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你还有脸回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我记忆中的冰冷与厌恶。

我转过身，看见顾时川站在咖啡厅门口，西装笔挺，眉眼如旧，只是那双曾经温柔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三年了。三年前，我带着他给我的耻辱逃到国外。三年后，我又回到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城市。时川...我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别叫我的名字。顾时川打断我，脸上的表情让我心如刀绞。你没资格。我低下头，紧握着手中的咖啡杯。

滚烫的液体透过杯壁传来，可还是比不上心里的痛。

咖啡厅里的其他客人开始朝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顾时川在这个城市可是响当当的人物，顾氏集团的少东家，年轻有为的商界新星。而我，只是一个背着骂名的叛徒。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只是路过。路过？顾时川冷笑，走向我的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沈知夏，三年过去了，你撒谎的本事倒是一点没退步。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如此清晰，如此深刻，仿佛要把我整个人都吞噬掉。

可我明白这恨意从何而来。三年前，我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我背叛了顾时川，背叛了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背叛了顾家对我的恩情。更重要的是，我害死了许晚音。

我知道你恨我。我站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也恨我自己。恨？

顾时川的声音里带着嘲讽，沈知夏，你以为一句恨就能抵消你做过的事吗？

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下巴，力道之大让我疼得皱眉。晚音死了，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因为你的背叛，她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许晚音，我的好朋友，我的闺蜜，那个曾经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的女孩。也是顾时川心里的白月光。

我...我不知道她会...你不知道？顾时川松开手，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当初你把公司机密卖给竞争对手的时候，你想过后果吗？当初你为了钱背叛我们的时候，你想过晚音会因为愧疚而自杀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我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想起许晚音苍白的脸，想起她从医院顶楼跳下的画面。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时川，我可以解释...解释？顾时川转身就走，留着你的解释去跟晚音的坟墓说吧。我追出咖啡厅，看着他坐进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绝尘而去。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我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三年了，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他的准备。可当真正见到顾时川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有些痛，时间并不能治愈。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妈妈。知夏，你到了吗？

明天的订婚仪式你一定要来，蒋家那边已经确定了...我直接挂断了电话。订婚仪式。

回国的真正原因。妈妈给我安排的联姻，对象是蒋氏集团的二公子蒋怀远。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也好。我自嘲地笑了笑，反正我这种人，也不配有爱情。

可是走着走着，我却不知不觉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梧桐街15号。

我和顾时川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房子还是老样子，只是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长得很高了。

秋天到了，叶子开始泛黄。我记得小时候，我和顾时川最喜欢在这树下玩耍。知夏，我以后要娶你做老婆。七岁的顾时川拉着我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为什么？

五岁的我歪着头问。因为我要保护你一辈子。那时候的我们，天真得以为一辈子真的是一辈子。可现在...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

妈，我同意联姻。电话那头的妈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是狂欢般的声音。真的吗？

知夏，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我这就通知蒋家...我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那棵梧桐树。对不起，时川。这一次，我不会再奢望你的原谅了。

第二章第二天傍晚，金碧辉煌的香格里拉酒店。订婚仪式现场布置得很隆重，粉色的玫瑰花瓣铺了一地，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我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站在台上，看着台下觥筹交错的宾客们，心里却是一片荒芜。蒋怀远站在我身边，一个看起来还算斯文的男人，只是眼神有些轻浮。知夏，你真美。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呼出的气息让我有些不适。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回应。台下，妈妈正在和蒋家的人寒暄，满脸的得意。对她来说，我这个女儿终于有了用处，可以为沈家换来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司仪开始宣布仪式开始，我机械地配合着每一个环节。

就在蒋怀远准备为我戴上订婚戒指的时候，酒店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顾时川出现在门口。

他依然是那身黑色的西装，可气质却比昨天更加冰冷。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的男人。毕竟，顾时川的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时川？

妈妈的声音有些发颤。顾时川没有理她，径直走向台上。他的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上。

沈知夏。他站在台下，仰头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这里是我的订婚仪式，请你出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订婚仪式？

顾时川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沈知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蒋怀远有些不悦，走上前来。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我未婚妻有什么恩怨，但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请你不要捣乱。未婚妻？顾时川看向蒋怀远，眼神里的寒意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蒋怀远，你知道你要娶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吗？

蒋怀远皱眉，你什么意思？她是个叛徒，是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任何人的女人。

顾时川的声音在会场里清晰地回荡着。三年前，她把我们公司的核心技术卖给了竞争对手，导致我们损失惨重。不仅如此，她还间接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台下的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我看见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蒋怀远的表情也变了，他看向我，眼神里满是质疑。知夏，这是真的吗？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顾时川说的都是事实。至少，在所有人眼里，这就是事实。

看，她不否认。顾时川继续说道，蒋先生，你确定要娶这样的女人吗？

不怕她哪天也把你给卖了？蒋怀远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得要叫出声来。沈知夏，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我...

