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天际线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而室内的空气却几乎凝固。

林薇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将那份文件轻轻推过光可鉴人的红木会议桌。

她修剪精致的指甲上是裸色的蔻丹，与她此刻内心的汹涌截然不同，那双手稳得没有一丝颤动。“顾总，这份‘礼物’，您还满意吗？

”顾衍之的目光落在文件首页那几个刺眼的“高风险”结论上，眼神骤然缩紧，如同淬毒的冰刃，直直射向她。那是他旗下科技公司核心项目的内部评估报告，本该严密保管，此刻却像被剖开的心脏，血淋淋地摊开在仇敌面前。他缓缓拿起文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文件被狠狠摔在桌上，震得一旁的咖啡杯碟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林薇，你就这点能耐？”他嗤笑，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砸向她，“靠出卖色相从我的副总那里套话？你们林家的女人，果然一代比一代更懂怎么利用身体。

”身体？顾衍之，你忘了昨夜这具身体是如何在你身下颤抖哭泣的吗？你此刻的羞辱，是在惩罚我，还是在折磨你自己？心口的疼，为什么比任何伤口都锐利？

林薇的心被这话刺得鲜血淋漓，面上却笑得越发冷艳逼人。她下颌微扬，红唇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既显轻蔑，又不失风度：“顾总过奖了。论手段下作，我怎么比得上当年您父亲‘意外’坠楼后，趁机落井下石、吞并顾家基业的林家呢？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女，不是吗？”她精准地将最毒的刺扎回他最深、最血淋淋的旧伤疤上。

父亲……薇薇，你明明知道那是我永远无法愈合的痛处！你非要一次次提醒我，我们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吗？为什么要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顾衍之眼底瞬间翻涌起黑色风暴，怒火灼烧着理智，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手中握着的关于林启正涉嫌商业欺诈的更致命证据，此刻烫得他掌心发痛，那最后一丝因昨夜缠绵而生出的不忍，几乎要被这恨意烧穿。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极具威慑力的阴影，几乎将纤细的林薇完全笼罩。他双手撑在桌面上，逼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扭曲的倒影。“说得好！

”他声音压得更低，危险而炽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所以，千万别心软。看看最后，是你先把我送进地狱，还是我先让你们林家……万劫不复。”地狱？

我们难道不早已身处其中了吗？衍之，每一次伤害你，我都像是在亲手用刀剜自己的心。

可除了互相折磨，我们还能怎样？拥抱？然后被两家的血仇吞噬得尸骨无存吗？

林薇的心脏剧烈收缩，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却迎着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毫不退缩，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一丝无法完全压制的情绪：“我当然不会心软。顾衍之，我们之间，早就只剩你死我活了。”你死我活……可为什么我看到你睫毛颤动的那一刻，想的却是昨晚它被泪水沾湿的模样？这该死的仇恨！这更该死的爱！ 顾衍之死死盯着她，仿佛想用目光将她钉穿。无声的对峙在奢华的会议室里蔓延，空气中交织着恨意、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吸引力。最终，顾衍之猛地直起身，眼神恢复冰封般的冷漠，仿佛刚才的失控只是幻觉。“会议结束。”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林薇站在原地，直到会议室的门重重合上，才允许自己微微晃了一下，伸手扶住冰凉的桌沿，指节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间的哽咽和眼眶的酸涩，重新挺直脊背，收拾好桌面的文件，也转身离开，每一步都踩在碎玻璃渣上那般疼痛。……2夜幕深沉，将城市的喧嚣与白日的锋芒温柔包裹。

城西一栋不起眼的高级公寓顶层，指纹锁发出轻微的“嘀”声。林薇推开门，室内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遥远的霓虹灯投射进来模糊的光晕。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身心俱疲。还没来得及开灯，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将她拽入一个滚烫而熟悉的怀抱。

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将她严密地包裹起来，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暴戾。

“你今天在会上，很嚣张。”顾衍之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低沉沙哑，与白天的冰冷截然不同，充满了危险的欲望。林薇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换来的是他更用力的禁锢，铁臂紧紧箍住她的腰，仿佛要将她揉碎按入自己的骨血。

“比不上顾总手段龌龊。”她冷笑，仰头看向黑暗中他模糊的轮廓，气息因挣扎而微乱。

“龌龊？”顾衍之低笑一声，滚烫的手指抚上她纤细的脖颈，力道暧昧又致命，仿佛下一刻就能掐断，又仿佛是最亲密的爱抚，“你们林家欠我的，何止这些？

”他的吻随即落了下来，不像情人间的温存，更像是一种惩罚性的掠夺，带着白日的恨意和无处宣泄的痛苦，也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渴望。林薇起初还抗拒着，握拳捶打他坚实的肩膀，但很快便在熟悉到令人心碎的气息和汹涌的情感中败下阵来。

