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东西，滚出去！”

一个巴掌裹着风，狠狠抽在我脸上。

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我顺着力道偏过头，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尝到了一丝腥甜。

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

新娘是京圈里艳名赫赫的秦家大小姐，秦书玥。

而我，是她花二十万买回来，给她病危的爷爷冲喜的赘婿。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动手的是我的丈母娘，杨琴。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鄙夷和厌恶，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坨沾在昂贵地毯上的狗屎。

“谁让你进书玥房间的？你配吗？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听着，从今天起，你吃我们秦家的，住我们秦家的，就得守我们秦家的规矩。第一条，没我的允许，不准踏进主楼半步。你的窝，在那边。”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指甲，指向窗外院角一间低矮的佣人房，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滚吧，别脏了我的眼。”

我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我的眼睛，声音唯唯诺诺：“是，妈。”

我转身，佝偻着背，像一条丧家之犬，默默地退出了这间奢华到令人发指的婚房。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冰冷屈辱的现实。

门内，我的新婚妻子，秦书玥，从始至终都坐在梳妆台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她那双价值百万的玉手。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不过是一只苍蝇飞过。

我拖着步子，穿过灯火通明、大得像迷宫一样的秦家大宅，走向那间所谓的“我的窝”。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的木柜。

我关上门，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我缓缓直起佝偻了一晚上的背，抬起头，露出一张与“窝囊”二字毫不相干的脸。

镜子里，是一双幽深如渊的眼睛。

我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破裂的嘴角，那丝腥甜，反而让我感到一丝兴奋。

三年了。

三年前，玄鸦缇骑指挥使陈渊，率三百玄鸦卫，护驾北巡，遭遇埋伏，全军覆没。

皇帝说，陈渊勾结外敌，罪当凌迟。

于是，我那些亲如手足的兄弟，活着的，被千刀万剐；死去的，被挫骨扬灰。

而我，作为他们的头儿，被他们赏了一道宫刑，像条死狗一样扔进了乱葬岗。

他们以为我死了。

可他们不知道，我忍着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他们更不知道，我陈渊，天生便与常人不同，是个“无根”之人。那道宫刑，对我而言，只是极致的羞辱，而非生理的摧残。

我成了这世上，最后一个假太监。

我隐姓埋名，苟延残喘，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一个能爬回京圈，亲手拧断仇人脖子的机会。

我的仇人，叶家。

当年那场埋伏，就是叶家族长叶枭，一手策划的。

而秦家，正是叶家的死对头。

所以，我来了。

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镜中自己那双沉寂了三年的眼睛，里面的火焰，正在重新燃起。

秦家，是我的第一块踏板。

秦书玥，是我计划里的第一颗棋子。

至于屈辱？

呵呵。

当一个人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屈辱了。

我只知道，所有让我不好过的人，我都会让他们……

不得好死。

夜深了，我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听着远处主楼隐隐传来的乐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