她解释什么？顾时川突然走上台，一把推开蒋怀远。解释她当初是怎么背叛我的？

解释她是怎么为了三千万把我们的技术资料偷出去的？

还是解释她是怎么眼睁睁看着许晚音跳楼的？够了！我终于爆发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顾时川，你够了！我够了？顾时川抓住我的肩膀，应该够了的是你！三年前你毁了我，毁了晚音，现在又要来毁蒋怀远吗？

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毁任何人...那你解释啊！顾时川的声音越来越大，解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解释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我看着他愤怒的脸，突然笑了。

一种绝望的笑。你想听解释？好，我告诉你。我擦掉眼泪，看着台下所有人的眼睛。

三年前，顾时川的父亲顾明远找到我，告诉我说，顾时川得了白血病，需要一大笔钱去美国治疗。他说顾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拿不出钱来，让我想办法。

台下一片哗然。顾时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给了我一份技术资料，说这个可以卖很多钱，但不能让顾时川知道，因为他的身体受不了打击。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就按照他说的做了。我的声音在颤抖，但我还是继续说下去。后来我才知道，那份资料是假的，顾明远根本就没有白血病的儿子。他只是想要一个替罪羊，一个可以承担所有罪名的人。而我，就是他选中的那个蠢货。会场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震撼的消息。你胡说！顾时川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我爸他不会...不会什么？不会骗人？不会为了保护你而牺牲我？我看着他，心如死灰。顾时川，你知道当我发现真相的时候有多绝望吗？

我发现我被最信任的人利用了，我发现我深爱的男人永远不会原谅我，我发现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而死...晚音的死不是你的错！是你害的！

顾时川红着眼睛吼道。是，是我害的。我点头，如果我没有那么蠢，如果我没有那么相信你父亲，晚音就不会死。所以我这三年来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自责。

我转向蒋怀远，摘下手上的订婚戒指，蒋先生，对不起，我没资格嫁给你。

然后我转向台下的妈妈，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最后，我看向顾时川。时川，对不起，我爱错了人。说完这句话，我提起裙摆，从台上走了下来。所有人都让开了路，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我。我走出酒店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顾时川的声音。沈知夏，你别想用这种方式博取同情！我没有回头。外面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滴打在我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我站在雨中，突然觉得很累。三年了，我以为我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一切。

可是我错了。有些人，有些事，永远不会原谅你。哪怕你说出了真相。第三章雨越下越大。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浑身湿透。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毕竟很少有人穿着晚礼服在雨中狂奔。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要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手机一直在响，应该是妈妈打来的。我没有接。现在的我，没有勇气面对任何人。走着走着，我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云山公墓。

许晚音就安葬在这里。我买了一束白菊花，踉踉跄跄地走向她的墓碑。墓碑上，许晚音笑得很灿烂。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晚音，我回来了。我跪在墓前，声音哽咽。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就像时川不会原谅我一样。但是我还是想来看看你。

雨水打在墓碑上，模糊了她的笑容。你知道吗？我这三年过得很不好。

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你，梦见你问我为什么要害你。我想解释，可是在梦里，我总是发不出声音。我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我们三个人的合影。

我、顾时川、许晚音。十八岁的我们，笑得那么天真，那么快乐。

我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高中毕业那天，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可是我食言了，晚音，我食言了。我把照片放在墓碑前，然后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对不起，晚音。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死的是我。她不会希望你死的。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回头，看见顾时川站在不远处，手里撑着一把黑伞。

他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我跟着你来的。顾时川走过来，把伞举到我头顶。

三年了，你还是这么冲动。我站起身，和他保持距离。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顾时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许晚音的墓碑。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良久，他开口问道。什么？关于我爸的事。我苦笑，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必要撒谎吗？顾时川的脸色变得很复杂。

