皇商顾氏与工部采买案对账实录——‘江宁苏记布行,供粗布八千匹,实收六千,虚报两千,贿银三百两入二房账房’。”
声落,满院死寂。
烛火摇曳,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苏晚晴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春桃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赵管事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像是被人迎面砸了一锤。
那是一桩五年前的旧案——工部采买贪腐案震动江宁,牵连十余商户,唯独苏记因“证据不足”被轻判罚银了事。
而今日,正是苏元凯——苏晚晴的叔父,掌管家族财务的二房当家人——正式接掌账房的第五年。
“虚报两千匹,三百两贿银入二房账房……”顾潜渊合上书页,指尖轻抚封面,声音低缓却如寒刃出鞘,“我母临终前,命我保管此录,说有朝一日,或可换一条活路。”
他抬眼,目光如针,直刺赵管事:“你刚才说,这书是偷来的?”
赵管事张口结舌,额角渗出冷汗,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顾潜渊不再看他,转身将手札放回布包,重新系好。
然后,他面向苏晚晴,语气平静如初:
“我不争今夜床笫之礼,也不求你信我几分。”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我只求明日,能与夫人谈一笔生意——一笔,能让苏氏起死回生的生意。”
话音落下,他重新落座,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仿佛方才那一记惊雷,不过是一声寻常叹息。
而院中众人,却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夜风穿廊,吹熄了一盏灯笼。
黑暗中,只剩那双眼睛,清明如星,深不见底。
次日清晨,苏府祠堂前青石铺地,寒露未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