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上人到“人下人”.我死透了

我死的时候.北京正下着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挺冷的。

雪花混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烂菜叶子.被风卷着.糊在我脸上。我缩在一个破败的过街天桥底下.身上那件花了大价钱从欧洲买回来的限量款大衣.早就被划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泥点子和机油.闻起来.有股酸臭味。

胃里火烧火燎的。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不远处.一块巨大的LED广告牌上.正循环播放着一则新闻。是京圈太子爷纪辰和他新婚妻子赵家千金的世纪婚礼。画面上.纪辰穿着笔挺的西装.英俊得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他正低头.温柔地给新娘戴上戒指。那新娘.赵灵儿.笑得一脸幸福.头上的钻石王冠.在灯光下闪得我眼睛疼。

哦.那王冠.我认识。

曾经.纪辰也拿着它的设计图.在我面前.单膝下跪.许诺要给我一个全世界最梦幻的婚礼。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上辈子那么远。

我叫苏沫。曾经.也是京圈里.说一不二的大小姐。我的人生.前二十二年.就是用金钱和奢侈品堆起来的。我以为.我会永远那么活下去。每天睡到自然醒.开着我的粉色保时捷.去和我的那群“好姐妹”喝下午茶.晚上.再换上最新的高定礼服.去参加各种名流酒会.享受着所有公子哥追捧的目光。

纪辰.就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个。

我爱他吗？

可能吧。我沉迷于他为我营造的浪漫.沉迷于我们俩站在一起时.那种被称为“金童玉女”的虚荣感。我以为.这就是爱情。

我为了他.和家里闹翻.拒绝了所有门当户对的联姻。我以为.我这是在追求真爱。

现在想想.真是个笑话。

我苏家.是怎么倒的？

就是拜我这位“真爱”所赐。他和我那位最好的“闺蜜”赵灵儿联手.一个用甜言蜜语.掏空了我的信任.拿到了我爸公司的核心机密；一个用家族势力.在背后.给了苏家最致命的一击。

商场如战场嘛.我懂。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脸。

那些曾经天天围着我转的公子哥.看见我.像看见了瘟神。那些和我分享同一个秘密的“好姐妹”.转头就把我的丑事.编成段子.在圈子里大肆宣扬。

我爸.受不了这个打击.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

我妈.当场就中风了.瘫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清楚。

而我.苏沫.成了京圈最大的笑话。一个恋爱脑的.蠢货。

我试过去找纪辰。我想问问他.哪怕只有一句.他对我有过真心吗？

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韩默.他那个最忠心耿ģģ的保镖.带着几个人.把我从纪氏集团的大楼里.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苏小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纪总说.你再纠缠.就把你.送到该去的地方去。”

我被丢在大街上.那天.也下着雪。

我没钱.没地方去。手机早就被抢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也都被当掉了。我开始流浪.开始挨饿.开始.真正地.活得像个“人下人”。

我看着广告牌上.纪辰和赵灵儿那刺眼的幸福。胃里的绞痛.和心里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我撕裂。

我好恨啊。

我恨纪辰的无情.恨赵灵儿的背叛。

我更恨的.是上辈子那个.愚蠢的.天真的.被爱情两个字.蒙蔽了所有双眼的……我自己。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我绝不会.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任何一个男人手里。

我要权力。

那种.能决定别人生死的.真正的权力。

意识.渐渐模糊了。

雪.越下越大。

我感觉.身体.越来越轻。

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

“沫沫！沫沫！你醒醒！你别吓妈妈啊！”

一阵剧烈的摇晃.和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把我从无边的黑暗中.硬生生拽了回来。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天桥底下的烂菜叶子.而是一盏.我无比熟悉的水晶吊灯。空气中.弥漫着我最喜欢的.白茶味的香薰。

我……在哪儿？

我转过头.看到了我妈。她正抓着我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她的脸上.还没有后来.因为中风而留下的扭曲痕迹。她的眼睛.明亮.而充满了焦急。

“妈……”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你可算醒了！”我妈一把抱住我.“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不就是和纪辰吵了一架吗？至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吃不喝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妈可怎么活啊！”

纪辰……吵架？

我愣住了。

我费力地.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这里.是我的卧室。我那张价值百万的公主床.我那个堆满了爱马仕的衣帽间……所有的一切.都还在。

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跑到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张.二十岁的.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皮肤白皙.眼神清澈.虽然因为几天没休息好.显得有些憔悴.但那股子.属于苏家大小姐的.骄纵和天真.还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我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温的.有弹性的。不是那张.被饥饿和寒冷.折磨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的.二十四岁的脸。

我.重生了。

重生在了.苏家还没破产.我还没和纪辰订婚.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蠢得.无可救药的自己。

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不是因为喜悦。

是因为.后怕。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背叛的.滔天恨意。

“妈.”我转过身.看着我那还一无所知的母亲.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我要和纪辰.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