如果真的是我爸...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些？告诉你？

我看着他，眼中满是嘲讽。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的父亲为了保护你，利用了我？

告诉你他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顾时川，你会相信吗？顾时川沉默了。

就算你相信，然后呢？你会和你父亲决裂吗？你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外人去质疑你的父亲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了解你，时川。在你心里，家人永远是第一位的。而我，从来都不是。你不是外人。顾时川突然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你从来都不是外人。

我愣住了。知夏，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顾时川看着我，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每天都在问自己，那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那个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就是想不到...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不到是我爸。雨还在下。

我们就这样站在墓前，谁也没有再说话。半晌，顾时川突然问，那三千万，你拿到了吗？

我摇头，你父亲说那只是个数字，用来迷惑竞争对手的。真正的交易金额是一千万，但是那笔钱早就被他转走了。我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一身的骂名。

顾时川的拳头紧紧握起。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他说，如果真的是我爸做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用了。我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晚音也不会回来了。

再多的交代又有什么意义呢？有意义。顾时川看着我，眼神坚定。知夏，我欠你一个道歉。我笑了，是那种苦涩的笑。道歉？顾时川，你觉得一声道歉能换回什么吗？能换回晚音的命吗？能换回我们失去的三年吗？

顾时川的脸色变得惨白。我知道什么都换不回来，但是...没有但是。我打断他，顾时川，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像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转身要走，顾时川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知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补偿？

我甩开他的手，用什么补偿？用钱吗？用地位吗？还是用你的愧疚？用我的命都可以。

顾时川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我愣住了。你说什么？我说，用我的命都可以。顾时川重复了一遍，知夏，我这三年来，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我总是梦见小时候的我们，梦见你对我笑的样子。醒来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看着他，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情绪。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骄傲的顾时川吗？那个从来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少年？时川...

我爱你。他突然说道，我一直都爱你，从小时候就开始了。我以为你也爱我，所以当我发现你背叛我的时候，我比任何人都要痛苦。我恨你，恨得想要毁掉你，但同时我又舍不得真的伤害你。这种矛盾的感觉，快要把我逼疯了。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才说这些？因为我怕。顾时川苦笑，我怕说出来之后，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们就这样在雨中对视着。许久，我开口说道：顾时川，你知道吗？我也爱你。从五岁那年你牵着我的手说要保护我开始，我就爱上你了。这三年来，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但我发现，我心里始终放不下的，还是你。

顾时川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但是，我打断他，爱不是一切。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再也无法挽回。晚音死了，这是事实。不管是谁的错，她都不会回来了。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隔着三年的恨意，还隔着太多太多的误会和伤痛。

顾时川的脸色变得绝望。所以，你还是不原谅我吗？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时川，有些人，注定只能相爱，不能相守。我的话被风吹散在雨中。

身后，顾时川没有追上来。我知道，这一次，真的结束了。第四章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了。

我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落地窗前发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妈妈打来的。还有几条微信消息。

妈妈：知夏，你在哪里？快回来，我们需要谈谈。妈妈：蒋家那边很生气，你必须给他们一个解释。妈妈：你这样任性下去，会毁了整个沈家的！

我看着这些消息，心里一阵苦涩。在妈妈眼里，我永远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为沈家换取利益的工具。我的感受，我的痛苦，她从来都不在乎。我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我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是顾时川。

他还是那身湿透的西装，头发凌乱，脸色憔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派人查的。顾时川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知夏，我有话想对你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知道。但是如果我不说出来，我今晚会睡不着觉的。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软了。进来吧。顾时川走进我的公寓，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这是一套小小的一居室，装修简单，但很温馨。你这三年，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他皱眉。有什么不好的吗？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比起那些华丽的别墅，我更喜欢这里。这里没有算计，没有利用，只有宁静。

顾时川接过茶杯，但没有喝。知夏，我去找我爸了。我的手一顿，然后呢？

他承认了。顾时川的声音很轻，他承认是他设计了整个局，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

他说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但我觉得这根本就是借口。我坐在他对面，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听到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顾时川看着我，眼中满是痛苦。

我感觉我这三年来对你的恨，对你的怨，都是错的。我感觉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你不是混蛋。我说，你只是被人利用了，就像我一样。可是我伤害了你。