恨意与爱意同样炽烈，在此刻混沌难分。她化被动为主动，同样凶狠地回吻他，牙齿磕碰在一起，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不知是谁的嘴唇破了。像是两只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互相舔舐伤口，却又用最尖利的牙齿撕咬对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对方的存在，也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对方彻底毁灭。衣物在纠缠间凌乱落地，喘息与压抑的呻吟交织。

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欢愉在他们之间爆炸开来，分不清哪一样更多。

他的动作带着惩罚的力度，她的回应同样不甘示弱，指甲在他背上划出红痕。

在这隐秘的、隔绝了世仇与外界目光的方寸之地，他们褪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和最赤裸的情感——那是一种掺杂着恨的深爱，一种伴随着痛的热望，绝望又沉迷。……3风暴渐歇。空气中弥漫着情欲和悲伤的味道。林薇蜷缩在宽大的床边，背对着他，薄被遮至腰际，露出光滑却微凉的脊背和瘦削的肩头。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尚未平息的呼吸声。黑暗中，顾衍之的手臂从身后环过来，带着灼人的体温，将她重新揽入怀中，紧密贴合，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两人都没有说话。白日的刀光剑影、恶语相向，与此刻肌肤相亲的温存形成荒诞而痛苦的对比。薇薇，如果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男女，相遇相爱，该有多好。 顾衍之闭上眼，将怀中这具温暖却仿佛一碰即碎的身体搂得更紧，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林薇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套。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那一声声，都像敲打在她的心尖上，诉说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爱与痛。衍之，我们之间，隔着你父亲的血和我父亲的罪，这条路，我们究竟要怎样才能走下去？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死局？窗外，城市依旧灯火璀璨，却照不亮他们之间深不见底的鸿沟，也照不亮这条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之路。白昼将至，面具仍需戴起，修罗场仍在等待。

而此刻，他们只能在这偷来的短暂夜色里，汲取着对方身上那份既致命又唯一的温暖，等待着下一次彼此伤害，又彼此需要的轮回。……4清晨，第一缕苍白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切割在凌乱的床铺上。林薇悄无声息地起身，仿佛昨夜的热情与脆弱只是一场幻梦。

她穿上散落在地上的昂贵套装，一丝不苟地整理好每一根发丝，重新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林氏千金。顾衍之靠在床头，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复杂，里面翻涌着未熄的欲望、残留的恨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厌恶的贪恋。没有告别，她拉开公寓门，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门轻轻合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却像一道无形的鸿沟，再次横亘在他们之间。顾衍之烦躁地抹了把脸，也起身准备投入新一天的厮杀。...…5下午，通往机场的高速路上，顾衍之的黑色迈巴赫正在疾驰。他刚结束一场在外地的紧急会议，正赶回公司准备下一步针对林氏的计划。车内，他揉着眉心，试图驱散昨夜残留的疲惫和那双含泪眼睛带来的干扰。不能心软，顾衍之，想想父亲是怎么死的，想想顾家当年是怎么败落的！ 他不断告诫自己。突然，侧面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大型货车毫无征兆地猛地变道，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狠狠朝着迈巴赫撞来！司机惊恐地猛打方向盘试图躲避，但距离太近，速度太快！“砰！！！

”巨大的撞击声撕裂空气！迈巴赫被狠狠撞向护栏，侧面瞬间凹陷下去，玻璃碎片四溅！

安全气囊瞬间弹出，重重砸在顾衍之脸上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瞬间失去了意识。...…6林薇正在主持召开一个部门会议，手机突然在桌面上疯狂震动。

看到是顾衍之的特助沈昊的号码，她下意识地想按掉——白天，他们不该有任何联系。

但鬼使神差地，她心头莫名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攫住了她。她抬手暂停了会议，拿起手机走到走廊。“林小姐……”沈昊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焦急慌乱，“顾总……顾总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严重车祸！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救！”“嗡”的一声，林薇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差点滑落。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车祸？抢救？

这两个词像冰锥一样刺穿她的五脏六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寒冷和恐惧。

白天所有的恨意、算计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慌。“哪家医院？哪个手术室？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几乎是嘶哑着问出这句话。得到地址后，她甚至来不及回会议室交代一句，抓着手机和车钥匙就冲向电梯，脸色苍白得吓人，所有强装的镇定荡然无存。她一路超速闯红灯，脑子里混乱不堪。他不会死的…顾衍之，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死！我们的账还没算完！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狠狠擦去，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车。冲到手术室外，红灯还亮着。

沈昊和其他几个公司高层守在外面，气氛凝重。“情况怎么样？”林薇冲到沈昊面前，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也顾不得旁人会如何猜测她的失态。“还在抢救，伤得很重…”沈昊面色沉重，眼中布满红血丝。林薇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能勉强支撑。她死死盯着那盏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刻出月牙形的血痕却毫无知觉。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求求你，不要有事…衍之…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祈祷，巨大的恐惧将她彻底淹没。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无论有多少仇恨横亘其间，她都无法承受失去他的代价。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疲惫地告知：“抢救过来了，但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多处骨折，内脏出血，脑震荡…需要送ICU观察。”林薇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几乎虚脱。她坚持要去看他一眼。

