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心死的告别“沈肆，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不是由我——那个苦苦爱了他五年的林晚说出的，而是由他，我的丈夫沈肆，用比寒冬腊月的冰棱还冷的语调，在苏清回国的第二天，就轻飘飘地扔给了我。

彼时我正端着刚温好的牛奶走进书房，杯沿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烦。我手一抖，温热的液体洒在手腕上，烫得我猛地一缩，可这点疼，远不及心口那瞬间蔓延开的寒意。“为什么？就因为苏清回来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像秋风里挂在枯枝上、随时会被吹落的最后一片枯叶，连支撑的力气都快要耗尽。我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觉得可怜的祈求：“沈肆，五年了。这五年，就算是养一条狗，也该养出感情了吧？”他坐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桌后，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把他的脸遮得若隐若现，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冰的刀子。他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轻蔑：“林晚，别把自己和狗比。你占着沈太太的位置五年，吃穿不愁，该知足了。”心口像是被一把钝器狠狠砸中，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我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我怕我的眼泪，只会成为他眼里更可笑的笑话。

这五年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飞速闪过。沈母中风后卧床三年，是我每天凌晨五点起床熬米糊，用针管一点点推到胃管里；老人脾气暴躁，清醒时总把碗摔在我身上，骂我是“抢了清清位置的狐狸精”，我从没辩解，只是默默收拾干净，再继续给她按摩防止肌肉萎缩。他公司刚起步时资金链断裂，夜夜失眠，是我陪着他在办公室啃泡面、改方案，直到天亮；他应酬喝到胃出血，是我在医院没日没夜地守着，给他擦脸、喂水，替他挡掉所有催债的电话。

他每一个深夜回家的门口，都有一盏我特意留的玄关灯；他随口提过一句喜欢吃的糖醋排骨，我能学上十几次，直到味道符合他的心意；他说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我把大学时最爱的设计稿锁进抽屉，再也没碰过画笔。可如今，他心头的白月光苏清回来了，我就成了那个碍眼的障碍物，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因为那些照片？

”我死死攥着衣角，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我说了，那只是角度问题！我和顾言只是碰巧在医院遇到……”“碰巧？”他猛地打断我，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重得像是在发泄什么。他眼神里的轻蔑像冰锥一样扎过来，“碰巧聊得那么开心？碰巧让他送你回家？林晚，苏清一回来你就迫不及待找下家，你就这么缺男人？”无尽的悲凉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委屈。我终于明白，他从一开始就没信过我。在他心里，天平永远倾向苏清，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些我视若珍宝的五年婚姻，那些我用尽全力的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不得已的将就。

如今正主归来，我这“赝品”，自然该立刻滚蛋。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往下淌，可我又在下一秒狠狠擦去——在他面前流泪，只会显得我更可怜、更可笑。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哪怕那平静之下，是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好，沈肆。

离婚可以。”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眉梢挑了一下，带着几分不耐的催促：“条件？

”“财产我一分不要，”我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心死后的麻木，“但城西那套小公寓，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必须归我。”那是我妈走之前，特意过户到我名下的房子，不大，但装满了我和妈妈的回忆，也是这五年来，唯一能让我觉得“安全”的地方。他愣了一下，似乎意外我的“不贪心”，眉头微蹙，随即又松开，像是甩掉了一个大麻烦：“随你。协议我会让律师准备好，签了字你就滚。

”“滚”——这个字真轻巧啊，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砸在我心上。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这个我爱了整个青春的男人，刻进骨子里，又像是要彻底告别过去。

心口那块曾经为他跳动的肉，仿佛被硬生生剜走，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疼得我几乎站不稳。“祝你和苏清……百年好合。”说完这句言不由衷的“祝福”，我转身离开这个承载了我五年欢笑与泪水的所谓“家”，背脊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得坚定。沈肆，你不会知道，你今天亲手推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而属于林晚的人生，从现在起，才真正开始。

第二章：莫名的烦躁沈肆看着林晚几乎算得上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像有只小虫子在五脏六腑里爬，痒得难受，却抓不到源头。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拉着他的衣角，卑微地挽留他，求他不要丢下她。那样他就可以更理所当然地厌恶她，更坚定自己“抛弃错的人”的决心——毕竟，是她“不知好歹”，是她“纠缠不休”。

可她居然就这么走了？没有哭，没有闹，甚至连一句多余的指责都没有。还不要一分钱，只拿走那套破公寓？装给谁看！他狠狠摁灭烟蒂，烟蒂与烟灰缸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他试图驱散心头那点莫名的不适，告诉自己：一定是错觉。林晚一向擅长装可怜，说不定是在打什么别的主意。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苏清”两个字，瞬间抚平了他几分烦躁。他按下接听键，语气不自觉地放软：“清清。”“阿肆，处理好了吗？”苏清的声音温柔似水，像羽毛一样轻轻挠在心上，“我煲了你最爱喝的排骨汤，放了莲子和百合，你回来就能喝了。

”听着苏清的声音，沈肆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对，他爱的从来都是苏清。

当年若不是沈家突遭危机，若不是苏清为了不拖累他、“被迫”远走他乡，他怎么会娶林晚这个女人？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晚时的场景。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站在苏清常去的咖啡馆里，眉眼间有几分像苏清，却远没有苏清的单纯善良。

