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沈清雅把验孕棒藏进围裙口袋，锅里粥正冒小泡，她想开口说“我们要有孩子了”，却被顾景深冷冷一句“昨晚陆则给你打电话？”堵住了笑意，话头一歪，她的喜讯像被按在水里，挣扎两下就沉了下去。“工作上的进度。”她把粥盛出来，语气尽量平缓。“半夜十二点。”他抬眼，眉峰压出锋利的弧，“进度能等到十二点？

”“甲方突然改需求。”她把小盘咸菜推到他手边，又把粥端正，“这是你的。

”“我不吃咸的。”他把盘子推回去，“尤其别人喜欢的东西。”“这是你喜欢的。

”她很轻，“以前是。”“以前。”他重复了一遍，眼里有冷笑，“很多事也都是‘以前’。

”“景深，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直接说完。”“我只想要真话。”他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扫了一眼屏幕，淡淡道，“林曼曼昨晚在我这儿，说你们公司加班的灯十点就灭了。

”“她怎么知道我们公司的灯什么时候灭。”她抬眼，“她盯着我？”“她关心我。

”他把勺子搁下，“顺便提醒我，别被人当冤大头。”“你在说谁。

”她的指尖攥住围裙的布角。“你最清楚。”他起身拿外套，“今天我有个会，晚点再谈。

”“正好。”她深吸一口气，“我中午想去做个产检，你要不要一起？”“产检？

”他的动作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平静，“几周了。”“刚查出来。”她平稳地看着他，“我想，你应该知道。”“孩子？”他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要我怎么知道。

”“因为是你的。”她一字一顿。“这也是你的一句‘以前’？”他扣好袖口，视线擦过她的脸，“我不喜欢被动接受惊喜。”“不是惊喜，是家里的事。

”她把筷子捏得更紧，“你愿意去吗？”“我会派人送你。”他压低声线，“我今天很忙。

”“好。”她把“我希望你在”咽了回去，“我自己也行。”门在他背后带起一阵风，粥碗里的热气被切成几缕，她在餐桌前站了一会儿，把盛给他的那碗倒回锅里，火开到最小，粥继续咕嘟咕嘟地冒泡，像没有人来过。医院的走廊白得刺眼，产科门口人来人往，空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沈女士。”护士喊她名字，“第一次建卡吗？”“是。

”她把身份证递过去，“请问……能让家属进吗？”“当然，可以两位。”护士笑了一下，“不过最好是丈夫。”“他在开会。”她把手里的包往上提了提，“我一个人就好。

”“那等会儿抽血别紧张。”护士低声叮嘱，“早孕都这样。”“谢谢。

”她在走廊尽头坐下，怀里夹着那张薄薄的检查单，纸边蹭得掌心发烫。

她给顾景深发了一条消息：“我进去了。”又删掉“你来吗”，改成“别担心”。

手机很快回了一个“收到”。没有标点，没有表情，像一块按过水的石头。“沈女士，可以进来了。”医生把帘子拉开。她躺上床，冰冷的探头在小腹上滑过，黑白的屏幕像极了雨夜的窗。医生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胎囊挺好，周数和你说的相符，回去注意休息，别受刺激。”“谢谢。”她盯着那一圈细小的光影，突然觉得喉咙很紧，“我会的。”离开B超室的时候，走廊里多了两个人，林曼曼穿着米色风衣，像一枝温柔的芍药，她对着顾景深说话，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臂上。他们同时抬头，看见她。

“这么巧。”林曼曼笑得体贴，“我例行体检，刚好遇到你们。”“你也来产科做例行体检？

”沈清雅把包带扯紧，“真巧。”“我……是妇科。”林曼曼不动声色换了词，“清雅姐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陪你？”“不用了。”她转向顾景深，“我想回家。

”“我让司机送你。”他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检查单，“结果怎么样？”“很好。

”她把单子折起来，“医生说别受刺激，我会尽量。”“刺激？”林曼曼轻声，“怀孕的人心里容易多想，少接触一些……复杂关系比较好。”“你说的是谁。”她问。

“别在医院吵。”顾景深把话压住，“回去再说。”“回去？”她笑了一下，终于把那点委屈咬碎，“回去你还是会说‘我很忙’。”“清雅。”他的眉心一动。“顾总。

”她把称呼也换了，“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但不属于谣言和猜测。”“我没说是。

”他抬起下巴，像在看一份文件的备注，“我只是需要时间。”“时间会长出真相。

”她把那张检查单塞进包里，“希望不要等到一切都没有了，你才看见。

”林曼曼像是被风吹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又迅速贴上来：“清雅，我劝你别激动，孕妇情绪起伏……”“谢谢你，”她很礼貌，“但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母亲。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她走进去，镜子里映出自己有些发白的脸。她按下“一楼”，电梯缓缓下行，胸口的光影还在跳，她把手掌覆上去，像隔着玻璃护住一朵极小的火。