在ICU外，隔着玻璃，她看到顾衍之浑身插满管子，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那个白天强大冷酷、夜晚强势灼人的男人，此刻竟是这样一副模样。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捂住嘴，泪水再次决堤。然而，林薇并不知道，她一路失魂落魄、焦急万状地赶来医院，以及此刻在ICU外悲痛欲绝、毫不掩饰关切的一幕，全部被尾随而至的私家侦探，用长焦镜头清晰地捕捉了下来。...…7两天后，林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林家别墅。

顾衍之还没脱离危险，她心力交瘁，但公司和林家这边，她不能露出太多破绽。刚走进书房，想跟父亲林启正简单汇报一下近期工作，却感觉气氛不对。林启正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回来了？”林启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爸。”林薇心下不安，强自镇定。林启正缓缓转过身，眼神冰冷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所有伪装。他将手中的信封狠狠摔在书桌上，几十张照片滑落出来，散满桌面——全是她在医院时的照片！

室、在ICU外掩面哭泣、失魂落魄地守在走廊……每一张都清晰地记录了她的担忧和恐惧，那份情感赤裸裸地呈现在照片上，根本无从辩解。林薇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手脚冰凉。

“解释一下？”林启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失望，“我精心培养的女儿，林氏未来的继承人！竟然为了那个一心要搞垮我们林家的仇敌之子，失态到这种地步？！薇薇，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告诉我，你和顾衍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薇的大脑嗡嗡作响，看着那些照片，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秘密，似乎在这一刻，暴露在了家族仇恨的目光之下，将她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而仍在昏迷中的顾衍之，对此一无所知。……8顾衍之在一片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病房内，光线苍白刺眼，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点滴瓶有规律地滴答作响。

顾衍之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视线模糊涣散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的吊灯，试图拼凑起破碎的意识。沈昊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带着担忧和如释重负。

沈昊 立刻从椅子上弹起，凑近床边，声音因激动和连日的疲惫而沙哑 “顾总！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得厉害吗？”他的手指紧张地蜷缩着，眼底布满红血丝。

顾衍之 瞳孔 聚焦，试图转动僵硬的脖颈，却引来一阵撕裂般的头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沈昊？我……这是在哪？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头……像被斧头劈开……”“我……”他声音沙哑，“发生了什么？

”沈昊急忙按住他想抬起的手，语气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什么 ““顾总！您终于醒了！

您出了严重车祸，昏迷快两周了。”车祸？顾衍之蹙眉，试图回忆，却只引来一阵钻心的头痛和更深的迷茫。许多事情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浓雾。

您不记得了？车祸！在高速上，那辆货车突然失控变道……您昏迷了整整两周。”他顿了顿，观察着顾衍之的反应，声音更低了些，“医生说是严重的脑震荡和后遗症，可能会导致……部分记忆暂时模糊或缺失……”顾衍之蹙紧眉头，忍受着颅内的剧痛，零碎的片段闪过——刺眼的车灯、剧烈的撞击声——但更多的是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捕捉最执念的信息： “车祸……公司……林氏那边……林启正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在不自觉中变得冷硬，仿佛这个名字是本能刻印的仇敌。沈昊 眼神闪烁了一下，略微迟疑： “…林氏情况很不好，您昏迷前部署的计划都在顺利进行，只是林启正他……”他似乎在斟酌措辞。沈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某些关键点，只简要说明了车祸情况和公司近况。顾衍之听着，下意识地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但那念头一闪即逝，抓不住。

剧烈的头痛让他无法深入思考。占据他脑海的，是清晰无比的家族仇恨：父亲跳楼身亡的惨状，顾家基业被林家吞并的耻辱。

林启正那张虚伪的脸成了他唯一的目标。顾衍之猛地打断，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头痛似乎被一股更强的恨意压下：“他又想耍什么花招？垂死挣扎？”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氧气管的鼻子发出粗重的声响，“不管他做什么，顾家的债，他必须用一切来偿还！

血债血偿！”他的话语在冰冷的病房里回荡，没有一丝温度，也完全没有问及其他任何人或事，仿佛生命中从不存在那个叫“林薇”的女子，那段爱恨早已被彻底抹去。窗外的阳光明明很好，却照不进他此刻空洞又充满仇恨的眼眸。

随着身体逐渐康复，记忆的缺口却顽固地存在。

他忘记了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忘记了林薇，忘记了他们的爱恨痴缠。

……9出院后，他变回了那个只会复仇而活的顾衍之，甚至更加冷酷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