那时他心烦意乱，又急需一个“沈太太”来稳定家族和公司的局面，林晚的出现，像是送上门的“替代品”。这五年，他冷落她，忽视她，甚至故意在公开场合让她难堪，不就是因为她“趁虚而入”，占了本该属于苏清的位置吗？现在苏清回来了，他必须补偿她，把这五年欠她的，都补回来。至于林晚……他想起那些模糊的照片，想起她和顾言“亲密”的样子，心里又升起一股厌恶。那个顾言，他记得，是林晚的大学学长，据说当年还追过她。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刚察觉到自己要离婚，就迫不及待找好了下家。“快了，清清，”他语气柔和，“等签了协议，我就回去陪你。

”挂了电话，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林晚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

可不知为什么，刚才她最后看他的眼神，那片平静无波的麻木，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几天后，特助陈铭拿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走进办公室，表情有些犹豫，递文件的手都带着几分不自然。“沈总，太太……林小姐已经搬出公寓了。

”陈铭的声音很轻，“这是公寓钥匙，她托我转交给您。”沈肆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莫名地让他心里一沉。他捏着钥匙，指尖微微用力：“她没说什么？”“没有。”陈铭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公寓里打扫得很干净，地板拖得能反光，家具都擦过了，像从来没人住过一样。

”沈肆眉心一跳，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比上次更强烈。他挥挥手让陈铭出去，办公室重归寂静，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那是他平时用来放不重要文件的地方，却不知何时，被林晚放了一沓设计稿。那是林晚大学时的作品，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线条却充满了灵气，有可爱的童装设计，有优雅的礼服草图，每一张都能看出作者的用心。他想起婚后不久，他偶然看到林晚坐在阳台的小书桌前画图，阳光洒在她发梢，眼里有光。那时他走过去，扫了一眼画稿，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冰：“沈家还不需要太太出去抛头露面挣这点散碎银子，别让人笑话。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林晚眼里的光瞬间熄灭，手指攥紧了铅笔，指节泛白，却没说一个字，只是慢慢把画稿收进了抽屉最底层。从那以后，她再也没画过图，也再也没提过她的设计梦。

抽屉的角落，还有一个褪色的平安符，红绳已经磨得发白，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他忽然想起，有一年沈母病重，林晚说要去山上的寺庙求平安符，他当时只觉得她迷信又可笑，还冷嘲热讽了一句“别搞这些没用的”。后来她真的求来了，双手捧着递给她，他却连看都没看，随手扔在了抽屉里。现在想来……那时她的手，是不是因为爬山磨破了皮？她是不是走了很久的山路？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提示——他给林晚的副卡，有一笔消费记录。他下意识地皱起眉，以为林晚终于忍不住要“挥霍”，可点开一看，却愣住了。那笔消费金额很小，是城西小公寓的物业费和水电费，支付时间是上个月。他忽然想起，过去五年，这张副卡除了每年固定几笔小额支出后来他才反应过来，都是公寓的物业水电，几乎没有任何其他消费。她竟然几乎没花过他的钱？那她这五年，靠什么生活？

她明明没有工作，之前的积蓄也该花得差不多了……一个模糊的疑问在他心里升起，第一次，他对自己坚信不疑的“认知”，产生了一丝细微的裂痕。就在这时，苏清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得像受了天大的欺负：“阿肆，我刚刚在商场遇到林晚了……她看到我就骂我是第三者，还说要让我好看……我好害怕，你快来陪我好不好？”瞬间，刚刚升起的那点疑虑，被苏清的哭声和“委屈”点燃的怒火烧得干干净净。林晚，你果然死性不改！

表面装得清高决绝，背地里却这么恶毒！第三章：真相的碎片沈肆开始动用人脉寻找林晚。

可他找得越久，就越心慌——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结婚五年的妻子，了解得少得可怜。

她没有固定的闺蜜圈，很少参加社交活动，手机里的联系人除了他、沈母、陈铭，就只有几个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他翻遍了她的社交账号，几乎没有更新，唯一的几条动态，还是结婚前的，内容全是和设计相关的分享。他甚至想不出她可能去的地方。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去了城西那套小公寓。打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旧沙发、一张书桌和一张小床，都是他从没见过的旧家具——显然是林晚自己带来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林晚和她母亲的合照，照片里的林晚笑得很灿烂，眼里满是幸福。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私人用品，干净得像个临时落脚点。他敲了敲邻居家的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打开门，看到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疏离：“你是……沈先生？

”沈肆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奶奶认识他。“您知道林晚去哪了吗？”老奶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谴责：“晚晚是个好孩子啊，心善，话少，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水果。

前几天她搬走了，说要去南方找个安静的地方。沈先生，既然你们分开了，就各自安好吧，别再打扰她了。”说完，老奶奶就关上了门，留下沈肆一个人站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他又去了林晚之前偶尔会去做义工的福利院。院长老太太是个性格直爽的人，看到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连客套话都懒得说：“沈先生，你来做什么？”“我找林晚。

”沈肆的声音有些干涩。“晚晚不在这，以后也不会来了。”院长老太太的语气很冲，“她在这做了三年义工，每周都来，陪孩子们画画、读书，自己省吃俭用，还总给孩子们买文具和零食。可你呢？沈先生，你除了给她一个‘沈太太’的虚名，还给了她什么？”沈肆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发烫。“晚晚受了委屈，从来不说，每次来都强装笑脸，可我看她眼底的红血丝，就知道她夜里没睡好。

”院长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既然你不珍惜她，就别再找她了，让她安安静静过日子，行不行？”从福利院出来，沈肆的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