门开到大厅，阳光从大理石地面反上来，刺得眼睛发酸。她走出医院，风有点凉。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顾景深：“晚上回来，我要谈谈。”她打了几个字，删了，又打：“好。

”她知道，这场谈话不会是温柔的那一种。可她也知道，孩子需要一个干净的开始，她会尽力把风雪拦在门外。哪怕门的另一边，已经有了裂缝。2沈清雅回到家，才刚把包放下，客厅灯光骤然亮起，顾景深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神情阴郁。“你怎么没提前说。”他的声音冷硬，“怀孕这种事，陆则比我先知道？

”“他是合作方，刚好我那天在医院遇到他。”她耐心解释，“我们只是顺路。”“顺路？

”顾景深站起身，笑声却凉，“顺路送你去产检，还顺路替我做父亲？

”“景深——”她的声音有些颤，“孩子是你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

”“因为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他把烟掷回茶几，“林曼曼说，陆则一直对你有意思，你们的关系不干净。”“她挑拨离间。”沈清雅强忍眼泪，“你是我丈夫，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可你半夜给他打电话。”他逼近一步，眼神阴沉，“怀孕的时间也对不上。”“医生说的，你可以亲自去确认。”她把检查单推到他面前，“你要真相，我给你真相。”顾景深看了一眼，手指却骤然收紧，把单子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清雅，我不需要你安排的真相，我要确定唯一的答案。

”“那你想要什么答案？”她直视他，“想让我承认孩子不是你的？”“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结束。”他冷声吐出两个字，“打掉。”她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孩子不要。”他眼神冷如刀锋，“既然真相存疑，我不能留这个隐患。

”“这是你的亲骨肉！”她声音拔高，胸口剧烈起伏，“你怎么能——”“别逼我。

”他打断她，冷漠到近乎残忍，“明天我安排医院，你签字。”“顾景深！

”她整个人颤抖着，泪水滚落，“你就这么不信我？”“我信你一次，”他咬牙切齿，“可如果错了，我会毁掉一生。”“可你现在正在毁掉我们的一生。”她踉跄两步，背靠在墙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他没有再看她，转身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他只留下最后一句：“清雅，你最好想清楚。”客厅陷入死寂，钟表滴答，像在为她和孩子倒数。沈清雅缓缓蹲下，手撑在膝盖上，泪水浸湿掌心。她从未想过，最深爱的男人，会用这种方式回应她的信任。客厅的灯一整盏冷白，照得茶几上那只没点燃的烟像一根手术刀。“你怎么没提前说。”顾景深坐在沙发，一开口就是质问，“怀孕这种事，陆则比我先知道？”“没有谁先谁后。

”沈清雅把门轻轻合上，“我在医院遇见他，他正好陪同一个女同事体检，顺口问了一句。

”“顺口问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也很顺口。”他笑，却没半分笑意。“孩子是你的。

”她把包放好，站得端直，“这一点，我从没犹豫过。”“可我犹豫。

”他把那张检查单拿起，指尖一顿，又放下，“你半夜给他打电话，时间对不上，林曼曼说——”“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打断他，声线仍尽量平稳，“她在你身边这么久，你看见的是她的体贴，还是她盯着我每一步的得意？”“她关心我。

”他抬眼，冷冷地看她，“提醒我别被当冤大头。”“我不需要你替我解释你们的关系。

”她吸了口气，“我只需要你作为丈夫的基本信任。”“信任可以建立在检测上。

”他把手机放到桌面，“明天去做亲子鉴定。”“怀孕早期的鉴定，你也不是不知道风险。

”她拧住手指，“医生会反对。”“那就简单点。”他的声音沉到冰层以下，“打掉。

”“你再说一遍。”她盯着他，像在辨认一个陌生人。“清楚得很。”他每个字都像石子，“孩子不要。”“这是你的亲骨肉。”她胸口起伏，“你要我拿什么向它交代？

”“拿你的诚实。”他站起身，拿外套，“我已经联系了医院，明天上午十点，主任在，流程很快。”“你安排得真周密。”她笑了一下，笑意比他的冷更薄，“连我的签字也安排好了？”“你会签。”他定定看她，“所有不确定，都该在源头切断。