顾时川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用最恶毒的话语攻击你，我让你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我甚至...甚至还在今天的订婚仪式上羞辱你。我苦笑，那都过去了。没有过去！

顾时川突然激动起来，知夏，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吗？我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澄清了三年前的事情。我告诉他们，你是无辜的，你是被人陷害的。我愣住了，你疯了吗？那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在乎好处。顾时川看着我，眼神坚定，我只在乎你。知夏，我要为我这三年来的误解向你道歉，我要为我父亲的错误向你道歉，我要为晚音的死向你道歉。时川...我知道一声道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很后悔。我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相信你，我后悔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三年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声道歉。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却发现，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时川，谢谢你为我澄清事实。但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顾时川打断我，你要说晚音的死我们都有责任，你要说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但是知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我摇头，怎么重新开始？忘记过去的痛苦吗？忘记晚音的死吗？忘记这三年来的恨意吗？

不是忘记，是放下。顾时川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知夏，我们都还年轻，我们还有时间去弥补过去的错误。他突然跪了下来。我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向你求婚。顾时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知夏，嫁给我吧。

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补偿你，来爱护你。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男人，这个曾经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现在却为了我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我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时川，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顾时川摇头。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你能够像现在这样，对我说你爱我。

可是现在这一刻真的来了，我却发现，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我蹲下身，和他平视。时川，我们都不是以前的我们了。这三年来，我们各自经历了太多痛苦，我们都变了。

你现在说爱我，更多的是出于愧疚，而不是真正的爱情。不是的...是的。

我打断他，如果真的是爱情，你不会在三年前选择恨我而不是相信我。如果真的是爱情，你不会让我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时川，我们错过了最好的时光，错过了最纯真的感情。

顾时川的脸色变得绝望。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就像小时候那样。时川，谢谢你爱过我，也谢谢你让我爱过你。但是现在，我想我们都应该放下了。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我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这一次，是真的离开。我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知夏...不要找我。

我没有回头，让我们都有一个新的开始吧。身后传来顾时川沉重的叹息声，然后是脚步声。门关上的声音很轻，但在我心里却响如雷鸣。我知道，这一次，我们真的结束了。彻底的结束。第五章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三年的漂泊生活让我习惯了轻装上阵。一个行李箱，装下了我所有的家当。正在收拾的时候，门铃又响了。我以为是顾时川，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却是许晚音的母亲，许阿姨。她比三年前苍老了很多，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皱纹。许阿姨...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许阿姨看着我，眼中是复杂的情绪。知夏，我可以进来吗？我点头，让她进了门。许阿姨在沙发上坐下，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你过得还好吗？她问。我点头，还好。许阿姨，您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是时川告诉我的。许阿姨说，昨晚他来找我，把三年前的事情都说了。我的心一紧，许阿姨，我...你不用说什么。

许阿姨打断我，知夏，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恨你。我恨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恨你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每天晚上，我都在想，如果没有你，晚音是不是就不会死？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许阿姨，对不起...但是昨晚，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恨错人了。许阿姨的声音有些哽咽，知夏，你也是受害者。这三年来，你承受的痛苦，不比我少。我跪在许阿姨面前，许阿姨，不管怎么样，晚音的死我都有责任。如果我当初不那么天真，如果我能够看穿顾叔叔的阴谋，晚音就不会...孩子，起来。许阿姨扶起我，晚音的死不是你的错。

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不会怪你的。可是...没有可是。

许阿姨从包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晚音留给你的。她临死前写的，我一直没有勇气给你。

但现在，我觉得你应该看看。我接过信封，手在颤抖。

信封上写着：给我最好的朋友知夏。我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里面是晚音熟悉的字迹。

知夏，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很自责，会觉得是你害了我。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我选择离开，是因为我承受不了心里的愧疚。我知道你是被人利用了，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我没有勇气站出来为你说话。我怕时川会恨我，我怕失去他。可是看着你承受那么多痛苦，看着你被所有人误解，我又觉得自己是个懦夫。我对不起你，知夏。

我没有做到一个朋友应该做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时川，从小就知道。

我也知道时川喜欢你，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你们是天生的一对，而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死而放弃爱情。我希望你和时川能够在一起，能够幸福。这是我最后的愿望。知夏，原谅我，也原谅时川吧。有些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有些人是值得被原谅的。永远爱你的朋友，晚音。我看完信，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