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雨跟疯了一样砸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响，像极了慕月霖甩在我脸上的巴掌。

我蜷缩在客厅角落的地板上，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的血混着眼泪往下淌。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睡衣，早被扯得变了形，胳膊上是新添的淤青，和旧伤叠在一起，紫一块青一块，看着触目惊心。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是慕月霖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还有……沈梨身上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他们俩并肩走进来，沈梨挽着慕月霖的胳膊，脸上带着笑，看见我时，那笑里多了点刻意的炫耀。她穿的那条米白色连衣裙，是去年我生日时，我爸给我买的，后来被慕月霖以“太招摇”为由，锁在了衣柜最底层，如今居然穿在了沈梨身上。“苏念，你怎么还坐在地上？”慕月霖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仿佛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挡路的垃圾，“赶紧起来，可别脏了沈梨的眼睛。”沈梨轻轻拍了拍慕月霖的手，假惺惺地说：“月霖，你别这么说苏念姐，她也挺可怜的。”可怜？我盯着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是可怜，可怜到被人骗了半辈子，可怜到为了这个男人，跟爸妈决裂，可怜到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三天前，我妈走了，肺癌晚期。直到今天，我才从邻居阿姨那里偷偷拿到我妈的手机——慕月霖怕我联系娘家，早就把我的手机收了，连我妈的电话和短信，都被他拦得死死的。手机里躺着一条未发送成功的短信，是我妈临终前写的，反反复复改了又改，最后只剩下一句：“念念，妈想你，能来看看妈吗？

”发送时间，是她断气前的两个小时。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浑身发抖。

我抬头看向慕月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妈……她最后想见我，你为什么拦着？

”慕月霖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说：“见你有什么用？她都那样了，见了也是白见。再说，那时候我正陪沈梨产检，哪有空管你那档子事。”产检？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一样。我看着沈梨微微隆起的小腹，又想起之前总在慕月霖身上闻到的栀子花香，想起他越来越频繁的晚归，想起我爸公司突然出现的危机……所有的碎片瞬间拼在一起，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刀，直直插进我的心口。“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我的声音抖得厉害。沈梨靠在慕月霖怀里，笑得温柔又残忍：“苏念姐，我和月霖高中时就在一起了。他追你，不过是因为你家有钱，能帮他爸的公司周转，能帮他搞到你爸公司的核心技术。现在你爸公司垮了，你妈也没了，你还有什么用呢？”慕月霖搂着沈梨，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苏念，跟你说实话吧，你爸公司的技术，是我偷了给沈梨爸的；你家的资产，早就被我和沈梨转移走了。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你动手？因为看着你那副蠢样子，我就觉得恶心。”他顿了顿，俯身凑近我，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的信子：“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和沈梨还有个儿子，今年七岁了，比你那个女儿聪明的很。你女儿现在在我妈那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忘了你这个妈，喊沈梨‘妈妈’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把我砸得粉身碎骨。

我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看着他们脸上的得意和残忍，心里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相信慕月霖的花言巧语，绝不会跟爸妈决裂，绝不会让他们毁了我的家，害死我的妈！我猛地抓起地上的碎玻璃，朝着慕月霖扑过去，却被他轻易地踹倒在地。头狠狠撞在茶几角上，眼前一黑，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听见沈梨娇滴滴的声音：“月霖，她不会死了吧？

”慕月霖的声音带着不屑：“死了正好，省得麻烦。”好恨……真的好恨……若有来生，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黑暗中，我仿佛听见了上课铃的声音，还有后桌男生转笔的嗒嗒声。

再睁眼时，课本上的“滕王阁序”还冒着热气，而慕月霖，正趴在教室最后一排，抬着眼看我，嘴角挂着那副我记了半辈子的、看似无害的笑。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1.我叫苏念，睁开眼的时候，课本上的“滕王阁序”还冒着热气，后桌男生转笔的嗒嗒声吵得人烦。我愣了三秒，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没疤，也没有被慕月霖按在地上打时磕出来的淤青。讲台上的老班敲着黑板喊：“苏念！走神呢？