”“源头不是孩子，是你心里的怀疑。”她把检查单收回包里，“它长得比孩子还快。

”他没有回应，转身上楼，脚步重而稳。楼梯口的灯灭了一半，剩下半截光落在地板上，像一道分割线。夜里她几乎没睡，躺着听窗外风吹过院里的树，叶子轻轻擦响。

她抱着肚子说了句“宝宝别怕”，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清晨六点半，闹钟响了两次。

她起床洗了脸，给自己煮了碗清粥，喝到一半就反胃。她靠着厨房台面缓了会儿，还是把碗洗干净，换了件宽松的毛衣。八点四十，顾景深下楼，西装笔挺，像要去谈一个无比体面的项目。“车在门口。”他看了她一眼，“别耽误。”“去医院之前，我最后问一次。”她握紧包带，“你真的要我签字？”“是。”他平静得近乎冷酷。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车里很安静。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们，识趣地关掉了收音机。

沈清雅把额头抵在车窗，城市清晨的光在玻璃上流过，像一条浅浅的河。

产科大楼仍旧白得刺眼。挂号、取号、上电梯，一切和昨天相似，像被人重复播放的片段。

不同的是，今天她手里没有检查单，只有一张空白的手术同意书。“沈女士，如果决定流产，需要家属签字确认。”护士的声音训练有素，“术前要禁食，术后注意休息。

”“我知道流程。”顾景深冷声道，“请把风险和注意事项再讲一遍。

”护士说了“出血、感染、休克、麻醉风险”，每个词都像从远处传来。沈清雅听着，指尖慢慢发凉。“有没有更温和的方式。”她问，“比如再等等。”“越早越安全。

”顾景深看向护士，“今天能安排吗？”“十点半有个空档。”护士翻了翻排期单，“如果家属现在签字，可以赶上。”“好。”他接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落款锋利。

护士把同意书递到沈清雅面前：“还需要患者本人签名。”她看着那一块空白，笔尖悬着没有落下。她想起冰冷的探头下那一圈柔软的光，想起医生说“别受刺激”，想起昨晚那个“宝宝别怕”。“清雅。”顾景深开口，“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我没有犹豫。”她把笔放下，“我在拒绝。”护士愣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你签。”顾景深声音压低，“别闹。”“闹的是你。”她抬眼，眼里很平静，“你要的不是真相，是惩罚。”“我是在保护我自己。”他咬着牙，“我不能承担别人给我的孩子。”“那你也别承担我。”她把那份纸推回他面前，“我们到此为止。”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推床声，金属与地砖摩擦，刺耳。护士去接电话，留给他们一小块静默的空气。“你签。”顾景深步步逼近，“不然——”“不然怎样。

”她迎着他的眼，“你会恨我一辈子，还是会在某个深夜忽然明白，你今天拿刀子对准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心。”“你别逼我说狠话。”“狠话你已经说了。

”她后退半步，背靠在墙，“孩子不要。”两人对峙的间隙，林曼曼从电梯里出来，米色风衣、温柔笑意，像一场被精心挑选的巧合。“景深。”她快步走近，“主任说时间能提前，让你别担心。”沈清雅看她，像看见一阵风把门缝推到更大。

她笑了一下，笑容极轻：“谢谢你替我丈夫安排我的手术。”“清雅姐，我只是——”“关心你们。”沈清雅替她说完，“我明白。

”她转身对护士说：“麻烦把刚才的签字纸撤回，我不同意。”“患者不同意，我们不能进行。”护士立刻回神，“需要的话可以提供心理咨询室。”“谢谢，不用。

”她把包往上提了提，“我回家。”“站住。”顾景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你走了，事情不会解决。”“它已经解决了。”她静静地看他，“我把我的答案给你，你不接受，那是你的选择。”他盯着她，眼底翻涌着什么，最终只吐出一句：“你会后悔。”“我已经在后悔。”她抽回手，“后悔没有更早看清。

”她转身离开，鞋跟在走廊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过那面挂着新生儿照片的墙，每一张笑脸都在光里，她的眼眶热得发疼。出了大楼，风扑在脸上，她深呼吸，胸腔里有一团小小的火，仍在。她给自己打车，坐上后座，反手把安全带扣好。手机震动，是顾景深的信息：“下午再谈。”她回过去：“不必。等律师。”车子启动，医院越退越小。

