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产生了幻觉晚上十一点零一分，我的世界崩塌了。

不是因为我终于解不出那道该死的圆锥曲线题，而是因为那本厚得像板砖的《数学五年高考三年三年模拟》，它，刚刚，用封面的边角，结结实实地抽了我一个大嘴巴子。“啪！”声音清脆响亮，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宛如一声惊雷。我捂着脸，整个人僵在书桌前，瞳孔地震。

台灯的光线因为电压不稳而诡异地闪烁了一下，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

我盯着那本“五三”，它安安静静地摊开着，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我学习学久了产生的幻觉。

对，一定是幻觉。高三压力大，出现幻听幻视也是……等等！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本书的页脚，自己“哗啦啦”地翻动起来，最后停在我刚刚做错的那道题上。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甚至带着点电子合成音味道的声音在我脑海里炸开：错误。

解析几何基础公式应用失误。计算过程粗心大意，省略关键步骤。

错误等级：C级愚蠢级。处罚执行：物理唤醒。还没等我消化完这串信息，“啪！

”又是同样的一下，抽在了我的右脸上！这次力道更足，我甚至感觉我的眼镜腿都歪了。

“Whoa! Hold on!哇！等等！”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语调浮夸，带着一股子译制片的味道。是我的《星火英语高考必备》！它悬浮在“五三”旁边，书页像翅膀一样扑扇着。

rother, your violence is too direct!数学兄，你的暴力太直接了！对于这种原则性错误，应该进行充满讽刺意味的精神鞭挞！

”它转向我，t who very like study.” 下面还用红色荧光笔打了个巨大的“？

？？”。“See?看见没？”英语本的声音痛心疾首，“这已经不是错误了，这是谋杀！是对英语这门优雅语言的屠杀！你让我的扉页都在哭泣！”我彻底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在提醒我这不是梦。我颤抖地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那本英语书。“放肆！”一声浑厚的呵斥如同惊堂木般响起。

我的《语文古文鉴赏大全》轰然立起，像一堵厚重的城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触碰‘书君’？此乃大不敬！更何况，尔今日将‘筚路蓝缕’写作‘毕路蓝缕’，此等谬误，按律当罚！”话音未落，我只觉得额头一痛，“咚”的一声，像是被戒尺敲了一记。是语文书用它的书脊给了我一下！“且慢！让老夫算算此子该受几下！

”《物理考点精讲》飘到空中，书页间自动弹出几个力学公式和抛物线图示。

“根据动量定理和脸部皮肤摩擦系数，结合其错误低级程度带来的愤怒值增量，最优打击力应为0.8牛，作用时间0.2秒，角度垂直于颧骨切线……”它还没算完，本《历史选修·人物评传》已经迫不及待地用一种说书人的腔调开始了现场直播：“噫——！

各位看官，且看这庚子年冬月廿三夜，紫微星暗，文曲星晦，有一朽木学子于案前冥顽不灵，惹得众圣贤之书愤而显灵，施行天诫！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呃，见者鼓掌？

”我抱着脑袋，缩在椅子上，书桌上——数学、英语、语文、物理、历史……所有的作业本、练习册、试卷都飘在了半空，它们书页乱翻，声音嘈杂，像一群愤怒的麻雀，而它们的共同目标只有一个——我！

我的世界观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十八年来建立的科学信仰轰然倒塌。原来，学渣真的会遭到作业本的物理超度！在一片混乱中，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窗台上那盆绿油油的多肉植物。那是我妈硬塞给我说是能“防辐射”的，品种好像是叫什么“生石花”，长得跟个小屁股似的。此刻，它在一片群魔乱舞中显得格外宁静。但我发誓，我好像看到它最肥厚的那片叶子，极其人性化地……抖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2.谈判与“幕后黑叶”接下来的几天，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顶着一张时不时就多出几道红印子的脸去上学，同学们看我眼神怪异。

同桌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是否需要报警。我只能苦笑，难道我要说“我被我的五三打了”吗？谁信啊！夜晚成了我的刑场。

十一点钟声一响后来我发现它们精准得如同瑞士手表，就是我的审判时刻。

数学本负责主攻，逻辑清晰，打击精准，专挑我思路卡壳或者计算错误的时候下手，美其名曰“打断错误思维流”。英语本负责精神攻击和嘲讽，每次抽完还会用莎士比亚式的悲剧腔调感叹一番“语言的堕落”。语文本则引经据典，每次惩罚都搞得像古代皇帝下诏书，仪式感十足。

物理本热衷于计算如何用最科学的力道让我最疼。历史本则忠实记录我的“受难史”，并试图从中分析出历史周期律。我试过反抗，我把它们锁进柜子里。结果半夜，柜门被撞得砰砰响，整个柜子都在震动，吓得我爸妈以为我在家里搞什么邪教仪式。

我试过把它们扔到厨房。结果第二天早上，它们整整齐齐地又回到了我的书桌上，页脚还带着一丝从厨房沾来的油腻，仿佛在嘲笑我的徒劳。我精神濒临崩溃，学习效率不升反降，因为巨大的恐惧让我根本无法集中精力。直到那个周末的晚上，我再次被一道生物遗传题难住，眼睁睁看着我的《生物遗传与进化》练习册开始不安分地抖动，封面上的DNA双螺旋图案开始发出幽幽的蓝光，似乎准备给我来个“基因层面的打击”。

绝望之中，我的目光再次锁定那盆一直作壁上观的多肉。它太淡定了，淡定得不像话。

每一次“行刑”，它都在场，但从不参与。每一次作业本们的“集体暴动”，似乎都隐隐以它为中心？一个荒谬的念头击中了我。就在生物练习册即将腾空而起的瞬间，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窗台，一把抓起那盆多肉，举过头顶，对着满屋子的作业本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就让它进行光合作用！

把它扔到黑屋子里去！”一瞬间，万籁俱寂。所有悬浮在空中的作业本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书页停止翻动，那些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了。它们……好像真的被镇住了？

我心脏狂跳，知道自己赌对了。我盯着手里那盆多肉，恶狠狠地说：“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生物笔记！这些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是它们的头儿！

”多肉植物在我手里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反应。“还不承认？”我豁出去了，“它们打我打的都有规律！数学错在公式就抽左边，错在计算就抽右边！

英语时态错了抽一下，拼写错了抽两下！

这特么不就是你生物书里讲的‘刺激-反应’和‘条件反射’吗？！还有！它们分工明确，还会合作，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书本成精，这分明是‘社会性昆虫’的高度组织化行为！

也是你必修三里的内容！”我越说越激动，感觉自己福尔摩斯附体：“只有你！从来不动手！

永远在看戏！你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不，是幕后黑叶！”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一分钟，我手里那盆多肉植物，最中间那片肥厚的叶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