这道题你来答！”我站起来，视线扫过教室最后一排，心脏“咚咚”狂跳——慕月霖正趴在桌上，抬着眼看我，嘴角挂着那副我记了半辈子的、看似无害的笑。这是高二下学期，距离我被慕月霖的花言巧语骗走，还有整整五年。

前世的画面跟放电影似的往脑子里冲：结婚第三年，他第一次动手，说我做饭盐放多了；后来他不让我回娘家，说我爸妈“老想着占便宜”；我气不过跟他吵，他就把我手机摔了，锁在屋里，连我妈肺癌晚期想见我最后一面的短信，都被他偷偷删了。

等我好不容易逃出去，我妈早下葬了，我爸的公司也被他和沈梨联手搞垮，我那才八岁的女儿，被他教唆着喊沈梨“妈妈”。最后我抱着我妈的遗像坐在雨里，慕月霖搂着沈梨，身边还跟着个七岁的小男孩——那是他跟沈梨的孩子，比我女儿只小一岁。

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有二心了，他说：“苏念，收起你那套大小姐架子吧，没人会一直捧着你！沈梨比你懂事，比你会讨我开心，跟她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是日子。

你呢？除了添堵还会干什么？你早就该彻底消失，我当初追你，不过是图你家的条件，从来没爱过你半分！”想到这儿，我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我清醒过来。老班还等着我答题，我定了定神，报出答案，坐下时，后背全是冷汗。下课铃刚响，慕月霖就晃悠到我桌前，把一瓶草莓牛奶放在我手边：“苏念，刚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周围同学开始起哄，毕竟慕月霖追我这事，在班里不算秘密。

前世我就是被他这副“温柔”的样子骗了，觉得他踏实、对我好，哪怕我爸妈后来劝我再想想，我也死活不听，非要嫁给他。我把牛奶推回去，声音不大，但全班都能听见：“不用了，我不爱喝草莓味的，而且我现在要好好学习，不想谈这些。

”2慕月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他还想再说什么，上课铃响了，他只能瞪了我一眼，回了座位。我没理他，翻开数学书，脑子里却在想我妈。

前世我妈是高三那年开始咳嗽的，一开始以为是感冒，拖到大学毕业才查出肺癌，那时候已经晚了。这一世，我必须让她早点些去检查，绝不能再重蹈覆辙。放学推开家门，厨房飘来熟悉的油烟味，我妈正背对着我切菜，围裙上还沾着点刚溅上的油星子。

看见她的那一刻，我鼻子一酸，眼泪“唰”地就涌了上来。我再也忍不住，扔下书包就往厨房冲，从背后紧紧抱住她，脸贴在她温热的后背上，眼泪蹭湿了她的衣角：“妈，我好想你……”妈妈被我抱得一愣，手里的菜刀顿了顿，转过身来，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语气里全是心疼：“这孩子，才在学校待了一天，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受同学欺负了？”我摇摇头，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吸了吸鼻子，仰着头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格外认真：“妈，我没受委屈。就是刚进门看见你咳嗽，我害怕。

明天咱别去买菜了，我陪你去医院查查，花不了多少钱，查了我才放心。

”我妈拍了拍我的手，笑着说：“瞎操心啥，就是换季有点着凉，吃点药就好了。

你爸公司最近忙，别让他分心。”我知道我妈节省，总觉得去医院花钱。我急了，拉着她的手说：“不行！必须去！我昨天做梦，梦到你身体不舒服，我害怕。

”大概是我眼神太认真，我妈愣了愣，最后点了点头：“好好好，周末去，行了吧？

”3.我松了口气，倒了杯牛奶去书房拿给我爸说：“爸，我们公司最近有没有跟‘霖盛商贸’合作啊？”霖盛商贸是慕月霖他爸开的公司，前世就是靠着跟我爸公司合作，慢慢摸清了我爸公司的底细，最后联合沈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