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私生子的秘密我叫沈文，从记事起，“妈妈”这两个字就像藏在衣柜深处的旧毛衣，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摸一摸，连念出声都要压低音量。

我们家住在新城老城区的独栋别墅里，红砖墙爬满爬山虎，院子里的玉兰树每年春天都会开得满院芬芳，可这房子里的空气，永远是冷的。

饭桌上永远摆着四副碗筷，我、爸爸沈国、父亲的妻子林惠，还有她的女儿沈瑶。

没人提第五个人，没人敢提——那个在城郊出租屋里，我的亲生母亲，苏梅。

林慧总是坐在餐桌主位旁边，夹菜时手腕抬得很高，声音却冷得像冰：“沈文，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她的眼神扫过我时，总带着一种审视的打量，像在看一件不合时宜的旧家具。

沈瑶比我小两岁，继承了林慧的漂亮，也继承了她的刻薄，吃饭时会故意把骨头扔到我碗边：“哥，你怎么总吃这么多？爸爸说家里最近生意不好，可别把家底吃空了。”我握着筷子的手会收紧，指节泛白，却不敢抬头。

爸爸沈国梁永远在这个时候咳嗽一声，把话题岔开：“沈文，下周模拟考怎么样？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块压在我胸口的石头。我知道，他不是关心我的成绩，是怕我和林慧、沈瑶起冲突，怕这个看似完整的家，露出一丝裂缝。

有一次，沈瑶翻我的书包，找出了一张我和母亲的合照——那是我十岁生日时，母亲在出租屋的阳台上给我拍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沈瑶把照片甩在饭桌上，声音无比尖锐道：“爸！你看他还跟那个女人有联系！

”林慧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沈文，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再想那个女人，不准再跟她有来往，你听不懂人话吗？

”她的香水味裹着怒气，呛得我鼻子发酸。我攥紧了拳头，第一次想反驳，可爸爸先开口了，声音比平时更冷：“沈文，把照片撕了。”他没有看我，目光盯着桌角的木纹，“以后不准再犯这种错。”我看着那张照片，母亲的笑容在我眼前模糊。我慢慢拿起照片，指尖发抖，一点一点把它撕成碎片。纸屑落在地上，像我碎掉的心跳。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枕头湿了一大片。我想起母亲送我离开出租屋时的样子，她站在巷口，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反复说：“小文，在那边要听话，别惹你爸爸生气，妈妈……妈妈会想你的。”从那以后，我更沉默了。在学校里，我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下课也趴在桌子上，不跟同学说话。有人问我家里的事，我只会摇摇头，快步走开。

我怕他们知道我是私生子，怕他们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我，怕他们说“原来你妈妈是小三”。

高中三年，我像一颗被放在角落的石子，默默看着别人的热闹。直到高考结束，我拿到新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收拾行李的时候，爸爸走进我的房间，扔给我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学费和生活费，在学校好好读书，别惹事。”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少跟你妈联系，对大家都好。”我捏着那张银行卡，指尖冰凉。

走出家门的那天，我没有回头。我想，也许离开这个家，我能活得轻松一点。可我没想到，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像藤蔓一样，早就缠住了我的心脏，怎么也扯不开。

第2章 校园初遇大学开学那天，新城下着小雨。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大学的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又开始发慌。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T恤，和周围穿着新衣服、说说笑笑的同学比起来，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我找到计算机系的报到处，领了宿舍钥匙，一个人搬着行李上四楼。

宿舍里已经来了三个同学，他们正围着桌子聊天，看到我进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笑着站起来：“你好！我叫李哲，是本地人！

”另外两个也跟着打招呼，一个叫王浩，一个叫张远。他们的热情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只会点点头，小声说：“我叫沈文。”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是老样子。

每天早上第一个去教室，晚上最后一个回宿舍，专业课认真听，课后泡在图书馆，尽量不跟人打交道。李哲他们偶尔会约我去打球、去吃饭，我总是找借口拒绝——我怕跟他们走在一起，怕他们问起我的家庭，更怕自己融不进去他们的热闹。改变是从十月的一个周末开始的。那天我在图书馆查资料，直到闭馆铃声响了才收拾东西离开。刚走出图书馆大门，就看到台阶下站着一个女生，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蹲在地上，给一只瘸了腿的小猫包扎。路灯的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头发染成浅棕色，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心上：“别怕呀，一点也不疼，真。

”那只橘色的流浪猫缩在她脚边，尾巴轻轻扫着她的手背。我站在台阶上，看了很久。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总是让我感到陌生的校园，好像有了一点温度。从那以后，我总能在图书馆附近看到她。有时候她背着大提琴匆匆走过，马尾辫在背后晃荡；有时候她坐在草坪上，给路过的小朋友讲绘本，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还有一次，我看到她在公交车站，扶着一位拄拐杖的老奶奶过马路，老奶奶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说“谢谢你啊小姑娘”，她只是笑着说“不客气，奶奶您慢走”。

