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五年，我带一双萌娃在小镇安家，日子虽苦也甜。直到那天，我那个晋升为全军最年轻指挥官的前夫，一身笔挺军装，带着满身荣光和煞气出现在我面前。

他猩红着眼，死死盯着我身边的两个小奶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陈念，你敢偷我的人，还一偷就是两个？我冷笑一声，将孩子护在身后：报告首长，我们不熟。01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女儿静静的小手攥紧了我的衣角，声音怯怯的。

我心里一咯噔，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整个人如遭雷击。街对面，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正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来。八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他却像一座行走的冰山，所到之处，空气都冷凝了几分。是魏正国。五年了，他还是那副天塌下来也砸不弯他脊梁的模样，只是肩上的军衔换了，从营长换成了我看不懂的星。他那张曾让我魂牵梦萦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震惊和……狂怒。

他的视线像淬了火的钉子，死死钉在我儿子安安的脸上。安安刚跟邻居家的小胖打了一架，脸上挂了彩，正噘着嘴生闷气，那气鼓鼓的样子，简直和眼前这个男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三秒之内，魏正国已经跨过马路，高大的身影将我们母子三人完全笼罩。陈念？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我下意识地将安安和静静一把拉到身后，挺直了腰杆，心脏却擂鼓似的狂跳。魏首长，好久不见。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疏离。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在我身后探出小脑袋的两个孩子身上，瞳孔猛地一缩。当他看清静静那张和我极其相似，但眉眼间却透着他影子的脸时，我看到他紧握的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们……是谁的孩子？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扯出一抹冷笑：我的孩子，不劳魏首长费心。

我的意思是，他往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们的父亲是谁？

是谁都跟您没关系，我们五年前就离婚了，魏首장。我加重了“离婚”两个字，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警告自己。安安大概是感觉到了敌意，从我身后冲出来，像个小炮弹一样撞在魏正国的腿上，奶声奶气地吼道：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魏正国身子一僵，低头看着这个只有他大腿高的小不点。他缓缓蹲下身，试图与安安平视，那双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眼睛里，此刻竟流露出我看不懂的慌乱。可安安不领情，反而更用力地推他：你是坏人，走开！就在这时，魏正国的警卫员匆匆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们母子三人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张网，要把我们牢牢困住。我住部队招待所301，你过来，我们谈谈。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背影决绝又带着狼狈。我松了口气，腿肚子却有些发软。

静静拉着我的手，小声问：妈妈，我怎么觉得，那个叔叔长得好像安安啊？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02五年前那个冰冷的雨夜，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我跟魏正国是自由恋爱，我是省城来的大学生，他是前途无量的年轻营长。

我们爱得轰轰烈烈，不顾他母亲的百般阻挠，领了证，办了最简单的婚礼。军婚不易，我懂。

聚少离多，我也认。我在部队家属院住下，洗手作羹汤，把对他的思念织进他过冬的毛衣里。

可我等来的，不是他的归期，而是一封封来自他老家，由他母亲代笔的信。信里，婆婆用最质朴也最伤人的话，指责我娇生惯养，不会过日子，甚至影射我这个城里来的姑娘不守本分，在他儿子为国戍边的时候，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我一次次地写信向魏正国解释，可他远在边防，通讯不便，我的信常常石沉大海。直到那次，他执行一个长达半年的秘密任务回来，人还没到家，一通带着怒火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陈念，我们离婚吧。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为什么？我握着听筒的手，抖得厉害。为什么？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不清楚吗？他怒吼着，我妈都告诉我了！

我魏正国不能容忍一个不忠的女人！我嫌脏！“脏”这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刀，狠狠插进我的心脏。我所有的委屈、思念和爱恋，在那一刻全被击得粉碎。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他信他妈，不信我。好，我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自己的声音，离就离。挂掉电话，我瘫坐在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他托人寄来的离婚申请书，他的签名龙飞凤舞，一如他的人，果决，不留余地。

我签了字，收拾好我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那个承载了我所有青春梦想的家属院。

讽刺的是，离开的第三天，持续了半个月的恶心呕吐，让我不得不去了医院。检查单上，赫然写着：妊娠，双胎。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从天亮坐到天黑。

我没有告诉他。一个已经认定我“脏”了的男人，又怎么会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我不想我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要背负着母亲不贞的污名。

我带着我最后的骄傲和肚子里两个小生命，回了我的老家。可我的父母早已不在，亲戚们对我这个“被部队赶回来”的女人指指点点。我咬着牙，变卖了父母留给我唯一的首饰，南下到了这个没人认识我的小镇，一待，就是五年。

