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阅读网

林墨林正(林墨林正)小说目录列表阅读 林墨林正最新阅读

时间: 2025-09-16 02:16:09 
晨光像一柄锈钝的刀刃,艰难地劈开青溪村浓稠的雾霭。

林墨握着锄头跨出家门时,鞋底碾碎了门前结满白霜的盐碱壳,细碎的晶体在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如同踩在满地碎玻璃上。

他下意识将怀中的油纸包又按紧三分——里头二十粒杂交稻种正贴着他温热的皮肤,被体温焐得微微发烫,那是前世农博会上特等奖的珍贵品种,此刻是他改变命运的全部希望。

"墨哥儿,这么早下地?

林墨林正(林墨林正)小说目录列表阅读 林墨林正最新阅读

"隔壁张伯佝偻着背从巷口晃来,竹篓里零星躺着几颗野山药,根茎处还凝结着暗红的泥土,像干涸的血迹。

老人浑浊的眼珠扫过林墨家龟裂的田地,布满裂口的嘴唇咂出一声叹息:"你爹昨儿又在祠堂跪到后半夜,额头磕在青石板上,血珠子都渗进砖缝里了..."说着,他掀开油腻的衣角,露出腰间悬挂的桃木符,"这是族长开过光的,给你娘带回去挂床头吧,菩萨保佑她少咳两声。

"林墨喉头发紧,机械地接过桃木符。

指尖触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痕——那是村里孩童用石刀随意刻画的符咒,边缘还沾着新鲜的香灰。

路过村口老槐树时,他特意绕开树下那堆发黑的观音土。

去年饥荒时,全村人疯了似的挖这种土充饥,王寡妇家大儿子就是捧着碗掺观音土的野菜粥,永远睡在了草垛旁。

下葬那日,孩子攥着陶碗的手怎么都掰不开,指缝里还嵌着灰白色的土渣。

自家田地在村西头,紧邻着荒废的芦苇荡。

林墨警惕地扫视西周,确定无人后,迅速从怀里掏出笔记本。

泛黄的纸页被反复摩挲得发毛,"盐碱地改良三步法"几个字边缘己经起了毛边:第一步,深翻土地破除板结层;第二步,用草木灰中和碱性;第三步,种植紫云英固氮。

他握紧锄头,将表层三指厚的盐壳铲起堆到田埂,腐殖土与白盐混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眼眶泛起血丝。

"小兔崽子!

"震耳欲聋的怒吼惊得林墨浑身一颤。

父亲林正举着冒着青烟的烟袋锅子从树后冲出来,烟丝火星噼里啪啦溅落在老人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

"我说你这几日鬼鬼祟祟的,果然又在捣鼓这些!

"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田地里新翻的土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蚯蚓,"老祖宗传了八代的地,到你这儿就要被祸害死!

"林墨攥紧锄头柄,指节泛白如骨:"爹,盐碱地种寻常稻种根本活不了。

"他小心翼翼摸出一粒稻种,金黄的谷粒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这是改良过的品种,耐旱耐碱..."话未说完,烟袋锅子"啪"地砸在稻种上,谷粒瞬间裂成两半,碎渣混着烟灰落在泥土里。

"住口!

"林正剧烈咳嗽着,指节重重叩击田埂,震落几块带着盐霜的土块,"你娘卧病在床,家里就剩这三分地!

若是再种死了,咱们一家喝西北风去?

"老人佝偻的脊背在阳光下微微颤抖,林墨这才注意到父亲膝盖处的布料己被磨得发亮——那是常年在祠堂跪出的痕迹,裤脚还沾着昨夜的香灰,混合着未干的泥水。

这场争吵以林正摔门离去告终。

林墨蹲下身,默默捡起破碎的稻种埋进土里。

日头升到头顶时,他己完成深翻工作,汗水浸透的麻衣紧紧贴在背上,在盐碱地上洇出深色的汗渍,像一幅扭曲的地图。

路过的村民三三两两投来异样目光,老学究王夫子拄着拐杖摇头:"作孽哟,这是要挖了老祖宗的根基!

"几个孩童跟在后面模仿他翻地的动作,嬉笑着唱道:"林墨挖地闹笑话,种出石头当庄稼!

"夜幕降临时,林墨提着竹篮再次潜入田地。

篮底铺着厚厚的茅草,上层盖着半筐野菜作掩护,夹层里藏着用陶罐熬煮了一下午的草木灰水——为了收集足够的草木灰,他白天借口帮寡妇张婶生火,偷偷翻遍了全村的灶膛。

月光如水银泻地,他跪在田垄间,木勺舀起灰水时,手腕上还留着被陶罐烫出的水泡。

突然,芦苇荡传来窸窣声响,林墨猛地转身,只见一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是狼!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林墨握紧随身携带的木棍,余光瞥见田埂边堆放的荆棘枝。

前世他研究过狼的习性,知道这些畜生最怕尖锐之物。

他迅速抽出几根荆棘,在田垄外围插成简易篱笆,同时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这是他白天借口采药,在后山采摘的。

烟雾升腾间,狼眼的绿光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但林墨仍不敢放松警惕,一边播种一边留意西周动静。

每一粒稻种都被他埋进提前挖好的小坑,坑底垫着捣碎的紫云英种子。

这种豆科植物根系能固氮,是改良土壤的天然肥料。

当最后一粒种子入土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

林墨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却在院门口撞见脸色铁青的林正。

老人脚边放着半罐草木灰,罐口还沾着褐色的熬煮痕迹。

"这几日,祠堂的香灰总被人动过。

"林正举起陶罐,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儿子,"你娘供在菩萨前的香油,也少了半盏。

后山的艾草平白少了一片,当我老眼昏花?

"林墨的心跳陡然加快,他这才想起昨夜为了熬制草木灰水,不仅用了母亲供奉的香油,还在灶台里留下明显的灰迹。

更糟的是,今早出门时,他匆忙间忘记处理沾着艾草汁液的衣角。

"爹,我..."话未说完,陶罐己被狠狠摔在地上。

碎瓷片溅起的灰末扑在林墨脸上,老人颤抖着指向祠堂方向:"明日一早,去祠堂跪着!

不求得老祖宗原谅,就别起来!

"母亲虚弱的劝阻声从屋内传来,却被父亲愤怒的关门声截断。

林墨望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听见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像钝刀割着他的心,和前世母亲临终前的咳声渐渐重叠。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林墨却在这时悄悄起身。

他摸黑来到柴房,取出藏在茅草堆里的图纸——那是昨夜冒雨绘制的水渠规划图。

图纸边缘还沾着泥浆,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水位落差、渠道走向。

为了确保数据准确,他白天特意用自制的简易水平仪,沿着溪流测量了整整三个时辰。

水平仪是用竹筒和麻绳制作的,麻绳上系着的铜铃铛,每次摆动都会发出微弱的响声,他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时调试。

"再坚持几日。

"他对着图纸轻声呢喃,手指抚过图上标记的"龙王庙蓄水池"。

那里地势最高,若能打通渠道,就能引活水冲刷盐碱地。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试验田里那排整齐的土垄。

而在不远处的芦苇荡,几匹野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变革奏起序曲。

林墨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清楚,前方等待他的不仅是自然的考验,还有来自村民根深蒂固的偏见,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停下脚步。

猜你喜欢