我开始偷偷打听她的名字。李哲告诉我，她叫陈以森，是音乐学院大提琴专业的，比我们高一届，“人特别好，上次我同学忘带饭卡，还是她帮忙刷的”。原来她叫陈以森，名字像她的人一样，温柔又有力量。我开始变得不像自己。会特意提前去图书馆，只为了能在门口碰到她；会绕路经过音乐学院的琴房，只为了能听到她拉的大提琴声——她拉的曲子很温柔，像春天的风，能吹走我心里的乌云；会在食堂里，隔着好几张桌子，偷偷看她和朋友说笑的样子，看她咬着筷子，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我知道自己是在喜欢她，可这种喜欢里，裹着厚厚的自卑。我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家里冰冷的饭桌，想起林慧的冷眼神，就觉得自己像泥潭里的石头，而她是天上的星星，我怎么配得上她？有一次，我在图书馆门口看到她喂猫，那只橘猫已经不怕她了，会主动蹭她的手心。我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从书包里拿出一包小鱼干——那是我前一天特意去超市买的。我慢慢走过去，把小鱼干递到她面前，声音紧张得发颤：“这……这个给它吃吧，它好像喜欢这个。

”陈以森抬起头，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她的笑容很干净，像雨后的阳光：“谢谢你呀！它确实喜欢小鱼干，就是我总忘了买。”她接过小鱼干，倒在手心，橘猫立刻凑过来，吃得呼噜呼噜响。我们站在路灯下，聊了起来。

她问我是哪个系的，喜欢什么，我都一一回答，声音还是很小，可她听得很认真，偶尔会点头，会笑着说“我也是”。那天我们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直到她的朋友打电话催她回去，她才跟我挥手告别：“沈文，下次再一起喂猫呀！

”看着她抱着大提琴离开的背影，我站在原地，心跳得很快。手心还残留着刚才递小鱼干时，不小心碰到她手指的温度，很暖，暖得我好像能稍微勇敢一点。

第3章 心动的告白从那天起，我和陈以森的联系多了起来。我们会在微信上聊天，她会跟我说她练琴遇到的趣事。她从来不会问我的家庭，不会问我为什么总是穿旧衣服，不会问我为什么很少提家里的事。她总是很温柔，很包容，像一道光，一点点照进我心里的黑暗角落。我开始更频繁地找机会跟她见面。会提前打听她没课的时间，约她去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写作业；会在她练琴晚了的时候，在琴房楼下等她，送她回宿舍；会记得她喜欢喝三分糖的珍珠奶茶，每次见面都会提前买好，揣在怀里，怕凉了。李哲他们看出了我的心思，总是调侃我：“沈文，你是不是喜欢陈以森啊？

喜欢就表白啊，别怂！”每次他们这么说，我都会红着脸否认，可心里却像被挠了一下，又痒又慌。我还是怕，怕自己的身世会吓跑她，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

可每次看到陈以森的笑容，看到她对我那么好，我又会忍不住想，也许我可以再勇敢一点，也许她不会在意我的过去。纠结了差不多一个月，我终于下定决心要表白。那天是她的生日，我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我攒了差不多一个月的生活费，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有九十九朵，花店老板说“九十九朵代表长长久久”；我还去她最喜欢的那家奶茶店，买了她爱喝的三分糖珍珠奶茶，加了双份珍珠；我甚至还写了一封情书，修改了无数次，删掉了所有可能暴露我家庭的话，只写了我喜欢她的心情。表白的地点选在学校的湖边，那里有一片樱花树，虽然不是樱花季，可晚上的灯光很好看。我抱着玫瑰花，手里拿着奶茶和情书，在湖边等她。风有点凉，我却觉得手心在冒汗，心跳得像要跳出来。

陈以森来了，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看到我手里的玫瑰花，眼睛一下子亮了：“沈文，这是给我的吗？”我点点头，把玫瑰花递到她面前，声音紧张得几乎要说不出话：“陈以森，我……我喜欢你。我知道我可能不够好，我……我没什么钱，家里的情况也不好，可我会努力对你好，我会努力赚钱，我会……”我的话还没说完，陈以森就接过了玫瑰花，然后抱住了我。她的怀抱很软，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很轻，却很坚定：“沈文，我愿意。

”我愣住了，怀里抱着她，手里还握着那杯没递出去的奶茶，大脑一片空白。

我以为我会很开心，会跳起来，会大声喊，可我没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是开心，是恐慌。我看着她抱着我的后背，看着她头发上的发绳，突然又开始想：我这样的人，真的配得上她吗？我这样的身世，要是让她知道了，她还会喜欢我吗？

陈以森好像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她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沈文，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我连忙摇头，把奶茶递给她，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很开心，就是……就是有点不敢相信。”我不敢告诉她我心里的想法，不敢告诉她我的恐慌，我怕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光，会因为我的坦白而消失。那天晚上，我们沿着湖边走了很久。

她抱着玫瑰花，手里拿着奶茶，偶尔会喝一口，然后递给我，让我也喝。我们聊了很多，聊未来，聊以后想做什么。她说她以后想当一名大提琴老师，教小朋友拉琴；我说我以后想找一份好的工作，能赚钱，能……能给她好的生活。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我看着她，心里的恐慌又多了一点。

我知道，我的未来里，藏着她不知道的黑暗，那些黑暗，会不会把她的光也熄灭？

在一起后的三天，我失眠了三个晚上。我反复想，要不要告诉她我的身世，要不要告诉她我是私生子，我妈妈是小三。我怕她离开我，可我更怕我骗她，怕以后她知道了，会更失望。第四天晚上，我约她在学校的咖啡馆见面。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搅拌着咖啡，手指紧张得攥着衣角。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了：“陈以森，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我的家庭……”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告诉她我是私生子，告诉她我妈妈住在城郊的出租屋，告诉她林慧和沈瑶对我的态度，告诉她爸爸的冷漠和大男子主义。我说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怕看到她惊讶、厌恶、或者失望的眼神。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咖啡机工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