03我没有去招待所。跟魏正国，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他没关系。

我照常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照常去菜市场买菜，努力让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可我的心，乱了。一连三天，魏正国都没有再出现。我几乎要以为，那天只是我的幻觉。这天傍晚，我带着安安和静静从外面回来，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一抹熟悉的军绿色身影。

魏正国就站在我家那棵老槐树下，军帽摘在手里，短硬的发茬上沾着几片落叶。他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用挎包。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竟有几分萧索。

看到我们，他立刻站直了身体，动作有些僵硬地把挎包提起来：我……我来看看孩子。

安安和静静立刻躲到我身后，只露出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魏首长，我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我打开院门，侧身让孩子们先进去，自己堵在门口，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陈念，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几乎将我完全笼罩，我们谈谈，就五分钟。他的眼神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恳求？我心口一窒，还是硬着心肠说：没什么好谈的，请回吧。妈妈，让他进来吧。身后，传来静静细弱的声音，老师说，解放军叔叔是好人。我回头，看到女儿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让开了路。

魏正国走进这个处处透着简陋和清贫的小院，眼神复杂。他将挎包放在石桌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皮罐头的橘子，还有一个装着麦乳精的玻璃瓶。在八十年代初，这些都是稀罕物。给孩子们的。他把东西推到我面前，声音有些不自然。

安安立刻喊道：我们不要你的东西！我妈妈会给我们买！魏正国看着安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苦笑。他转头看向我，目光灼灼：陈念，他们……到底多大了？四岁零八个月。我平静地回答。魏正国猛地闭上了眼，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四岁零八个月，往前推，正好是我们离婚的那个月。答案，不言而喻。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猩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不要的孩子，我生下来了吗？我冷笑，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魏正国，在你眼里，我不是个“脏”女人吗？我怎么敢让你相信，这两个孩子是你的种？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苍白。院子里的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04魏正国最终还是走了，带着他的橘子罐头和麦乳精。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第二天，我送孩子们去幼儿园的路上，发现平日里总爱欺负安安的小胖，今天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跟安安打招呼。幼儿园的王老师，也比平时热情了许多。放学去接孩子，王老师拉着我，一脸羡慕地说：陈老师，你爱人可真有本事！听说是部队的大首长呢！我愣住了。

王老师叽叽喳喳地说：今天一早，部队就派人来给幼儿园送了新的滑滑梯和秋千，还给每个孩子都发了糖。人家说了，是魏首长体恤军属，关心下一代。她口中的“军属”，显然指的是我。我心里五味杂陈。魏正国这是在干什么？示好？补偿？接下来的几天，这种“补偿”变本加厉。先是粮站的站长亲自给我家送来了两袋精米白面，说是部队的慰问品。然后是镇上的供销社，破天E荒地给我留了五花肉和的确良布料的票。

整个小镇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前那些若有若无的同情和鄙夷，变成了现在的羡慕和巴结。我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无比憋屈。

我靠自己双手辛苦打拼了五年才换来的平静生活，被他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存在，将我牢牢地绑在他的羽翼之下。这天晚上，我把孩子们哄睡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院门被敲响了。我不用开门也知道是谁。

我走过去拉开门栓，魏正国果然站在门外。他换下了一身军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军绿色长裤，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烟火气。我有话跟你说。

他看着我，眼神执着。我让他进了院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开门见山，魏正国，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那大可不必。我们母子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施舍。

我没有施舍。他沉声说，我只是想为我过去的混账行为，做一点点补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大团结，还有几张存折。

这里是一千块钱，还有这两本存折，是我这几年的津贴，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把东西推到我面前，我知道这些弥补不了什么，但……我不会要的。我打断他，魏正国，你是不是觉得，所有问题都可以用钱来解决？他沉默了。你走吧。

我下了逐客令，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他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沙哑地开口：陈念，当年……是我错了。迟到了五年的道歉，轻飘飘的，砸在我心上，却没能激起半点波澜，只剩一片麻木。我正要开口，里屋突然传来了静静的哭声。我脸色一变，立刻转身跑进屋里。静静发烧了，小脸烧得通红，额头烫得吓人。我慌了神，抱起孩子就要往镇上的卫生院跑。一只大手拦住了我。

魏正国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他伸手摸了摸静静的额头，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去县医院，这里的条件不行。说着，他直接从我怀里接过孩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我吼道：拿上钱和衣服，快！那一刻，看着他宽厚而焦急的背影，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05夜半的县城，街道上空无一人。魏正国开着一辆军用吉普车，在寂静的马路上疾驰。我抱着滚烫的静静坐在后座，安安懂事地依偎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