她低头，把手放在小腹上，轻声说：“我们回家。”3好的，这里接着第二节，把情节推到手术与失去孩子的极致虐心场景。

第三节会写出女主被迫流产、男主冷眼旁观、他在看到真相时却迟疑的一瞬，但仍旧错过了挽留。手术室的灯亮得刺眼，像一轮冷月，落在沈清雅脸上。她换好病号服，被护士推着躺上床，指尖冰冷。“放轻松，很快就好。”医生戴好手套，语气温和。

她侧过头，看见玻璃窗外站着的顾景深。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他神情冷漠，双手插在口袋里，像在等待一场例行公事的结束。“清雅，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家属确认？

”护士轻声问。“不用了。”她喉咙干涩，“他就在外面。”针头扎入手背，冰凉的药液顺着血管涌入。她努力睁着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宝宝……对不起……”眼皮沉重地合上之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顾景深低下头，脸庞被灯光切成冷硬的线条。

——手术室外的走廊安静到能听见秒针的跳动。顾景深靠在墙边，点燃了一支烟，却没吸，只让烟在指间燃尽。护士送出手术单，上面清晰写着“患者配偶：顾景深”。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胸口骤然发紧。明明是自己亲手签下的，却像在看别人的字迹。

“顾先生，手术很顺利。”医生摘下口罩，“不过患者情绪波动很大，需要好好休养。

”他喉咙滚了一下，吐出一个字：“好。”病房的门被推开，沈清雅被安置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惨白。她紧闭着眼，呼吸微弱，手里还攥着被子的一角，指节泛白。顾景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脚步像被钉住，他只是远远看着，喉咙哽住。“顾先生，要不要进去陪她？

”护士轻声提醒。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最终转身离开，背影被走廊的灯光拉得很长。

门关上的刹那，沈清雅缓缓睁开眼，眼角滑下一行泪水。她没有力气喊他，只能望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心里一点点凉透。走廊拐角处，顾景深停下脚步，烟灰烫到指尖才反应过来。他忽然弯下腰，用力掐灭烟头，肩膀微微发抖，却没有回头。

——这一天，孩子彻底没了。她的心也跟着空了。而他，还在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冷漠里，第一次体会到胸腔里无法言说的痛。4病房窗帘半掩，午后的光像一层薄纱。

消毒水味淡了些，点滴瓶里最后一滴慢慢落下，发出轻微的脆响。“醒了就好。

”护士把针头拔下，“今天先别吃油腻的，休息为主。”“谢谢。”她坐起，手掌自然覆在小腹，那里平静得像一片干涸的河床。门口传来脚步声。顾景深站在门槛，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神情整肃。“我让阿姨熬了鱼汤。”他把东西放到床头柜，“医生说要补。”“医生还说，‘别受刺激’。”她垂眼，“可惜来不及了。”他抿了抿唇，没有接话。“我下午出院。”她把床头柜上的那枚婚戒取下，“回去拿几件衣服，顺便把这个还给你。”“先养伤。”他盯着那枚戒指，“别谈这些。”“谈得早了，孩子就不会没了。”她把戒指放到他掌心，“顾景深，我们离婚。”他盯着她，嗓音压得极低：“现在不是做决定的时候。”“我已经做了。”她很平静，“协议我让律师发给你。”“谁的律师。”他冷了半度。“我的。”她看他，“我的人生，也该由我代理。”他忽地笑了一下，笑意薄得像纸：“你这是在惩罚我。”“惩罚是你给的。

”她拿过手机，“我只是在止损。”他垂下眼，把戒指攥紧，指节泛白：“清雅，我需要核查一些事。”“真相不是清单。”她把被角抚平，“你核查完也带不回他。

”长久的沉默在病房里铺开。保温桶里热气还在往上冒，像一团被困住的雾。“我送你回去。

”他开口。“不用。”她按了呼叫铃，“护士，我要办理出院。”“可以。

”护士看了一眼两人，语气更轻，“手续我来跑。”他看她起身，动作克制，每一步都像从刀尖上踩过。他伸手去扶，她侧过身，躲开了。“谢谢。”她说，“我自己来。

”——回到顾家时，天色将暗。客厅灯一盏盏亮起，光线干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你脸色不好，先坐。”管家迎上来，“我去给你倒水。”“麻烦您了。”她站着没动，“我只拿东西，很快。”她上楼，推开主卧，衣柜里衣物排列整齐，颜色像被人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